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沅沅在休息期間打了電話給林華。“林總,如果我要來月朗,您說過的話還作效嗎?”林華顯然有點意外,但隨即答應為她安排麵試,就在隔天的上午。阮沅沅給自己化了濃妝,拖著病體趕在年前去月朗麵了試,然後與hr約定好年後來就職。阮沅沅做完這一切後才算喘出口氣,覺得給自己留了條退條路。阮沅沅已經計劃自己早些回家去,漂泊在外這麼久,她終於覺得累了。臨行前,她發了條長長的訊息給何彬。——何彬,在你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我已經坐火車回家了。年後我會去艾華辭職。你曾經說為我的前程考慮,讓我再在艾華工作下去,可是當你給我請產假的時候,你沒有給我選擇。艾華容不下楊豔,當然也容不下我。也許你希望我能做個賢妻良母,但那不是現在的我想做的。我們這次在一起實在太倉促,我有時都分不清到底我隻是在陸昊的情殤之後要尋找避難所,還隻是身體彼此需要。菲兒曾說,希望我不要因為是舊情難忘而和你在一起,我確實經常分不清,我現在對你的感情是不是對17歲高中生涯的緬懷,而洪雯和莫倩倩的事炸醒了我,其實是是不了解現在的你的。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最後到底也是留不住。我想哪怕我們因為這個孩子勉強維係,到底也會各自懊悔。我希望我們各自想清楚後再處理我們之間的關係。何彬看到消息時,瘋了一般衝出辦公室,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明朗卻似已預知到了一切,示意大家繼續開會。何彬開車衝在馬路上,卻最終隻是堵塞的馬路上嚎啕大哭。~~何彬最終沒有去火車站,他回到了公司,麵無表情地坐在會議室裡,仿若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會議散後,明朗挨著桌子站他旁邊,用一種同情的眼光看著他,“怎麼,你不是和洪雯都簽字辦完手續了嗎?小姑娘還和你鬨情緒?”何彬擺擺手示意不想多說這個話題。“我最近看書,覺得古人有些話還是有道理的,所謂情深不壽,禍害留千年。你和我做一對逍遙的禍害不好嗎?”何彬雖然心裡堵得很,聽他滿口跑火車,還是忍不住好笑,“這是一句話嗎?”明朗聳聳肩,“反正我就這句話。晚上我有個局,你要不要去?”何彬想到會所那晦暗燈光,男男女女的糾纏,酒精甚至還有興奮劑就有些反胃,搖頭道:“我沒興趣。我還是晚上再看看公司章程文件看有沒有疏漏。”明朗一臉無語,“何彬,你看你就那麼無趣。”何彬淡淡一笑,“可能我就是這麼無趣的人吧。”——我們曾竭儘全力地改變自己去迎合這個世界,可是演得多了,厭倦了,那就不演了罷,這個世界不愛這樣的我們,至少我們愛自己罷。~~何彬再次見到阮沅沅,是在林菲兒婚禮上。阮沅沅作為林菲兒的伴娘之一,著紫色抹胸長裙,妝容淡雅。何彬見到她,覺得喉頭凝噎,腳步如有千鈞重,他走到她麵前,隨上自己的紅包,輕聲問:“你最近……還好嗎?”阮沅沅乍然見到何彬,也是微微一怔,明眸掠過陰霾,但麵上仍是露出淺淡笑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以為你要在北京過年了。”“家……總是要回的。”何彬隻覺得呼吸困難,努力擠出這幾句話。阮沅沅螓首,微笑。