第9章 宴秋山(1 / 1)

山神蟬夢 吾玉 1377 字 1天前

天蒙蒙亮,萬物蘇醒,風掠長空。“付朗塵”的棺材一大早就運到了付家,將按付家規矩,在祠堂裡擺放七天,然後正式下葬。棺材已經釘好,不用擔心會被識破,倒是時間有點緊,這意味著,孟蟬隻有七天時間往返宴秋山,采來千萱草,趕在下葬當日親手交給沁芳小姐。深吸口氣,她鎖好蟬夢館的大門,纖秀的身子裹在鬥篷裡,準備出發。蟬夢館裡已經留了足夠的食物給付朗塵,除了無聊些,他大概也能將就對付過去,就是不知道他腹中的山胎會不會鬨騰,希望是個脾氣好點的山神,乖乖聽話,畢竟孕婦……孕父的日子總是不好過,時刻需要人照顧……正胡思亂想著,孟蟬不防迎麵撞上了一個人懷裡,她抬頭一看,結巴了:“徐,徐大哥。”晨曦的薄霧中,那個一襲青衫,眉眼溫潤的人,不是徐清宴,更是誰?他仿佛沒有注意到孟蟬的異樣,隻是伸手替她揉了揉額頭,好笑道:“走這麼急作甚?風風火火的,一大早準備去哪裡?”孟蟬心虛,不敢望他。她可以對著餘歡睜眼說瞎話,為付朗塵騙點“安胎費”,卻一時無法對著有“爺爺雙眼”的徐大哥撒謊,好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城北,城北有樁生意,主顧叫我過去看看,大概,大概要過些天才能回來。”徐清宴點點頭,有些遺憾道:“今晚城裡有場煙火盛會,我在酒樓定了座,本來還想叫上你和纖纖一起去看,但昨晚她就被派出去辦案了,沒想到今天你也不能去了……”孟蟬聽得臉上發燙,更不敢看徐清宴的眼睛了,徐清宴卻拍拍她的腦袋,溫和笑道:“沒事,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快去吧,彆讓雇主等急了。”當孟蟬終於萬分抱歉地離去後,徐清宴在她身後負手而立,微眯了眼。清晨第一縷陽光劃破薄霧,照在他溫潤的眉目上,那是不同於付朗塵的另一種風華,青衫落拓,長發飛揚,很是雋秀出塵,還帶絲不易察覺的冷靜。他上前推了推蟬夢館的大門,望著門前的鎖若有所思,爾後轉身,對著孟蟬背影離去的方向,低低一笑:“慌成這樣,手上妝盒都沒帶,也敢瞎掰說是去做生意,真是傻丫頭。”他幾乎沒有多想,一拂袖,悄悄跟了上去。宴秋山風景秀麗,物產豐富,早年山腳下布滿了村落市集,很是繁榮,隻是近數十年來,山裡頭出過好些怪事,把山腳下的村民都嚇跑了,漸漸的,這裡便人跡罕至,淪為一座荒蕪的“怪山”,連車夫都不願多靠近一步。所以孟蟬在三天後下了船,雇不到車,便隻能自己一步一步走進來。她並不知道,有道身影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她後麵。“怎麼會……到這宴秋山來?”眼前的風景愈來愈熟悉,徐清宴眉頭微皺,望向前方孟蟬的一身黑鬥篷,不得其解。眼見她快步消失在山道拐角處,他定了定心神,趕緊跟了上去,卻才走幾步,忽然停住,餘光一瞥。暖陽籠罩著宴秋山,風聲颯颯,樹影斑駁。仿佛隻是一個眨眼的功夫,苗纖纖便已看不見徐清宴了。她握住腰間長刀,一身鮮紅的捕快服從石頭後走出,麵帶急色,四處張望:“徐大哥人呢?”前一瞬明明還在這裡,後一瞬她居然就跟丟了,真是太大意了!可她更奇怪的是,為什麼徐大哥會出現在這裡?幾天前她連夜趕來辦案,地點就距宴秋山不遠,早上她見陽光極好,便想來這山裡四處逛逛,卻沒有想到,走走停停間,不防會撞上一道熟悉的身影。氣就氣在她才跟上來,人卻已經不見蹤影了,身為神捕營第一女捕快,她隻覺臉上實在無光。因為孟蟬走在太前麵,苗纖纖並沒有看見,所以四處尋找徐清宴下,她腦海裡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難道……徐大哥是來找我的?”他前幾天才邀她共看煙花,隻是不巧她要出來辦案,兩人都覺遺憾滿滿,因此他特意前來,想悄悄給她個驚喜?