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李釗一邊吃草莓一邊發牢騷的間隙，餘西樓偷偷給傅岫發了個消息：你們認識？傅岫那邊沒有回複，估計在忙。“你是不是叫餘西樓。”李釗語不驚人死不休，餘西樓差點跳起來，李釗不以為意地繼續道：“在美國的時候，這個名字我都快聽到耳朵起繭了。對了，你們現在在一起嗎？”餘西樓不知道怎麼回答，隻說：“我遲早要從那裡搬走的，老打擾他也不合適。”“這就對了！”李釗說：“那個傻狗根本不配脫單，就讓他光著吧。”餘西樓被這句話逗笑，緩了緩問道：“謝瑩好像挺害怕你的，這是怎麼回事啊？”“沒什麼回事，她得罪我我不給她拍好看照片唄。”李釗說得雲淡風輕。“你好像不怎麼喜歡她？”餘西樓又問。“她太醜了，我對太醜的人沒什麼好印象，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了。”這個回答讓餘西樓無從接話，謝瑩還算醜的話，那當真沒幾個美女了，不過這話她肯定不好在這裡說，於是便沉默了。“你會做草莓奶昔嗎？”李釗忽然問。餘西樓一愣，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她窮的那會兒，正常開銷就夠她受了，哪有錢和心思搞這些，況且她是個做飯殺手，餘生深受其害，不知道吐槽過多少次了。“讓傅岫教你，下次去你家，我要喝草莓奶昔。”這話讓餘西樓有些慌張：“您要去家裡嗎？”“想去啊，但是不知道有沒有時間，最近約拍的很多，拍著隊呢，簽了賣身契，又不能罷工，隻能做了。”餘西樓點頭，李釗道：“不好意思，我吃完了，下次去你家還給你，對了，替我跟傅岫捎句話，就說，他拜托的事情有點眉目了，但是比較難搞到手，如果真心想要，最好拿出來誠意。”他說完這話，便起身收拾東西打算繼續了。餘西樓還坐在那裡有些懵逼，好半會兒才被人叫了一聲給叫醒了，她轉頭，卻發現是化妝師小魚。小魚算是辦公室裡對她比較友善的一個了，不怎麼挖苦諷刺她，偶爾還會說聲謝謝什麼的，所以兩個人有過短暫的交流，彼此感覺還不錯。“怎麼？被我男神迷住了？”小魚道，“你知道嗎，我現在是一個檸檬精。”“嗯？”餘西樓有些不解道，“什麼精？什麼檸檬精？你說男神？攝影師嗎？”化妝師詫異道：“你叫他攝影師嗎？”餘西樓點頭，“你可真是幸運啊，你知道他是誰，有多厲害嗎？我們私底下都叫他李大師的，他是名副其實的攝影師大師，整個中國就出這麼一個的那種。”“啊？這麼厲害？”餘西樓詫異。“那可不，他的老師可是國際上最有名的攝影師，那位攝影師隻收了他這一個徒弟，他也實在是有天賦，從開始拍片就不斷拿獎，各種各樣的獎，厲害的不厲害的都有。最最讓人佩服的是，他不僅拍時尚拍明星，還會偶爾拍拍新聞，而且你知道嗎，他為數不多的新聞照片，得了國際上最著名的一個攝影獎，叫做普利策獎，他是為數不多得獎的中國人之一。所以，你知道有多少明星為了能請到他，爭得頭破血流的嗎？”“這麼厲害？”餘西樓隻剩驚歎了。“不然你以為謝姐這麼厲害的人，怎麼到了他這裡就乖乖的了呢?”化妝師道，“因為他啊，技術和脾氣一樣都硬得可怕，從來不會哄女孩子，之前拍一個雜誌的時候，劉妃你知道嗎？”“劉妃？”“對，就是之前一個翻紅的女藝人，演技沒得說，就是靜態表現力太差，放不太開，那會兒大火呢，被大師罵到哭。”“啊？他還罵人嗎？”餘西樓道。“可不是嘛，罵得可厲害了，但是沒怎麼罵過謝姐，可能謝姐表現得比較好吧。不過，我偷偷跟你說，我覺得他之所以不罵謝姐，是根本不想和謝姐說話，他拍謝姐拍得很隨意，謝姐幾乎是他一係列作品裡最不好的那個。”“但是因為有大師的身份加持，再加上謝姐粉絲過多，所以幾乎不愁沒有受眾，不過內行一看就知道這一組或者這個廣告沒用心。”餘西樓半信半疑，隻覺得這件事情太蹊蹺了，正想著便聽見小魚問道：“哎，對了，你怎麼想起來帶草莓的啊？