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天天爸爸的事情,工作的時候餘西樓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李釗以為她是不舒服,問了幾次,她都說沒事。李釗也沒放在心上,逼著她把今天的東西拍完,就讓她回家了。小魚沒有找他的事情他沒有計較,也不再為小魚操心,像是變成了單純的工作合作對象似的,兩個人的交流幾乎為零。餘西樓事情太多,也沒有發現兩個人的彆扭。回到家的時候,餘生已經放學被接回家了,看見餘西樓便急匆匆跑過來說:“媽媽,天天爸爸今天見到我,好像很著急的樣子,說是讓我趕緊讓您給他回個電話呢。”“怎麼這麼著急?”餘西樓皺眉,但是想了想這個男人的身份,她認為這趟還是有必要跑一下的。所以,安頓好餘生,她便給天天的爸爸打了個電話,然後約了地方見麵。在地圖上找到那個偏僻的地方的時候,餘西樓心裡一陣納悶,這個地方又偏又遠不說,還非常亂。天天爸爸因為什麼會約她在那裡見麵呢?想到這裡,她心裡多了份警惕,猶豫了一下,打算將這個地址轉發給李釗,萬一有什麼事,李釗也好來救她。畢竟現在傅岫不在,隻有李釗她最放心。隻是沒有想到,她轉發的一瞬間傅岫忽然發了條消息,導致她手一滑,把地址轉發給傅岫了。傅岫問了句:“還在忙?”隨後便問:“這個地址?什麼意思,你在這裡嗎?”餘西樓急忙回複道:“沒有,我沒有在這裡。”傅岫那邊隔了會兒才繼續問:“那發給我這個地址是什麼意思?”餘西樓趕緊解釋:“對不起,我發錯了,原本是要發給李釗的,但是手一滑就發給你了。”“什麼意思?你和李釗已經關係好到這種程度了嗎?我不在的日子裡,你們倆的關係可真是突飛猛進,讓人吃驚啊。”明顯的敵意和不高興,讓餘西樓一瞬間語塞,好一會兒才說:“不是你說的,讓我有事找他的嗎?你信不過我,還是信不過你的兄弟呢?”傅岫那邊沉默,沒有回信。餘西樓又說:“不知道你記不記得那個餘生同學的爸爸,今天餘生告訴我說,那個人有急事要見我,剛才那個地址是天天爸爸發給我的,我看了眼覺得地方有點偏,所以就想告訴李釗一聲,免得有什麼事,我一個人沒辦法應付。”“你在那邊,我不想讓你擔心。”這次傅岫回複得很快:“對不起,我剛才太著急了,有些口不擇言了。”“天天爸爸我記得,我讓人盯著他的,最近好像確實有些奇怪,和某個人的接觸太過頻繁了,隻是這個人目前還沒弄到有效的身份信息。”“你不要自己一個人去了,你問他能不能換個時間,我已經在飛機上了,明天就回去了,要是能等,我跟你一起。”餘西樓皺眉,她想了想直接撥通了傅岫的電話。傅岫幾乎是立刻就接了起來,“怎麼了?飛機馬上起飛了。”“天天爸爸的語氣很急,好像今天不去,就會錯過什麼似的。我不想等了,萬一他那裡有什麼線索呢?”傅岫沉默,好一會兒說:“好的,我找人跟著你,太危險的話,你就暫時放棄。放心,隻要他露麵,我就一定能再次找到他。”“嗯。”餘西樓鬆一口氣,然後掛了電話。跟師父說了目的地,師父似乎有些吃驚道:“怎麼這麼晚去這裡?不安全哦美女。”餘西樓笑了笑,沒有說話。她想起來天天爸爸跟她打的那通電話,深吸了一口氣。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接近十一點了,餘西樓心裡十分沒底,甚至下車的時候還在猶豫要不要回去。但是想到天天爸爸趙大富那個語氣的急切和他說的事情的嚴重性,餘西樓還是下了車,她安慰自己說,反正傅岫讓人跟著她呢,沒什麼事的。因為餘生的關係,所以餘西樓變得十分惜命,非常非常怕死,她不想留下餘生一個人,那樣太可憐了,所以自打有了餘生之後,她就變得膽小了起來。按照地址找到那家大排檔,此時已經沒有幾個人了,狹窄的巷口,理發店門口是刺眼的旋轉燈,路不平,走起來坑坑窪窪的。她進了飯店,前台看見她愣了一下才說:“我們要關門了。”餘西樓說:“我找人。”