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沅沅下班，無精打采。她信步走走，覺得北京愈發涼風瑟瑟，刺骨寒冷。紅綠燈起，她駐足。似有人喚她名字，她回頭，看到了冬衣裹著的陸昊。他依舊帶著笑，如同少年時的溫暖。“這麼巧.”陸昊走到她身邊，微微笑著說道。“是很巧。”阮沅沅提著包，一邊看著紅綠燈，一邊輕聲說道。“去哪兒？””回家。”阮沅沅順口說道。陸昊默然不語。阮沅沅意識到了什麼，立時有些尷尬地改口:“回何彬的公寓。”“嗯。”陸昊心裡苦笑，麵上隻能故做平淡。阮沅沅卻又無話可說了，她又回望紅綠燈，心裡暗暗奇怪這個路口的燈為什麼時間這麼長。“何彬對你好嗎？”“很好。”阮沅沅隱約覺得陸昊還有話對自己說，但是她並沒有心情一探端倪，用兩個字回斷了這個話題。“那……那就好……”陸昊把手插在口袋，寬大的羽絨服被風鼓起。綠燈起。阮沅沅準備往路對麵走去，可偏偏胃又一陣抽痛，她捂住了胃部，臉色煞白。“是不是又胃痛了？”到底是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的人，陸昊清楚她所有的毛病，自然而然地扶住她，關切問道。阮沅沅艱難點頭。“我送你回去吧！”阮沅沅有點猶豫，“不遠，就在前麵。我可以自己回去。”“這時候有什麼好逞強的？”陸昊毫不猶豫地駁回。阮沅沅無奈，隻能點頭。陸昊扶著她往她所指方向走去。在那瞬間，阮沅沅想起大學時候，自己感冒發燒;工作後頻繁胃痛,陸昊都是陪伴在自己身邊，事事細致，她的眼眶突然有些濕潤。人總是這樣矛盾，離得近了看得多的都是缺點，分得遠了心裡反而記得無數好處。兩人來到公寓。門口依舊站著那個阿婆，她看到阮沅沅，正豁開嘴要和她打招呼，可是眯著眼睛看著陸昊的臉，登時就僵著了。阮沅沅胃痛之餘實在無暇多說話，隻費力摸出鑰匙打開門。陸昊進門，就扶著她在沙發上坐下，問清熱水器方向，給她倒了杯熱水，坐她對麵，緊張地皺眉看著她，半晌又站起身，問道:“好些了嗎？要吃藥嗎。”阮沅沅擰著眉，掙紮著起身要往藥櫃走去。“行了。我來吧。”陸昊按下她的肩頭，順著她所指的方向走去，在給她拿藥的時候，他看到了窗台上曬著的糾纏的何彬的、阮沅沅的衣服，還有半開的抽屜裡有一盒敞開的避孕套，他的眼皮子低垂，不願再多看、多想下去，拿了藥來到她麵前。“吃藥吧。”阮沅沅低垂了眼瞼，接了藥板，一言不發地拆了塑膠的薄膜，挖出藥丸，就著熱水服了。“好點嗎？”陸昊問道，眼睛卻在左顧右盼，這是何彬的家，處處有著何彬和阮沅沅共同生活的痕跡，他不願再逗留，如果不是不放心阮沅沅，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阮沅沅也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就說道:“我沒事了，你先回吧。”陸昊應了一聲，卻下意識地說道:“我幫你燒鍋熱粥再走吧。”他回過頭，卻看到阮沅沅潸然淚下。“也不至於這麼感動吧？”他試圖說個笑話緩和氣氛，卻發覺阮沅沅是看著手機短訊，淚流滿麵。“怎麼了？”陸昊往她手機屏幕瞥了眼，發覺內容是羞辱性的。“沒什麼。”阮沅沅立即將手機翻了過去。“到底什麼事？”陸昊蹙起眉，他看著阮沅沅慘白又瘦弱的麵孔，憐念占了上風，壓下急躁，溫聲說道，“沅沅，就算我們分手了，我們還是朋友。現在何彬不在，你碰到問題你告訴我，看看我有什麼能幫你的。”阮沅沅的淚水又湧了上來，隻是不同於剛才的無助，現下她的內心是溫暖的。她定了定神，拿出手機，將那簡訊遞與陸昊看。“陸昊，”阮沅沅凝視著他，聲音也鎮靜了許多，“你記得剛參加工作的時候，我有陣子說過挺沒勁的，不想乾了嗎？”陸昊努力回憶，可是過去兩年的歲月卻始終模糊，他或許真的太少關心阮沅沅工作上的事，對於她的埋怨隻是敷衍地安慰，他感到羞愧。“就是這個人，算組裡的老人，帶我做項目，結果有次他跟我說，給我點項目，讓年收入三十萬，就想讓我做他情人來著。”時過境遷，阮沅沅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已經十分平靜，甚至帶幾分揶揄。陸昊的手微微攥成拳頭，他為自己當時的忽視感到內疚。“後來我和公司關係好的同事聊起，才知道他對小姑娘都會這麼撩撥，就跟撒網似的，看誰容易撩了，所以我當時雖然毫說的話有些刻薄，可也就當翻篇了。可現在……”“現在怎麼了？”阮沅沅仿佛是冷似的，環抱著自己說道:“可能是我原本的上司楊豔懷孕退居二線後，陳宇覺得自己誌在必得的這個位置被空降的何彬奪走了，然後他又看到何彬和我……他就著惱了，覺得我當時拒絕他不是因為清高，而隻是嫌賣的價格不夠高……”因著委屈，阮沅沅說著說著又掉了淚，她拿手背擦去了淚水，神情清冷又倔強。“現在公司裡謠言傳的沸沸揚揚，說我為了上位不擇手段，我的項目都是這樣得來的，陳宇威脅我，說讓我陪他……否則就會公開我和何彬的事。”陸昊瞧著阮沅沅慘白的臉，覺得心疼極了，哪怕分手，他也不願意看到彆人這樣欺辱她，她怒問道:“那何彬呢？你受這麼發現委屈，他不出來處理嗎？”阮沅沅側過頭，目光凝在遠處，半晌才輕啟薄唇說道:“這禮拜他不在。我打過電話給他，但沒說陳宇這麼無恥的話，隻是被人在傳我們辦公室戀情，所以他讓我冷處理，等他回來就可以了。”陸昊的手收回插在口袋裡，他並不懂得職場的這諸多避諱，隻是覺著自己哪怕現在已經不是阮沅沅男朋友，也不能看她被人欺負到這種田地？兩人沉默的時刻，陳宇的電話竟打了過來。阮沅沅看著屏幕上跳動的號碼，一陣厭煩，直接摁了掉。可是他的短信卻又發了過來，儘是些淫~穢的內容，就似是壓抑了多年的醜陋人性，驀然在這個點爆發出來。陸昊瞧著這些不堪入目的短信，還有訂單房號，陳宇在用威脅的方式，威怖著阮沅沅去她所說的酒店。“這個混蛋……”陸昊極度惱怒，也不知是不是內疚於曾經麼忽視讓他和阮沅沅失之交臂，還是強烈的保護欲，都讓他的怒火燒到了頂峰，他說著，“沅沅，你在這兒休息，既然這件事何彬不處理，我來幫你處理！”阮沅沅愣了一下。陸昊已經轉身奪而出。阮沅沅驀然反應不過，不顧還在隱隱作痛的胃，拿起手機和包追了出去，“陸昊，這件事和你無關，你不要摻和~”可她到底晚了一步，電梯門在她麵前闔起，她隻看到陸昊憤怒的麵孔慢慢消失在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