我好羨慕你啊，我要是知道我男神喜歡草莓，我一定把水果店裡的買光。”“那得拉肚子了。”餘西樓笑道。小魚失落道：“他是那種對外界的聲音一點也不關心的那種，從來不回複粉絲的留言，在微博上什麼都敢說，被罵也毫不在意，仿佛他的世界隻有他自己一個人似的。我覺得他好孤單，你還是我看到的他第一個肯主動說話的對象，而且我剛才仔細觀察了一下，他和你說的還挺多的。”餘西樓吃驚地看著小魚：“我是第一個？真的？”“騙你做什麼？”小魚歎口氣，“不過我雖然檸檬了，但是我還挺開心的，有人跟他說說話真好，讓他看起來不那麼孤獨真好。”她坐在旁邊抱著腿，把下巴放在腿上：“我其實蠻希望有個人照顧他的，當然那個人是我最好了，要是不是我也行，隻要對他好就好了。如果是你的話，我……”“不會的不會的。”餘西樓打斷她：“你想太多了，隻不過是他喜歡吃草莓罷了。既然你很喜歡他，為什麼不追追看呢？你是化妝師，應該有蠻多合作的吧？”“追他談何容易啊！”小魚索性往地上一躺，“我這樣的普通人世上一抓一大把，他那麼優秀，仿佛站在神壇上似的，我怎麼配呢？”餘西樓皺起了眉頭，她伸手拉起來她道：“你不要這麼說，我剛才看他吃草莓的時候也就是個普通人啊，還會將汁水吃到衣服上呢，吃東西的時候，好吃的都吃完，都不給我留一個的，還吃的是我的東西。他沒有你想的那麼好，他也是普通人，而你也沒你自己想的那麼平凡，你也挺厲害的，能成為謝瑩的專用化妝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吧？”小魚看著她，半晌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說：“你也沒她們說的那麼不堪吧，我覺得挺可愛的啊。”餘西樓一頓，笑了笑道：“也許很快就會發現，其實也沒那麼可愛。”小魚笑道：“哈哈哈，你這很好玩，我交你這個朋友了。”餘西樓一頓，半晌沒反應過來。“怎麼？不想和我做朋友？”小魚笑著打趣。餘西樓搖了搖頭：“朋友這個詞語對我來說太陌生了，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小魚還想說什麼，經紀人卻吼道：“補妝了補妝了，你乾嘛呢？小柳！”江魚立馬起身，跟在軍隊裡待命似的，急忙跑了過去，餘西樓也跟著站了起來。她收拾了一下剛才李釗留下的垃圾，轉身準備出去扔垃圾，卻不想一扭頭，經紀人已經站在了她麵前。“張姐。”她已經學乖了，先喊了一聲。張玉翻了個白眼道：“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然對我這麼客氣的，我還以為你還想打我呢？”餘西樓沒吭聲，隻低著頭，張玉接著道：“啞巴了，不會說話了？還是說因為你認識李大師，所以不將我們這些人放在眼裡了？”“沒有，您是經紀人，謝瑩尚且不敢這樣，我怎麼敢呢？”人人都愛聽恭維的話，這位張姐也是一樣的，一聽她說謝瑩對她的態度，她臉上自然有了光，咳嗽了一聲道：“少說這些花錢巧語騙我，我問你，你和李大師是不是在你們家還沒遇變故之前就認識了？”餘西樓一愣，張玉又道：“你不必跟我這裡賣關子，誰不知道李大師是出了名的冷淡，跟他和合作的人彆說一起吃東西了，就是多說一句話，他也懶得搭理，那會兒我看著你們似乎說的話挺多的嘛。”她這話才讓餘西樓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原來剛才她和李釗的相處，一直都被人看著，怪不得剛才她老覺得有些不自在，還好沒人敢近李釗的身，說的話沒被聽到。“我們……真的不認識。”餘西樓有些無奈地否認，“隻是因為我帶了草莓，而他恰巧想吃吧。”“你怎麼會知道他喜歡吃草莓呢？”張玉打破砂鍋問到底，“沒人知道他喜歡吃這個的吧，你如果和他不認識，怎麼會知道他喜歡吃草莓呢？”“我不知道，是我自己想吃才買的，剛才被他搶了我自己還一顆沒吃呢，現在還怪生氣的呢。”