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從來沒有見過傅安發過這麼大的火,她本來是來找傅安商量新組合的事情的,然而看著辦公室裡的一片狼藉,她嚇得不知所措,半晌發不出來任何聲音。傅安雙手撐在窗邊,對著外麵的天空陷入了無邊的沉寂。張玉不知道自己在那裡站了多久,不敢說話也不敢問候,等到她實在受不了辦公室的氛圍,準備離開的時候,傅安卻說:“叫餘西樓回來一趟。”張玉愣了一下,想了想解釋道:“餘西樓在劇組拍劇呢,聽說最近正是特彆趕的時候,您要是不是特彆重要的事的話,還是……”“我說話你聽不懂嗎?”傅安語氣平靜地打斷了她的解釋,“如果晚上餘西樓沒有出現在這裡,你就自己辭職走人吧。”張玉覺得自己是被當炮灰了,什麼都不敢說了,急忙跑出去聯係餘西樓去了。餘西樓接到張玉電話的時候,正在吃飯,一聽張玉的描述,她就知道傅安可能已經查到了。既然從傅岫那裡查到了自己這裡,那想必兩個人的關係他也很清楚了。她平靜地應了下來,然後找了個粉絲比較多的直播平台,申請了一個新賬號。讓她有點詫異的是,賬號開通沒多久,粉絲便刷刷地往上漲,她不過隨手發了個在劇組的狀態罷了。坐上回市內的飛機的時候,餘西樓給傅岫打電話,說傅安發現了,她現在要去見傅安。傅岫這時候哪裡還能在醫院呆住,他問了餘西樓地址,而餘西樓隻說讓他好好看著鐘誠,自己能搞定。這不是她逞能,也不是她覺得自己多厲害,而是在這一刻,餘西樓覺得她是該親手跟傅安算算賬了。在水果店買了把水果刀,餘西樓將刀放在了包裡,然後踏進了傅安的彆墅。還是那棟,那棟差點讓謝瑩喪命的彆墅。傅岫簡直著急瘋了,他先給李釗打了個電話看李釗能不能確定地址,隨後又給金逸打電話,看金逸能不能暫時聯係到傅安。但是得到的都是否定的回答,李釗沒辦法,金逸也壓根打不通傅安的電話。不僅金逸,雲騰上下都打不通傅安的電話,傅安走之前隻說了句“今天,無論是誰都不要打擾我”便離開了公司,剩下一堆事沒處理,特彆著急做決定的事情,秘書厚著臉皮給傅安打過去電話,卻聽到電話關機的聲音。這兩個消息簡直讓傅岫差點瘋掉,他不管不顧地往回衝,甚至想直接去雲騰找人,還好在路上就被李釗逮住了,李釗將他拉進車裡勸他冷靜,好好想想現在的情況,彆把事情搞砸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餘西樓新注冊的直播賬號給傅岫看了,“我今天無意刷到的,本來想問問她是怎麼回事的,但是剛才一聽你說的,大概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了。”“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看到的東西比你看到的要明朗的多,你現在先彆著急,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樣,這未嘗不是個辦法,而且,如果你貿然行動,恐怕會害了餘西樓!”傅岫聽見這句才猛然安靜下來,他看向李釗說:“你說得是真的嗎?”李釗點頭,又說:“先找金逸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大概查一查會在哪裡,你這樣無頭蒼蠅似的,能有什麼用?”傅岫緊緊地握著拳頭,他好幾天沒有休息好,臉色蒼白,嘴唇乾裂,整個人都顯得特彆不健康,李釗生怕他太過激動再撅過去了,不斷安撫他,讓他喝水。兩個人聯係到了金逸,金逸讓他們倆去自己的彆墅,謝瑩不肯離人,況且有些話,現在也可以跟謝瑩說一說。傅岫同意了。李釗的車經過傅安門前的時候,餘西樓剛剛坐在傅安客廳裡的沙發上。傅安就坐在她對麵,黑色的真皮沙發,價值不菲。餘西樓看向他,很久之後露出來一個笑容道:“這個地方,我一次都沒有來過。