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的過去(1 / 1)

幽刃 鬱清文 1601 字 1天前

在來看守所之前,通過警隊的卷宗,鬱涼已經得知了刑玉茹的全部作案經過。在案卷的記載中,根據刑玉茹本人交代,在過去的五年間,她先後一共殺死了八名男童。這一次,在城南看守所的會客室裡,鬱涼刻意營造出一個放鬆的、令人難以生出戒備心的環境,用以與刑玉茹交流,使刑玉茹不僅交代了自己殺人的諸多細節,竟然還對鬱涼和彭蕊講起了她自己的故事。其中最令人震驚的,則是她在殺死這八個孩子之前竟然還殺過一個男孩,那是她人生的第一次殺人,而那一次的謀殺,竟然是在她母親的教唆下完成的。了解這些這正是鬱涼此番前來的用意。了解作案人的成長背景有利於他構建畫像資料係統,可以在今後的案件中對他進行犯罪心理畫像提供切實可靠的幫助。他從彭蕊那裡要來筆和本子,認真地聽著刑玉茹的講述,並時不時在筆記本上記上幾筆。據刑玉茹所說——她出生於1973年7月6日,她家所在的紅營村距離靖陵市大約三十公裡。刑玉茹她們家從她爹開始往上數,幾代都是農民。雖然世代居住在紅營村,但實際上邢家擁有的土地卻少得可憐。因為地少,所以經常吃不飽,後來實在沒辦法了隻能轉向養殖業。於是從刑玉茹的爺爺開始,家裡就開始養豬。從五幾年開始,刑家就借錢養了很多豬。等到了刑玉茹的父親刑大軍開始當家的時候,他們家就索性把地全都租賃了出去,從此正式開始單純靠賣豬屠宰為生的日子。刑玉茹家的男女老少都沒受過什麼教育,又生活在遠離城鎮的偏遠農村,因此重男輕女的思想極為嚴重。當年刑玉茹的母親李芳生下她之後,父親刑大軍因為她是個女孩兒,因此大發雷霆,在她出生當天就對李芳表現出了極度的不滿。這種不滿不僅沒有日漸消失,反而隨著刑玉茹的慢慢長大越積越深。漸漸的,刑大軍開始因為一點小事便對李芳的拳腳相向,而李芳則一直默默忍受著這一切,並固執地認為這一切的不幸都是刑玉茹帶給她的。所以,對於自己的親生女兒也心生怨懟,慢慢將對刑大軍的怨恨轉移到了刑玉茹身上,時常向尚且沒多大的刑玉茹動手打罵,借以發泄自己的不滿。這樣的情況一致維持了近五年。五年後,李芳終於再度懷孕,而這一次,似乎是老天開眼,李芳終於生了一個男孩兒,取名叫邢宇昭。邢宇昭的出生讓刑大軍如獲至寶,兒子的出生也終於改變了李芳在邢家的家庭地位。不再遭受丈夫打罵的李芳將兒子當做自己的福星,對其無比嬌慣,家中的任何的好吃好喝都要先讓邢宇昭嘗嘗。反觀身為女兒的刑玉茹,處境則截然相反。李芳每天都給刑玉茹安排了大量需要去做的活計,這其中包括了喂豬、清理豬圈等諸多臟活。刑玉茹每天需要天不亮就起床,然後開始拾柴草燒鍋煮豬食,自己吃不上一口飯也得先把家裡的豬喂飽,喂過豬之後還要做一些其他的活計,一天下來常常是又累又餓,卻又得不到家裡人的關心。刑大軍和李芳兩口子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兒子邢宇昭身上,吃飯怕涼了,喝水怕熱了,而對刑玉茹卻幾乎是不管不問。刑玉茹就這樣每天活在一種不被任何人關心的情況下,為了避免遭受打罵,日複一日地努力喂著豬、乾活。她那時年紀尚幼,又終日忙碌於豬圈之間,因而並不知道自己身上一直帶著一股子難聞的豬圈味兒。但那種味道卻是其他人無法忍受的,村裡的其他小孩兒每次看見她,都會捂著鼻子躲得老遠,並管她叫“臭豬妹”。