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涼接到了馮尹亮的電話。當聽說顧明宇與張虎和展宏圖的案子有關，並且已經被控製起來時，鬱涼大吃一驚。掛了電話，鬱涼趕緊驅車來到靖江支隊。在通過馮尹亮了解到整個係列案件的進展後，鬱涼感覺到高興的同時又對顧明宇被牽扯進案子的情況感覺到悵然。而聽到馮尹亮提及魏晰安和李振軍時，鬱涼除卻驚訝，更是短暫性地陷入了沉默。這一係列的案子，已經牽扯進了太多的人。顧明宇麵色平靜地坐在空蕩蕩的審訊室裡，他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身前的鐵桌。“吱呀——”審訊室的門開了，鬱涼與馮尹亮一前一後走進來。顧明宇抬頭看了二人一眼，微微一笑，如平常打招呼一般道：“來啦。”馮尹亮本就一臉陰沉，此時看到顧明宇竟然還能笑得出來，頓時火了：“你他媽還笑——”鬱涼皺起眉，一把拉住馮尹亮，製止了他的喝罵。“你彆拉我！”馮尹亮把眼睛一瞪，怒道：“他就是腦子壞了！我罵他兩句！你拉我乾啥！”鬱涼嗬斥道：“你罵他有什麼用？”馮尹亮見鬱涼麵色不善，於是氣哼哼地瞪著顧明宇不再說話，一臉的恨鐵不成鋼。鬱涼麵無表情地望著顧明宇，沉吟了幾秒後，語氣淡漠地開口問道：“你現在這是什麼情況？關禁閉？”顧明宇輕輕笑了一下，平靜地看著鬱涼：“你也在隊裡待過，咱們這兒哪有禁閉這麼一說！”說著，顧明宇從桌下抬起手，手腕上明晃晃地戴著一副手銬。鬱涼眼皮一跳：“已經走了正常的羈押程序？”顧明宇點點頭：“嗯，聽說是局長特批的。”看著坐在那裡似乎並無不適的顧明宇，鬱涼的目光漸漸變得冷淡：“你就不準備說些什麼嗎？”聞言，顧明宇先是一怔，隨後臉色開始微微有些發白，他低下頭，刻意回避了來自鬱涼的逼視：“我沒什麼想說的。”“你會這麼做，我很理解。但你是一名警察，你應該知道，你做的都是法律所不允許的！”鬱涼顯然不想因為顧明宇的逃避就放過他。顧明宇的身子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繼續沉默著。“你們要報仇，我也理解。但我要知道你們為什麼要殺了展宏圖！”聽到“報仇”兩個字，顧明宇猛地抬起頭來，他的雙眼直直地望著鬱涼：“你想知道我們為什麼殺展宏圖？”鬱涼剛要開口，身後的門再次被開了。麵無表情的白梓依緩步走進了審訊室。看到審訊室中的鬱涼和馮尹亮，白梓依沒有說什麼，隻是原本就麵無表情的臉色變得愈發冷淡。馮尹亮怕白梓依刁難鬱涼，趕緊出聲道：“是韓隊讓我們過來的！”白梓依沒有理會馮尹亮，隻是將漠然的目光投向鬱涼，冷冷道：“韓隊雖然允許你從現在開始參與案子的偵破，但我不希望你過多插手，我也不希望這次再因為你而影響案件的偵破！”馮尹亮見白梓依一見麵就揭鬱涼的傷疤，頓時有些不滿：“你怎麼——”鬱涼一把拉住馮尹亮，暗自深吸了一口氣，而後神情懇切地對白梓依點點頭：“白師姐，我知道了。”鬱涼出奇平靜的反應令白梓依微微一愣，她輕哼一聲，收回目光，語氣微微平和了一些：“都坐吧”。三人在顧明宇身前坐好。白梓依望著坐在對麵的顧明宇，率先開口道：“明宇，你作為一名警察，應該知道夥同犯罪分子是什麼罪名！”“當然。”顧明宇麵色平靜。“你們到底想乾什麼？”白梓依冷冷地逼視著顧明宇。鬱涼與馮尹亮麵色複雜地看向這個當年在學校裡總是習慣於獨處的老同學。顧明宇迎著三個人的目光，微微一笑：“報仇。你們不是知道的嗎？”“因為當年的化工廠爆炸案？”白梓依繼續問道。顧明宇的眼中有些波動，他斂眸道：“既然你們都已經知道，何必再問我。”白梓依寒聲道：“顧明宇！你現在老實交代所有事，還能爭取寬大處理！