不對,來過一次,沒進門罷了。”“是什麼時候買的呢?我們結婚的時候有嗎?”傅安盯著她,見她臉上的表情十分自然,沒有恐懼沒有害怕,也沒有恨意,心裡有些意外。他起身走向咖啡機,問道:“喝咖啡嗎?”餘西樓道:“沒有喝咖啡的習慣,而且最近身體不太舒服,一喝水就想上廁所,算了吧。”“怎麼,怕我下毒?”背對著餘西樓,傅安帶著玩笑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餘西樓從包裡掏出手機,將包放在腿上,手機靠著包放著,隻將攝像頭露了出來。“您找我有什麼事嗎?劇組裡挺忙的,我之前請了假,如果再耽擱下去要拖進度了。”餘西樓有些不自然地掩飾著自己的緊張,語氣能聽出來一些,表情卻沒什麼變化。傅安端了咖啡過來,坐在對麵,咖啡發出醇厚的香氣,餘西樓看著對麵的人,微微一笑。“你和傅岫……”傅安忽然開口,“原來已經這麼好了?”餘西樓微微愣了下,然後道:“您查我了?”不待傅安回答,她歎一口氣,裝作破罐子破摔道:“是啊,沒辦法嘛,畢竟是孩子的爸爸,雖然當初是一個意外,但是已經這樣了,我也隻能順其自然了,不是嗎?”“在我麵前說這些,合適嗎?”傅岫輕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好歹我也是你前夫不是嗎?”餘西樓麵色不改,隻歎口氣:“說到這裡,倒是要謝謝你,當初如果不是你和謝瑩給我們倆下藥,導致我們倆稀裡糊塗地上了床,說不定還沒有餘生這麼可愛的兒子呢。再說了,和你結婚那麼久,你也沒碰過我,還得感謝你,結束了我的守活寡生涯。”傅安此時已經笑不出來了,他隻是輕輕放下杯子,沉默了很久之後才說:“原來你都知道?”餘西樓喉頭動了動,抿唇忍了忍眼淚,又看向傅安說:“是啊,要不是傅岫告訴我,要不是他拿著他的體檢報告給我看,我怕是要誤會他一輩子了。”“那你,還知道些什麼?”傅安翹起了二郎腿,往後靠向沙發的椅背,似乎不打算裝了,準備開門見山直接說。不等餘西樓反應,他又說:“不對,應該說,你和傅岫還查到了什麼?”“有動靜了!”李釗忽然喊了一聲,傅岫立刻抬頭看向他,李釗指著手機說,“真的,餘西樓真的把她和傅岫的談話直播出來了!”傅岫愣了一瞬,隨後急忙搶過手機,因為手機角度的問題,基本看不見傅安的臉,但是從聲音來聽,是傅安和餘西樓無疑了。金逸掛了電話,也急忙衝了過來,他詫異道:“我去,這女人也太膽大了,這一直播,網上不得炸了鍋了,如果有人跟傅安打電話說了,那不就完了嗎?”屋子裡一時靜默,良久,傅岫才說:“不會的……不會有人能打通傅安的電話的。”屋子裡的幾個人都是一愣,隔了會兒,謝瑩也從旁邊的屋子裡走了出來,她表情說不上來是喜是悲,隻是應聲道:“是的,這個時候誰都聯係不到傅安的。”“他是有輕微強迫症的人,做事之前都做好規劃,在做自己事情的時候,是不喜歡被人打擾的。公司裡的事情沒有辦法,可是這種大事,他是一定會避免打擾的。”“況且,他怎麼都想不到,餘西樓會想出這麼一招吧?”金逸和李釗都看向她,她走過來卻盯著傅岫看了很久後說:“沒想到,竟然還能再見到你。”“怎麼,覺得我應該死了?還是覺得我不該活著?”對於謝瑩,傅岫一點好臉色都沒有,正眼都不願意瞧。“隻是有些驚訝,還以為……”傅岫打斷她的發言:“我現在沒心情跟你說太多,你要說的人不是我,對不起的人也不是我,我們沒有必要敘舊。還有,我不想看見你,要是可以的話,請你去旁邊待著。”金逸連忙打圓場道:“彆在意,他現在擔心餘西樓呢,不要跟他計較,等餘西樓這事完了,你們再說你們的事。”金逸的想法是,如果餘西樓那裡出了差錯,謝瑩可就是唯一的證人了,這時候他們這邊可不能搞分裂。說完,謝瑩也沒有多說什麼,轉身去了隔壁。幾個人的焦點又重新從謝瑩轉移到了餘西樓的直播上。