那為什麼要往山裡走呢?山裡有奇花異果,難道他想摘給她,當作禮物親手送給她?對,一定是這樣,徐大哥那樣溫柔心細的人,有這種想法也不足為奇。苗纖纖臉上露出笑意,真是越想越有這個可能,藍天白雲下,她心裡美滋滋的,隻恨自己一時大意跟丟了人。這般胡思亂想著,等到再抬眼時,她已不知不覺來走到了一處湖邊。微風掠過湖麵,湖水泛起漣漪,暖陽下波光粼粼,令人心曠神怡。宴秋山的風景當真不錯,苗纖纖蹲到湖邊,以水為鏡,滿麵緋紅,心裡想著,如果能和徐大哥一起坐在這,吹吹風,說說話,那該有多好。正想著,她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聲響,扭頭望去,不遠處居然有一人,她心神一振,想也不想便起身奔過去,興奮揮手:“徐大哥,徐大哥我在這!”那人回首,他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彙,兩人遙遙打了個照麵,同時愣住。那一瞬,苗纖纖笑容驀僵,握刀的手一緊,湖麵上幾乎同時響起兩聲——“淫魔!”“色女!”那支起畫架,坐在湖邊,滿臉驚愕的白衣公子,不是葉書來,還能是誰?他畫筆一摔,雙手下意識地就護到胸前,眼神既憤慨又驚恐:“你跟蹤我?!”苗纖纖上前就想一巴掌扇過去:“跟蹤你個腦袋,我在找人好不好?”滿腔歡喜瞬間化作泡沫,她惡聲惡氣:“倒是你,你怎麼在這?你是不是打聽到我在這附近辦案,所以特意跑來接近我,是不是?”這回輪到葉書來一聲“呸”了,他做了個嘔吐的表情,把畫架直接舉給苗纖纖看。“大姐,拜托用你那雙色中餓鬼的眼睛看清楚點,我在畫像,畫付老七的遺像,比你早來不是一時半會兒!”苗纖纖定睛看了眼,臉色微變,緊接著卻反應過來,怒道:“你說誰是色中餓鬼?”葉書來翻了個白眼,伶牙俐齒:“誰不要臉脫光光跳進我浴桶,誰就是色中餓鬼!”苗纖纖臉上滾燙,更加怒不可遏:“我要撕了你這張淫魔的嘴!”葉書來反應奇快,抱著畫架就向後撤,“那那那,色女,你可彆過來啊,死者為大,再過來小心付老七晚上去找你!”苗纖纖握緊腰間長刀,怒火中燒:“不用等到晚上了,我現在就送你和他一起去作伴!”湖邊很快響起一片雞飛狗跳的追逐聲,苗纖纖鐵了心要把這淫魔抓入大牢,一追一趕間,直到葉書來忍無可忍地吼了出來——“你這瘋婆子,明明是你自己跑到我房裡,還故意裝夜遊症,現在被我拆穿了惱羞成怒,居然還想殺人滅口!”轟隆一聲,如遭五雷,苗纖纖身子猛然僵住,手裡的長刀高高舉在頭頂。整個世界忽然安靜了。她呼吸急促,目視著躲在樹後的葉書來,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字一句:“你給我把話說清楚,那晚究竟是怎麼回事?”湖邊不遠處,徐清宴衣袂飛揚,眼見苗纖纖二人在樹下對峙,他眸光深深,手下貫注真氣,一拂袖,暗暗發力,幾塊屹立的湖石被暗中推動,悄悄轉移著位置。等到陣法布好後,他額上已漫出細汗,而樹下那兩人還在爭執著。“不可能,我再怎麼夜遊也不會做出那種事!”“怎麼不可能,你這麼彪悍的女人誰還能搬動不成?”……徐清宴搖頭轉身,將那些爭執聲漸漸拋諸腦後,他心中一歎。一個兩個真是瘋了,居然全跑到這宴秋山來,當真是不識凶險,當這裡豈是吵架好玩的地方嗎?山上情況複雜,一個孟蟬他尚能勉強護住,再多兩個可就沒辦法了,隻能臨時布下這奇門遁甲之術,雖然簡陋,卻也能將人暫且困在裡麵,不至於隨處亂跑,招來橫禍。抬頭看了看天色,徐清宴眉頭微皺,他得趕緊去追山上的孟蟬了,不然天黑了可就麻煩了。青衫一拂,擇山道而上,瞬間消失在了拐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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