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話筒裡麵的嘟嘟聲,餘西樓有一瞬間的懵,等她反應過來放下電話的時候,才發覺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麵了。說不上來是失望委屈還是彆的什麼,隻是覺得這場爭吵來得毫無征兆,也完全出乎意料。她還以為傅岫是會支持她的,無論她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可是現在來看,卻並非如此,傅岫對她還有很多事情是不滿意的,他們兩個人終究還是兩個人,還是會有爭議和不和的。這讓她原本有些想要依賴的心裡立刻收了回來,她不應該這樣的,不應該的。而傅岫掛電話的時候正好回到了住的地方,進了屋子他完全壓抑不住情緒了,將手機猛然摔到地上,手勁之大,手機直接碎裂開來,關了機。凱文站在一旁也不敢阻止,隻好沉默。這種感覺真的不好受,他的計劃裡永遠是三個人,可是餘西樓的未來計劃裡永遠沒有他,以前他總覺得餘西樓的這種做法總會有改變的一天,可是現在看來,一切不過是他自作多情罷了。如果沒有餘生,餘西樓恐怕連一個眼神都不會給他。想到這裡,又想起傅安,這個可惡的男人,害了自己半輩子,現在還要繼續害自己下半輩子嗎?他決不允許! 長久的情緒壓抑終於爆發,他砸了屋子裡所有能砸的東西,又給地下拳場的老板打電話,預約了去打拳的時間,他現在需要發泄,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來什麼樣的事情。在控製自己情緒這一方麵,傅岫一向做得不太好,打拳讓他很好地緩解了自己情緒的爆發,然而在國內待得時間過長,以至於他長久沒有發泄,一下子爆發的時候,怎麼都控製不住自己。打完拳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對手,他的情緒慢慢緩解下來,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所做的不妥當之處,可是要讓他給餘西樓道歉,他也是不肯的。因為,他雖然後悔自己向餘西樓吼叫發怒,但是卻還是傷心餘西樓將他排除在生活之外這件事情。出了拳場,他對著凱文道,“怎麼樣,賭場老板的消息查到了嗎?”凱文點頭:“查到了,那個鐘誠經常去的賭場是一個中國人經營的賭場,目前老板正在日本度假,不在美國。”“什麼時候能聯係到人?”傅岫點了根煙問道。他已經很久不抽煙了,但是今天無論如何也想抽一口,有時候,不可否認,這個東西真的會讓人心情舒暢。“大概需要等等,這個老板……”他一沉默,傅岫便知道什麼意思了,想了想說:“查下他什麼時候回中國,如果能在國內見到,估計能好辦事一些。”“嗯,這個查到了,他每年過年都會回國,因為母親不肯來美國,所以他過年都會回去看母親。”凱文回答。提到母親這個詞,傅岫又抽了口煙。他慢慢道:“現在是十月份,就還有三四個月左右,你安排一下,過年務必要見一麵。”“好。”凱文應聲。碾滅煙頭,傅岫重重歎一口氣說:“天馬上要冷起來了。”凱文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餘西樓接了餘生回來,餘生見餘西樓情緒不太好,一路上都很乖,到了家裡才問:“你今天怎麼這麼早下班呀?又被辭退了嗎?”餘西樓一愣,之前隻要她情緒低落,餘生也很快就能發現,而她之前情緒低落基本都是因為被辭退。所以,每次她情緒低落的時候,餘生總會覺得是她被辭退了所導致的。餘生還不知道,現在的餘西樓最怕的已經不是被辭退了,因為之前害怕委屈餘生,而現在也是時候該餘生的父親管管孩子了。她現在最害怕的是自己的心願完成不了,而餘生也會因此受累。她甚至開始覺得心累,以前日子雖然苦,可是想得不用太多,有菜吃就好了,可是現在什麼都有了,更大的問題卻來了。處理好餘生和傅岫的關係已經很難了,而現在還要處理自己和傅岫的關係,這讓她覺得十分吃力。“怎麼不說話啊媽媽,你在想什麼?”餘生追問。餘西樓想了下說:“先彆問這個了,先吃飯吧,因為昨天被你嫌棄了,所以今天讓阿姨做了飯才走的,你應該可以好好吃的吧?”“可以。”餘生點頭,自己跑去洗了手,回來的時候,飯菜已經在桌上擺好了。