話音剛落,一個小包間裡便出來了一個男人,餘西樓認出來了,那個人是天天爸爸。“您終於到了。”趙大富似乎鬆了口氣,隨後說:“進來說吧。”進了包間,餘西樓發現,裡麵竟然還有另外一個人,這個人一身破舊衣服,打扮得十分落魄,除了眼睛還有點精光之外,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乞丐的感覺。猛一進去,餘西樓差點嚇得大叫起來,好在忍住了。“餘小姐,魏總監說想見您一麵,但是又不讓我說是他要見您,所以我……”趙大富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臉上全是尷尬。“為什麼要見我呢?”餘西樓開口問道。趙大富猶豫了一下,才起身鞠躬道:“對不起啊,餘小姐,我其實上次跟你分開之後,就查了查你。因為我覺得實在是太像了,我沒見過這麼像的人。結果一查發現,您確實就是當初餘老板的女兒餘西樓。”“是這樣的,前幾天我和幾個朋友來這裡喝酒,無意間和魏總監碰到了……”他頓了一下說:“哦魏總監,就是這位,他以前是在您爸爸的公司做財務總監的,後來餘總出了那樣的事情,他也失去了消息,我以為他是去哪裡發展了,卻沒想到,再見到他,卻是這樣的。”餘西樓詫異又疑惑地看著坐在角落的那個人,好半天才說:“你……你真的是我爸爸公司的財務總監嗎?”很久那人才站起身道:“是的小姐。”小姐這兩個字,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叫過她了,餘西樓心口一窒,很久才說:“您……怎麼會,弄成這樣呢?”她不明白,也實在是不懂,為什麼和那件事有關的人,最後都成了這種亂七八糟的樣子,那件事,為什麼會影響這麼多人?那人還沒說話,眼淚先掉了下來。他哽咽出聲,直搖頭道,“都怪我,都怪我,要是當時我能及時將事情報告給老板,可能一切都不會發展到今天了!”他狠狠地錘著桌子,趙大富也氣道:“這鐘秘書簡直就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沒見過他這麼恩將仇報的人,簡直讓人覺得惡心!”“這話什麼意思?”餘西樓假裝問道,又說,“為什麼會提到鐘叔,他做了什麼嗎?”屋子裡陷入沉默,隔了會兒那個姓魏的人,才哆哆嗦嗦地從自己的一個破舊布包的角落裡,掏出來一個小小的防水袋來。他將那東西放在桌上,慢慢道:“小姐你想知道的東西,都在這裡麵了,希望您看到之後不要太激動。”趙大富看著餘生,好半晌才說:“我也是聽了老魏說,才知道,原來那件事裡麵有著這麼多的彎彎繞繞。我平時最見不慣養不熟的人了,小姐我就在城裡,也沒什麼事,往後您要是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儘管跟我說,我一定赴湯蹈火。”餘西樓抬頭看他,眼裡情緒十分複雜,趙大富卻在她的眼神裡看到了疑問,他猶豫了一下才道:“我當初……”“哎,餘總的公司是我去的第一家公司,那時候什麼都不懂,做了不少錯事。那時候帶我的前輩嫌我太躁,不肯要我,是魏總監留下我了。”“後來,魏總監跟我說,有次餘總看見我在路邊和一跳流浪狗關係很好,他說我重義氣,可以培養,所以後來我才能一直被留下來,還學到了不少東西。”“我也一直沒能為餘總做什麼,所以……”說到這裡,那位魏總監也開口道:“餘總照顧到的人,何止大富一個人呢?連我也是被彆的公司裁掉的,他從來不放棄任何一個人,鐘誠染了賭,他都肯繼續相信鐘誠,其他人更彆說了。”“當時我們幾個高層,都討論過,說要是餘總一直能用自己的赤誠感動彆人,那他的生意一定越做越大。可隻要萬一,遇見那種心懷不軌的人,他一定會一敗塗地。”“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們的烏鴉嘴對他施了詛咒,後來果然變成了這樣。”