林菲兒拖著長裙走過來,她原本就是極美,今天白紗長裙,裙上綴的碎鑽更是在燈光下波光粼粼,妝容濃重,自然更是豔光四射,她走到何彬和阮沅沅麵前,笑道:“今天借沅沅做伴娘,害你們不能一起入席了,你可彆小氣怨我啊!”何彬一怔,眼光掠處,見阮沅沅神色如常,隻是低頭數著紅包,當即微微一笑:“那是你非要講排場,你看你都那麼多伴娘了,非要沅沅再湊個數嗎?”林菲兒攬過阮沅沅的肩,笑道:“那可不行,沅沅可是我高中最好朋友,我的婚禮當然要她做伴娘。”“行行行,我做伴娘當然可以——動作彆那麼大,小心孩子。”阮沅沅言笑嫣嫣,雖然壓低了聲音,可是何彬到底是聽見了,他見著阮沅沅麵上帶笑,可是他的心裡卻塞滿了苦澀。林菲兒緋紅了臉,“沅沅,可彆把我這奉子成婚說的滿世界都知道啊。”阮沅沅揶揄,“可都你自己說的。”何彬看著她們——她主要在看阮沅沅,她的一顰一笑,如此生動,而不像他們在一起最後那些日子,蒼白的、了無生氣。他忽然覺得窒息。何彬的手插在口袋裡,默默走到自己位置上。陸昊竟不免歎息,然也是同席。何彬無語,心想林菲兒真是惹事不怕事大。陸昊見他,抬了下眉,神情竟然很是不屑。何彬忍著氣,心想自己什麼時候要輪到他看不起了?陸昊卻隻磕著花生米,也不與他說話。兩人悶悶無言地喝著酒。這桌多半是林菲兒和他們的高中同學,也知道他們和阮沅沅的關係,見兩人氣氛緊張的,也沒人敢多說話。林菲兒的這場婚事完全按她性子來,既華美又鋪張,隻新郎林書安的角色如同木偶,隻需看著自己的妻子怎麼美怎麼來。陸昊正吃著菜,看著林菲兒竟然蕩秋千出場,這一口菜真的沒噴出來,忙拿餐巾紙擦嘴,感慨道:“這敗家娘們兒!還好她沒想到跟人猿泰山一樣蕩藤條出來。”何彬正忍了大半天的氣,這會兒終於尋到機會,斜睨他,“這麼說你初戀女朋友不太好吧?”陸昊多喝了幾口酒,就有些上頭,噴著酒氣說道:“我說菲兒呢,我又沒說沅沅!你說我呢,當年我搶走了阮沅沅,又沒好好珍惜她!現在我把這句話如數奉還!她和我幾年,雖然條件差點,好歹我們也開開心心,你呢,和你在一起幾個月,你憑什麼給她弄個孩子又——”何彬聽他口無遮攔的,加上心裡也存了氣,狠狠一拳就打他臉上,吼道:“你喝醉了是麼,胡說八道什麼呢——”陸昊一個趔趄,想攥桌布維持身體平衡,可以是卻一個拉扯不穩,整個人帶著整桌的杯盞鏘鏘落地。幸而周場音樂夠強,燈光夠暗,隻臨近幾桌人循聲望了過來。林菲兒正站台上,將這混亂儘收眼底,興奮地拉起阮沅沅的手,說著:“他們打起來了!”阮沅沅勉強借著燈光看清何彬和陸昊這桌,這下可心就提起來了,低聲埋怨:“我早說你乾嘛非要邀請他們來,還安排在一桌。”林菲兒眉飛色舞,“看戲啊!”阮沅沅無語:有哪個正常的新娘會看到自己婚禮被弄得亂七八糟還這麼高興的?林菲兒還一副惋惜的神情,“你看我林菲兒年方二四,美豔無雙,長得明明是禍國殃民的樣子,哪知感情這麼單調,連想找前男友湊一桌都沒有,初戀男朋友還被你拐走了,隻好借你的看看戲。”阮沅沅持續失語中。林菲兒卻笑說:“你不去勸架?”阮沅沅垂下眼瞼,一臉無奈,”就當和我無關了。”陸昊罵罵咧咧地起身。何彬將他從結婚現場拖了出來。走廊外的冷風,將陸昊吹得冷靜了幾分。“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陸昊兀自耍著脾氣,“我說的哪句不是實話?”“這個小地方,你今天說的話明天就該傳遍了,阮沅沅一個姑娘,你說這些讓她在這兒怎麼做人?”何彬壓低了聲音,惡狠狠的。“那你就好好對她啊!”阮沅沅從內場走了出來,她靜靜地望著這兩個男人,然後走過來,拉著陸昊,目光深深,望向何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