餘生嘗了口菜,隨後說:“比你做的好吃多了,就是比起爸爸做的還差了點,對了,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啊?”餘西樓看著餘生,一時不知道說什麼,詭異地沉默著。“怎麼了?”餘生問,一會兒又說:“你和爸爸吵架了?”這個孩子,聰明又早熟,有時候懂事得讓人驚訝。“媽媽問你……”餘西樓最終還是打算問問餘生,不過開口有些為難。“什麼?”餘生扒了口飯,小腳丫在空中晃了晃,忽然說:“如果你和爸爸吵架,不管誰對誰錯,我都會跟著你走,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不用問我。”餘西樓一愣,忽然就噗嗤一聲笑了,轉而問:“為什麼呢?”餘生似乎想了會兒才說:“雖然你窮做飯也不好吃,但是你把最好的東西都給我了,你愛我,我們得互相愛才行。”驚訝從餘西樓的眼神裡流露出來,餘生又說:“儘管爸爸也很愛我,但是他的愛來得太遲了,老師說,愛是分先來後到的,所以無論怎樣,都是你贏。”這話又將餘西樓逗笑了,他的小奶音說著完全不是那個年紀的孩子該說的話,讓餘西樓又驚又喜。緊接著餘生又問:“所以,你到底怎麼了呢媽媽?遇見什麼事情了嗎?”“媽媽如果當明星,你會介意嗎?”試探性地開口,做好了所有準備,餘西樓卻聽見餘生說:“我為什麼要介意,這不是你的事情嗎?和我也沒有關係的呀。”“嗯?”餘西樓愣住,又說:“可是如果媽媽成為明星,你的行為就會受到限製,不能像現在這樣自由自在了,也不能……和爸爸生活在一起了。”餘生聽見這話抬起了頭,他看著餘西樓說:“不能和爸爸生活在一起了?為什麼?”餘西樓一時語塞,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為什麼不能和爸爸一起生活了呢?你當明星他不願意嗎?”餘生追問道,“因為他不願意,所以他要離開咱們了是嗎?”這時候的他又相當的孩子氣,他伸手拿起餘西樓的手機:“我給他打電話問問他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這樣呢?他又不是小孩子,耍什麼小孩子脾氣。”餘西樓急忙搶過手機說:“媽媽不是這個意思,不是說爸爸自己想要離開,而是媽媽做了明星之後,爸爸就不能跟媽媽生活在一起了。”“為什麼?”孩子大大的眼睛裡全是疑問,餘西樓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隻好說:“這個原因,等你再長大一點媽媽再告訴你,好嗎?”餘生“切”了一聲,又說:“好吧,不過如果爸爸不能和我們生活在一起的話,媽媽,那這件事你能再考慮一下嗎?畢竟我們好不容易才見麵,又生活在一起。”看著他真切的眼神,餘西樓不知道該怎麼說,沉默了很久之後,卻聽見餘生說:“不過,如果你真的很想很想的話,那我和爸爸分開也是可以的,不過我偶爾想去看看他的話,可以嗎?”餘西樓蹲下身子看著自己的寶寶,眼眶有些發紅,“可以去看爸爸,而且媽媽做明星的時間不會很長,很快,就可以和爸爸重新生過在一起了,好嗎?”“真的嗎?”餘生顯然高興雀躍起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沒什麼事了,不過一段時間而已,很快就過去了。”見兒子這麼樂觀,餘西樓的心情也輕鬆不少,她摸了摸餘生的頭發,然後說:“媽媽保證,時間不會太久的,一定不會的。”“嗯,不過你有告訴爸爸嗎?他怎麼說?”餘生問。餘西樓一頓,隔了會兒說:“爸爸不同意,但是……媽媽想去做。”“行吧。”餘生拍了拍餘西樓的頭,“爸爸那裡交給我去說吧,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餘西樓笑了笑,餘生道:“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很快,兩三天之內。”“好的,那我要好好想想要怎麼能說服他。”看見餘生認真地想著這件事,餘西樓眼裡帶著淚花,心裡卻舒服多了。站在傅安的辦公室門口,餘西樓說不忐忑是假的,昨晚上幾乎一夜沒睡,她翻來覆去地想這件事情,本來還想再拖兩天,可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等到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公司門口了。