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兩尊大佛,徐安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身後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心道一句“還來”,然後又掛上標準的笑容轉過頭去,看見了顧聲聲的笑臉後,臉立馬就垮了下來,收放自如:“我還以為誰呢,你怎麼來啦?”顧聲聲盯著她手裡的奶糖,故作正經道:“偷偷收客人的東西,小心我去舉報你哦。”“去吧去吧,趕緊去。”徐安安翻了個白眼,把糖塞到了她手裡,進了安洋廳監督收尾工作。顧聲聲滿意地剝開糖紙,把糖塞進嘴裡,跟了上去:“誒,老範為了犒勞大家,已經讓廚房準備宵夜了,晚上集體聚餐。”“既然要犒勞,為什麼不去外麵?非要在咱自己的地盤,吃完還得自己收拾,我都累趴了,隻想快點回去休息。”“今天可不僅僅是聚餐那麼簡單,主要是給人家新來的甜點大師開歡迎會呢。”顧聲聲神秘兮兮,又滿臉花癡地說,“對了,你見過那個易懷澤了吧,我剛剛去廚房溜達了一圈兒,看到他了,天呐,長得太帥了,太招人喜歡了,完全是一隻小奶狗啊。”“你的花癡本性什麼時候能改一改?見一個男的就說長得帥,真是服了你了。”“你不覺得嗎?他不僅長得好,還奶奶的、乖乖的,一看就很好訓服,要不你去把他拿下吧?”顧聲聲挑眉撞了撞她。一聽到閨蜜無下限地誇獎,徐安安腦子裡冒出了下午樓梯間的情景,心裡一頓惡寒。易懷澤那廝明明就是一個披著羊皮的大野狼,哪裡好馴服了?彆哪天被他吃了還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她歎了口氣搖搖頭:“我可沒興趣,你自己去馴服他吧。”“你以為我不想啊,我這不已經有嚴君了嘛?要不然輪得到你嗎?”“沒關係,你放心去勾搭,我絕對幫你保密。”“哎,朋友,你這是鼓勵我出軌犯錯,是要遭天譴的。”晚上九點,環洋酒店的聚餐設在了二樓一個小型的廳房裡。所有桌子被擺成兩個大長條形,上麵擺著各色各樣的美食,從酒水飲料到水果零食,再到酒店的招牌菜,以及歡迎會的主人公易懷澤做的一些甜品。“各位,這位是我們環洋酒店新請來的甜點大師易懷澤,他不僅從國外學習了最好的甜點製作方法,去年底還獲得了‘法國甜點大師’比賽的優勝獎,國內多少人想請他都沒機會啊,不過從此以後,他就是我們環洋酒店的一員了,大家用熱烈的掌聲歡迎。”職場老油條範延濤,當著眾員工的麵,對易懷澤的彩虹屁吹的滿天飛。“範總過獎了,稱不上大師,還需要不斷地學習。”易懷澤地回答也相當官方,“我這個人呢,也不太會說話,套用一句自我介紹的老話吧,很高興能成為大家的同事,希望大家多多指教,共同進步。”“謙虛了。”看著一眾單身女士眼裡熊熊燃燒的愛慕之火,範延濤也八卦地問了一句,“對了,阿澤,你交女朋友了嗎?”似乎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易懷澤微頓,然後禮貌性地勾起嘴角:“沒有。”“噢。”範延濤刻意揚起了聲調,視線飄向了一眾激動不已的女士,“各位單身的女士們有機會嘍。”易懷澤從小就長得好看,到哪兒都不乏一眾女孩子追著捧著,他深有體會那種討厭又不好明說的感覺。