“查出來了什麼,傅總你不知道嗎?”餘西樓緩緩道,又皺起眉頭,“不該吧,你既然能查到我這裡,想必我和傅岫做了什麼,你不是也知道了嗎?”“金逸和你們是一夥的?”傅安問道,“謝瑩的事情,也是你們故意的?”餘西樓想了想點了點頭,又道:“所以,你和謝瑩商量著給我和傅岫下藥的視頻我已經有了,不過不僅僅是這個,謝瑩還給了附贈品。”傅安臉上的表情顯然變了,他沒有剛才那麼淡然了,微微眯起眼睛看著餘西樓:“你知道這個地方的吧,這後麵就是山,你想被丟進山裡,永遠不見天日嗎?”餘西樓輕笑一聲:“我還以為你能沉得住氣呢?沒想到這麼不禁撩撥啊?”“把謝瑩手裡的東西給我,再把鐘誠交出來,我也可以放你們一馬。傅岫現在不是混的不錯嘛?你們以後吃喝不缺,何必呢?何必在這裡跟我較勁呢?你要是被我扔去森林了,你兒子我侄兒可怎麼辦?”“那就不勞傅總你擔心了,畢竟我是不想去填山的。不過,要給你這些東西,傅總你打算用什麼換呢?我這條命嗎?”餘西樓語氣不變,仍舊是安靜平穩,聽起來連害怕都不帶一丁點的。“怎麼,你看不起自己,覺得自己不值嗎?”傅安這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抿著唇打趣道。餘西樓歎了口氣,“好歹我也是傅總您手下的半個明星,您真不怕我要是出了什麼問題,第一個就找的是您嗎?”“我有能力擺平。”傅安毫不在意,但是他似乎是有點好奇地開口說,“不過,如果我還有彆的東西來換的話,你希望是什麼呢?”餘西樓嘴角的笑容消失,她咬著後糟牙,發出輕微的響聲,眼眶微微發紅,聲音低啞下來:“為什麼?為什麼會選我們家?為什麼那麼多的對於你來說好下手的公司,偏偏選我家?”“因為謝瑩說你好騙,又蠢又傻,所以想著你父母也是一樣吧。”傅安輕飄飄地開口,“果然後來也沒有讓我失望,一家人蠢得明明白白,尤其是你爸爸竟然會選擇相信鐘誠那個賭鬼,賭鬼嘴裡能有多少實話?所以我一開口,他幾乎沒有什麼猶豫就答應了,做假賬,做假證,害你爸爸,這些都是他乾的。”“人渣一個。”傅安一邊說一邊搖頭,“所以我打算把他除掉,誰知道傅岫那個倒黴催的,竟然把人帶走了,你說他是不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說到這裡,見餘西樓眼眶裡掛著淚,嘴唇發抖,整個人都有點坐不住了,卻挑眉笑道:“你得感謝我,感謝我!我替你報仇了,我差點就替你殺了害你老爸的人了,知道嗎?”餘西樓忽然站起來,一手搶過他的咖啡,轉手潑了他一臉,“你簡直無恥至極!”傅安咬著牙抹了把臉,深吸了一口氣說:“給傅岫打電話吧,讓他把東西送過來,不然,就讓他來替你收屍。”餘西樓剛才太過生氣,忘記了手機靠著包,她猛然站了起來,手機一下子摔到地上,落到了桌角邊,傅安的腳下。他看了眼餘西樓,然後正要彎腰撿手機,餘西樓猛然一下反應過來,伸手便要去搶,可是傅安早就快了一步,他皺著眉看著餘西樓手機的頁麵。半晌,忽然抬頭看向餘西樓,整個人的表情都變得猙獰恐怖起來,餘西樓一下子軟了腿,急忙往後退去。在傅安關上直播的最後一瞬間,她喊出了一句,“東……”便被傅安一拳打倒在地上,直播被掐,眾人的心都揪了起來。這件事不僅讓眾多網民揪心,警察也介入了進來,查傅安地址的查地址,找人的找人,一時之間,全網沸騰,都極力關注這件事。傅岫在傅安掐掉直播那一瞬,就有些情緒崩潰了,他暴躁地起身便打算離開,卻被李釗一把抓住,然後勸誡道:“你根本不知道她在哪裡,怎麼去找?”金逸也道:“先彆急,剛才的畫麵我都錄屏了,現在我找專家分析一下,看這個地方可能在哪?不然你去哪裡找?不是白費力氣嗎?”傅岫紅著眼眶,看著麵前的兩個男人,無奈地大吼一聲,狠狠錘向了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