“小姐,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嗎?”他話題一轉,忽然問餘西樓,餘西樓還沒反應過來,眼裡全是疑惑。半晌她才說:“發生了什麼嗎?”魏來說:“因為我把最原始真實的賬本複製了一份,就在你手裡的那個磁盤裡。”餘西樓忽然一顫,她看向手裡的那個東西,隨後又看向魏來,魏來點頭道:“我察覺到賬目有些不對勁,本身打算找個時間和餘總說下的,但是因為那段時間餘總一直很忙,出差在外,所以……”他的語氣充滿遺憾:“沒來得及。”餘西樓想了想說:“您也彆太自責,這事情根本不能算在您頭上。隻不過,您說這是最真實最原本的賬本,那麼上麵來查的時候,那時候的那個賬本是……”“是被鐘秘書改過的。”魏來篤定道,“他早就和……”他看了餘西樓一眼,才繼續說,“早就和傅安關係不一般了,所以當時餘總答應傅安幫他暫時周轉資金的時候,賬本上就可能已經有貓膩了。”“資金周轉?”餘西樓更疑惑了。魏來道:“是的,您不知道嗎?”餘西樓有些恍惚地搖了搖頭,魏來頓了頓說:“看來這件事,傅安並沒有告訴你。”見餘西樓沒有說話,他又說:“那時候檢查的賬本是傅安和鐘誠一起做好的,我察覺到不太對勁,又聯係不到餘總,便有些害怕,帶著東西出國了。”“但是,可能正因為如此,他們一直覺得我手裡頭有什麼,所以一直在找我,所以……為了躲避他們的追蹤,我……”“他這次回來是因為想看看自己的家鄉,也想打聽打聽餘家的消息。”趙大富插嘴道,“不能待的時間過長,所以我才這麼著急將您找來,下次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見了。”餘西樓眼眶有些發紅地看著魏來,魏來也看著她,很久才說:“小姐,或許我告訴你這些並沒有什麼用,但是至少可以讓你知道,餘總其實一直都是個好人,也是個好老板,更是個好父親。”“希望您,不要恨自己的父親。”餘西樓哭著搖頭:“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恨我的爸爸,從來沒有。”魏來有些欣慰,隨後道:“既然東西交到您手上,我也放心了,也算沒有辜負餘總的一番栽培。”“我爸爸肯定會很高興的。”餘西樓捂著臉冷靜了一會兒,又開口說:“您以後做什麼打算?”魏來忽然笑了笑,然後說:“我沒結婚,也沒孩子,父母也早早去世了,孤身一身,有時候也自在,沒什麼打算,走一步看一步,活一天算一天。”“那怎麼行呢?”餘西樓還想說什麼,卻被那人打斷了,他說:“小姐,把這個東西給你,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餘總就你這麼一個孩子,我以前一直以為你會承受不住壓力也……沒想到,您卻讓我十分吃驚,不僅沒有頹喪,反倒現在過得不錯的樣子。”“那些東西,或許對彆人沒什麼用,但是我想你有必要知道,而且,放在你那裡可能更加安全。”“如果……”他停了停,“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你能努力還餘總一個清白,能讓這些東西派上用場。”餘西樓情緒越發複雜,他又說:“如果沒有那個條件的話,您至少也知道,您的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還有就是,如果遇見鐘誠,一定要遠離,儘量不要過多接觸。”他看著餘西樓,忽然笑了笑說:“這次總算沒有白回來,冒著那麼多的風險也值得了。小姐,我會為你祈禱的,你以後肯定會有很美好的未來的。”他說完便站起身道:“我該走了,不能待太久,今天晚上就得走啊。”餘西樓還有很多話想問,可是見他的樣子,忽然就覺得不該問太多了,於是便說:“謝謝您。”魏來的腳步停了停,隨後重新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