餘西樓煩不勝煩，直接脫口而出自己的想法，這些話說出來半真半假，卻將張玉唬住了。“這麼說你這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碰的運氣嘍？”張玉抱著手臂，不可一世問道。餘西樓點頭，又道：“您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去扔垃圾了，留在這裡怪不好的。”“扔什麼垃圾，那是清潔工的事情，你過來，我跟你說，既然你碰上了運氣，這也是你的福氣，看起來你和李大師說的不錯，你能不能想辦法去拜托他，讓她幫謝瑩拍《名人·麗人》這本雜誌的封麵呢？”餘西樓一頓，疑惑道：“請攝影師不是雜誌社的事情嗎？怎麼還需要經紀人管嗎？”張玉無奈道：“事到如今，也隻能實話告訴你了，之前《名人·麗人》已經請過李大師了，本來是答應的，誰知道當他得知封麵是謝瑩之後，竟然不乾了，哪怕雜誌再加價，他也不肯拍了。”“我也知道他不大待見謝瑩，可是根本就不知道謝瑩哪裡惹到他了，況且謝瑩是我們公司最火的藝人，按理說咖位也足夠了，但是偏偏在他這裡屢屢碰壁，這都快成了謝瑩身上的一個黑點了，那些黑子每次翻黑料，必少不了這一點。”“原來是這樣啊？”餘西樓了然道，“所以，謝瑩一直想要能和他好好合作嗎？”“可不是。”張玉道，“你要知道，他倆的關係要是能破冰，往後謝瑩在時尚廣告雜誌方麵會有很大的進展，資源會更加多，發展就更加好了。”“所以，我來找你，主要是想跟你說，既然你這麼幸運能和他說上話，那麼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如果你能說服他，這個月我給你漲五倍的工資，而且之前那些扣你的工資，會全部給你還回來，一分錢都不會少你的，怎麼樣？”餘西樓抬眼看她，眼裡冒著光問道：“真的？你當真給我五倍的工資？”“我說的話還能有假？”張玉得意道。餘西樓想了想，隨後猶豫道：“可是我不確定我能不能行，因為畢竟我們也是今天才認識的，沒什麼過多的交集，況且我原本也不是這個圈子的人，這件事我沒辦法確定一定能夠成功。”“你這樣認為的話，是一定不會成功的，你想要做成功一件事，就必須認定它一定能夠成功，這樣才可以，明白了嗎？”猛然被張玉說教，餘西樓愣了愣，張玉也頓了頓道：“你們這些富家女，從小沒受過什麼苦，沒遭過什麼罪，也沒經過什麼曆練，所以心裡承受能力很差。”“我曾經帶過一個徒弟，是一個合作商的女兒，想追自己的偶像，所以想做他的經紀人，我們所有人已經幫她把路鋪得好好的了，結果到最後因為粉絲的反應不如預期輸給了另一個偶像，她一蹶不振，覺得丟人至極，竟然直接飛到國外散心去了。”“嘖，有時候覺得這些人很好笑，有時候又很羨慕這些人。”她嘟囔道。餘西樓開口說：“我已經不是富家女了，我現在隻是一個為了生活到處奔波的普通女人罷了，你不必再跟我說這樣的話，你說的話我記得了，我會努力爭取的。”張玉頓了一下，哼笑道：“你以前不懂事做錯事其實跟我們也沒什麼關係，我們之所以生氣針對你，無非是你擁有那麼好的生活卻不珍惜，所以我們生氣罷了。說到底，還是你從前那麼高貴如今低到塵埃，而我們一直生活在塵埃裡的人，想讓你知道塵埃到底是什麼環境罷了。”“隻要你這次能擺平這件事，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針對你了，相反，還會教你學一些東西，怎麼樣？這個交易劃算嗎？”餘西樓微微笑，半晌才說笑道：“您不覺得，您的態度轉變得有點快嗎？”張玉愣了愣，忽然笑了笑道：“我本來就是變色龍啊，如果謝瑩現在在我身邊我可不會這麼好聲好氣對你，因為討好她，讓她好好掙錢，我才能有錢拿啊。”她放下手，看向餘西樓：“這就是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