為了避免一些麻煩,他在範延濤說完話以後,補充了一句:“不過我已經有喜歡的女生了。”說完,在眾人歡呼聲中,把視線飄向了坐在長桌儘頭位置上,同樣看著他的徐安安身上。兩道視線在空中一觸碰,徐安安的心跳漏了半拍,立馬避開他灼熱的目光,端起麵前的酒杯喝了一口,緩解自己的慌亂。易懷澤的視線並沒有在她身上停留多久,也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之間的暗潮湧動,單身女士們湊在一起惋惜著,大老爺們兒一個勁兒地起哄。聚會很快步入了正軌,大夥兒敞開了聊,敞開了吃。其中最受歡迎的當屬易懷澤,雖然已經表明自己有喜歡的姑娘,但是還有大把的女孩子往上湊,問著各種有的沒的問題想要套近乎。顧聲聲並沒有放過這個機會,拉著徐安安要上去找他敬酒,奈何她死活不肯去,就坐在原地一個勁兒地吃菜。顧聲聲無奈,自己端著酒杯上去擠在了易懷澤旁邊:“阿澤是吧,我是銷售部經理顧聲聲,我敬你一杯,祝你在我們環洋酒店大展拳腳,和我們一起共創輝煌。”易懷澤有注意到,眼前這個顧聲聲,剛剛一直和徐安安坐在一起,兩人交頭接耳聊得甚是開心。看來是閨蜜。俗話說,想要追到女朋友,就先搞定她的閨蜜。這麼想著,易懷澤的態度比對其他女生熱情多了,笑容滿麵的與她碰杯:“很高興認識你,以後還請顧前輩多多指教。”“好說好說。”顧聲聲痛快地喝了杯裡的酒,看著眼前的男人真是越看越滿意,忍不住低聲感歎道,“真是可惜了,本來還想說給你介紹個女朋友。”聽到這話,易懷澤的視線很自然地落在了遠處徐安安的身上,然後假裝隨意地問了一句:“是嗎?你閨蜜?”“對啊,她也是……”顧聲聲許是喝多了酒,轉頭就想向徐安安指去,正好撞上了她飄過來警告的眼神,到了嘴邊的話立馬打了個彎,“算了,你都有喜歡的人了,不提也罷。”隨便寒暄了幾句,顧聲聲就起身離開了,而易懷澤嘴角的弧度卻更加明顯的上揚。從剛剛顧聲聲一係列的舉動可以看得出來,她說的那個人就是徐安安,所以,她還是單身,那天那個男人並不是她的男朋友?得到了這個信息,易懷澤這兩天沒著落的心定了不少,看向徐安安的視線也更加明目張膽了,隻是偶爾和她對視上,會假裝不經意,點頭微笑,然後看向彆處。聚餐進行到一半,徐安安的電話響了,她起身來到了走廊上,接了起來:“喂,媽。”“下班沒?”電話裡傳來母親江玉英冷冷地聲音。“酒店聚餐呢。”電話裡微頓片刻,聲音又響起:“你和那個小謝相處得怎麼樣了?什麼時候定下來?”“媽,我們這才剛見了一麵,定什麼呀?”徐安安有些不耐煩,江玉英最近瘋狂得隻想把她嫁出去,不管對方是蘿卜白菜的態度,有點讓她反感。“暖暖都要結婚了,你說我急不急?”徐安安微頓,而後道:“哦,那恭喜她啊。”“安安,她比你小都要嫁人了,你能不能抓點緊?”江玉英音量有些高,隨後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態度,語氣又軟了下來,“你知道你嬸嬸今天在我麵前有多得意嗎?話裡話外全是他們家暖暖找了個如何好的婆家?說你就算在大酒店工作還不是沒人要。你知道她的話有多難聽嗎?我氣得晚飯都少吃了半碗。”“媽,結婚是個人的事情,這東西能比較嗎?你管他說什麼呢,她隨便一說,您隨便一聽就過去了。”“安安啊,你一個女孩子工作上那麼要強乾嘛?