張玉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身後,語氣比平時好了很多,“怎麼不進去,站在這裡乾什麼?傅總應該已經到了吧?”餘西樓恍然回過神來,隨後推開了傅安的辦公室門。傅安像是就在等著她似的,看見她便笑道:“呦,來了,怎麼樣啊,考慮的。”張玉也跟著進來了,顯然是傅安叫來的。“呐,你看,經紀人我可都給你準備好了,希望你的回答是我想要聽到的那種回答。”傅安開口,眼睛盯著餘西樓,不肯放過她的任何一個細微表情。餘西樓有些詫異道:“您的意思是,如果我答應您,您打算讓張姐當我的經紀人嗎?”傅安沒有開口,張玉卻笑著開口道:“怎麼?餘小姐看不上我這個經紀人嗎?還是說餘小姐記仇,對之前的一些事情還耿耿於懷呢?”餘西樓愣了一下,隨後尷尬開口道:“不至於這樣的,我還沒有小氣到這種地步,隻是張姐一向帶的都是很厲害的人,我怕我達不到張姐的要求。”張玉笑道:“哎呦,能從你嘴裡聽到這種話,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不過,隻要你答應,往後你也可以成為你口中厲害的人。”見餘西樓猶豫,她又補充道:“這麼說吧,沒有幾個人是靠實力走紅的,基本都是包裝。對了,聽傅總說你唱歌不錯,可以往這方麵發展。”餘西樓看了眼傅安點了點頭,她確實會唱歌,小時候學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鋼琴,當時在很多晚會上她的鋼琴表演都是必備曲目。後來自己無意在母親麵前哼了個奇怪的調調,母親便找來了聲樂老師,所以她也說不上被迫地學習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聲樂。唱歌對她來說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隻是很久沒碰了,多少會有些陌生。“怎麼樣?”見她不做聲,張玉追問道,“想要成為你口中的那種厲害的人嗎?”半晌餘西樓抬頭對上傅安的眼神:“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必須得保證讓我每個月都有錢拿,我要的也不多,每個月比之前漲兩倍就可以,一個月兩萬就行了。”張玉和傅安噗嗤一聲幾乎一齊笑了出來,傅安道:“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傻,彆說兩萬,你聽話,一個月兩千萬我都能讓你拿到,明白嗎?”“不需要……”她磕絆了一下,“不需要那麼多。”“怎麼不需要?”傅安問,“你父母的錢還完了嗎?”這話戳在了餘西樓的心口上,她現在每個月仍然還在還債,隻是因為之前實在太慘了,要債的人也沒辦法,慢慢地好像對她失去希望似的,完全不搭理她了。她也是幾經輾轉才能在這裡落下腳跟,提起這些還心有餘悸。“好,我希望您能說到做到,就衝這兩千萬,我答應你。”終於說出這句話,餘西樓卻奇怪地放鬆了下來。張玉笑道:“你可比謝瑩聰明多了,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放心,我一定會儘心儘力培養你的,你成為下一個謝瑩,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我會把這個時間儘量縮短。”“那當然,你可是我最信任的人,張玉,如果這件事你都辦不好的話,你就可以跟謝瑩一樣離開這裡了。”傅安開口施壓,弄得張玉一愣,很快緊張起來。“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傅總。”她認真道。傅安笑笑,看向餘西樓:“彆忘記了我們的約定哦,你一定得聽話才行。”餘西樓點頭,又忽然說:“工作上的事情我都會聽你的,但是我不會接受潛規則,如果有這個,我現在就放棄。”傅安抿唇笑道:“你是我培養的人,除了我誰敢潛規則你?”“而我,對你沒有興趣。”他緩緩開口,為這場合作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