我現在是給你機會，彆以為我沒有查到你的同夥，動手殺人的，是那個叫魏晰安的人吧？還有一個叫李振軍！”顧明宇的身子明顯一抖，他再次抬起頭時，眼中已經帶上了一抹難以掩飾的震驚。“看來你們果然已經都查到了！”顧明宇有些無力地開口。白梓依淡淡地瞥了一眼顧明宇：“我在等你說。”馮尹亮看看白梓依，又看看顧明宇，突然一下子明白了，白梓依在這兒審問顧明宇，不僅是想更清楚地弄明白展宏圖係列案的前因後果，其實也是在為顧明宇爭取戴罪立功的機會。想到這兒，馮尹亮立刻有些焦急地勸道：“老顧！你都知道什麼，快說了吧！我們這邊已經掌握很多東西，你不說，他們也逃不掉的！”顧明宇的臉色一陣變化。“明宇，雖然上學的時候你總是習慣獨來獨往，可我們卻從來沒把你當過外人，不是嗎？”鬱涼也沉聲道，“我們知道你想給親人報仇，但這種做法，終究是錯的！”顧明宇看看鬱涼，再看看馮尹亮，見到兩人眼中流露著相同的不似作偽的關切，眼圈微微發紅，終於苦笑一聲：“你們想知道什麼？問吧！”“張虎、展宏圖、路平安甚至何立新，是不是都是魏晰安殺的？”鬱涼搶先白梓依一步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測。顧明宇沉默著點點頭。白梓依微微蹙眉，並未出聲，默許了鬱涼繼續詢問下去。“確實是因為當年的濱江化工廠爆炸？”鬱涼見白梓依沒有問話的意願，於是繼續問道。顧明宇又一次點點頭，眼中閃過一抹黯然。“當年你們年紀都還不大吧，你們是怎麼知道化工廠爆炸案背後存在隱情的？這件事知道的人應該很少吧！”這是鬱涼有些想不明白的問題。顧明宇不屑地笑了笑：“知情人少，不代表沒有人知情。魏晰安一早便知道其中的一些隱情，隻不過十年前我們沒有能力去查！當年爆炸發生後不久，魏晰安的父親就死了，隨後魏晰安被送去了部隊。而我與李振軍被各自的親屬領養，帶離了原本的家。”“你說魏晰安很早就知道爆炸案背後的隱情？”鬱涼吃了一驚，“他那時還未成年吧，他怎麼知道的？”“當然知道，因為他父親就是那個引發了事故的質檢員，魏建業！”“魏晰安的父親是魏建業？”鬱涼一愣，旋即了然：“難怪，怪不得你們會懷疑化工廠爆炸案存在隱情，看來是魏建業在自殺前給他的兒子留下了什麼信息吧。”顧明宇冷冷一笑：“不僅魏晰安知道，我和李振軍也知道！你們知道我為什麼要考警校嗎？就是因為我早就知道爆炸存在問題，我為了查清十年前的真相才選擇做警察的！”“你們也知道？你們怎麼知道的？”鬱涼更加驚訝了。“嗬嗬——爆炸發生的當天下午，李振軍就在化工廠裡玩兒，他親眼看到在爆炸前有人打了魏建業，然後魏建業帶著那人去了化工廠的車間。隨後不久，爆炸就發生了。“至於我，我一開始靠的是直覺！我爸媽以前都是負責管廠裡安全的質檢員，所以我比彆人更懂這些事，有關化工廠爆炸的報道出來後，我發現魏建業的失誤很低級，換句話說，如果不是他故意而為，那麼哪種級彆的失誤幾乎不可能發生！”“你是怎麼聯係上魏晰安和李振軍的？”“我們一小的時候都是一個平房區長大的，魏晰安和我同歲，李振軍的年齡最小，出事的時候隻有十四歲，出事後，我們碰過一次麵，短暫交流過，當時我們就知道這裡麵有問題了。“我們恨那些造成了爆炸的人，如果不是那些人，我們便不會成為孤兒！爆炸後，我們雖然暫時分開了，但一直都保持著聯係。”鬱涼心裡已然充滿了震驚，原來顧明宇他們三個早在十年前就已經隱約知道了爆炸案並未是一場單純的事故。他們為了報仇，竟然已經隱忍了十年之久！想到這裡，鬱涼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問道：“能詳細說說你們是怎麼開始計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