找一個好的夫家才是最重要的,爸媽就你一個女兒,能不能爭點氣,趕緊把婚事定下來,生個把孩子我幫你帶著,啊?”聽著媽媽近乎哀求的語氣,徐安安的心終究是軟了下來。她明白媽媽和嬸嬸之間這些年的較量,表麵上看著一團和氣,妯娌和睦,背地裡嬸嬸什麼都想跟她家比個高低。比家裡的房子,比各自的工作,連吃得大米便宜兩毛錢都會覺得不如她家,從而買更貴一些的來彰顯自己生活的質量。孩子之間的比較也是必不可少的,從小學到大學,每一張成績單都要比較分數。江玉英心氣兒頗高,剛開始不屑於與她計較這些,但嬸嬸不依不饒,成天在眾親戚麵前誇她家暖暖有多優秀,久而久之,江玉英的壓力也大了,最後這些壓力也都落在徐安安身上。這場從妯娌之間的較量,成功延伸到了她們堂姐妹之間。不過也因為徐暖暖,她有了更多動力念書,上了還不錯的大學。她進入環洋酒店工作以後,嬸嬸一直羨慕得很,她會在她麵前說些好聽的話,然後夾雜著些酸言酸語,諸如工作再好有什麼用,找個好男朋友才是正事之類的。如今徐暖暖要結婚了,她自然屁股翹上了天,難怪江玉英語氣不佳。徐安安歎了口氣,說:“行了,我知道了,謝醫生還不錯,我會繼續試著相處看看。”聽到她這麼說,江玉英也安心了,終於開口說起了今天的重點:“你嬸嬸今天來找我說,他們想在環洋酒店辦婚禮,問問你能不能給他們安排看看?”果然,徐安安聽說堂妹要結婚就猜到了這個結果,在她剛進入環洋酒店的時候,嬸嬸就不止提過一次,等暖暖結婚了要來這裡辦。倒不是說不想幫忙,隻是嬸嬸這個人,她太了解了。不管男方家裡能不能承受環洋酒店的酒席費用,但嬸嬸一定會讓她給出最低折扣,哪怕她已經在能力範圍內幫她,她也還會壓榨到底。一想起嬸嬸平時那副笑裡藏刀的表情,腦袋就一陣疼痛。她揉了揉太陽穴問:“她們打算什麼時候辦?”“月底吧,具體我也不清楚。”“這麼急?”“誰知道呢,保不齊肚子裡有孩子了,趁孩子大了之前趕緊把婚禮辦了唄。”徐安安難得的聽到母親話裡諷刺的意味。“月底好幾天都已經排滿了,不知道他們定哪天,要不你讓他們這兩天找時間過來談吧。”“好吧,那我叫他們明天下午去找你。”掛完電話以後,徐安安靠在牆壁上歎了口氣,揉了揉有些腫脹的太陽穴,轉身進了洗手間,用冷水拍了拍臉,清醒了一些,才盯著鏡子中麵頰紅潤的自己,心裡一陣煩躁。她從鏡子下方的抽紙中扯出幾張紙擦了擦手和臉上的水滴,轉身走出洗手間,腳步也瞬間頓住了。易懷澤迎麵走來,嘴角含著笑意,目光深邃地看著她。徐安安笑著點點頭,表示打過招呼,踩著高跟鞋邁著步子朝前走去。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的緣故,在和他擦身而過的瞬間,高跟鞋的細跟突然沒有踩穩,往旁邊一彆,隨著她的驚呼聲響起,整個人向旁邊的牆麵上砸去。易懷澤眼疾手快的一把摟過她的腰,往自己懷裡帶。超近的距離,雙方臉都在對方的瞳孔裡放大n倍,呼吸也在彼此的鼻翼間帶著淡淡的酒的醇香,像是將兩人蠱惑了一般,怔怔看著對方,維持著一個親密曖昧的姿勢。耳朵裡傳來包間隱隱約約地歡笑聲,在走廊這條靜謐的空間裡對視半晌,易懷澤的聲音突然響起:“你沒事吧?是不是喝多了。”徐安安終於被喚醒,立馬從他的懷裡掙脫,站直了身體:“謝謝,我沒事。”然後,踩著高跟鞋從易懷澤的視線裡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