因為身上的味道,同齡人對她避之不及,歲數大一些的人對她也不甚喜歡。故而,刑玉茹自幼就一直也沒有什麼玩伴。因為同齡孩子的排擠嘲笑和家裡人對她的漠不關心,刑玉茹的性格漸漸變得越來越孤僻,每天除了喂豬,閒暇的時間裡她就經常一個人躲在豬圈附近自己玩,有時一整天也不會與任何人說上一句話。刑玉茹的所有興趣似乎都停留在了自己養的豬身上,因為她覺得那些豬很喜歡她,每當她提著豬食去豬圈,那些豬都會歡快地將她團團圍住,對她發出欣喜的叫聲。刑玉茹對鬱涼說她很喜歡那種感覺,甚至對那種感覺有些迷戀。因而她對動物的情感也遠遠超過了對自己的家人。刑玉茹13歲那年,她鄰居家的一隻狗下了一窩狗仔,足足有六隻。鄰居家養不了這麼多,就想將狗崽兒送給村裡人,剛好遇到放學回來的刑玉茹,鄰居見刑玉茹一直跟著自己眼巴巴地望著那些狗崽,為了打發她,就隨手送給了她一隻身體最瘦弱的。從小就沒有過任何玩具的刑玉茹如獲至寶,每日小心嗬護哺育那隻小狗崽,將它照顧得很好。這隻小狗崽一邊茁壯成長,一邊成為了刑玉茹的唯一玩伴和傾訴對象。那段時間裡,刑玉茹除了養豬的活計,其餘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這隻小狗身上。每天一有時間,她就會去陪小狗玩耍,她笑著說那是她生命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幾個月過去後,小狗慢慢長大,已經可以自己在院子裡東跑西顛地玩耍。但小狗每天在院中跑來跑去,很快就吸引到了正值頑劣年紀的邢宇昭。此時隻有八歲大的邢宇昭立刻對這個在院子裡跑來跑去的小東西產生了莫大的興趣。然而,不幸也正是因為這一絲興趣而突然到來的——一天,刑玉茹放學回家後,並未像往常一樣在院中看到活蹦亂跳的小狗,她以為小狗在窩裡睡覺,於是跑去狗窩那邊看,結果也沒發現它的蹤跡。焦急不已的刑玉茹趕緊去問她父親刑大軍,結果刑大軍怒氣衝衝地對她冷笑,叫她滾倉房裡找。刑玉茹急忙忙跑去倉房,結果卻在那裡看到了已經死去了的小狗的屍體。原本活生生的小狗被剝了皮,紅彤彤的一小隻,被丟在在一處案板上。看到小狗的樣子,刑玉茹驚怒不已,她當即狀若癲狂,在倉房中歇斯底裡地尖叫起來。可最終得到的,卻是母親李芳衝過來打的兩個嘴巴。李芳麵目猙獰,恨恨地告訴刑玉茹,那該死的小狗險些咬傷邢宇昭,那該死的小東西就該被殺了吃肉。而刑玉茹看向邢宇昭時,他卻對她做了個鬼臉。並在不遠處又蹦又跳,開始不停地對著刑玉茹大叫:殺了吃肉!吃肉!就是從那時起,刑玉茹徹底怨恨上了這個比自己小五歲的弟弟。隻不過因為家庭地位的原因,她一直將這種恨藏在心裡,始終沒敢表露出來。但隨著慢慢長大,刑玉茹愈發感覺到父母的不公。終於有一天,她再忍受不了父母無休止的偏頗。在1989年四月,她開始離開家,獨自去到了鎮裡的養雞場工作。此後的五年裡,她一直住在養雞場的員工宿舍,除非必要,否則她很少回家。1994年,一場真正的噩夢降臨到了刑玉茹身上,也正是這次的事件,徹底激發了她的犯罪心理,成為了整個一係列虐童案的開端。1994年六月,刑玉茹因養雞場員工宿舍需要修繕,不得不回家住上幾天。刑玉茹在家待的幾天裡,有天因為看不慣弟弟的驕橫任性,因而有些惱火地罵了他幾句。被罵的邢宇昭與刑玉茹對罵了幾句,然後負氣跑出了家門,因為帶著一肚子氣,邢宇昭很快把氣撒到了其他人的身上。一個年僅八歲的小男孩兒,因為在邢宇昭朝他撒氣時,用小石子打了邢宇昭,因而徹底觸怒了邢宇昭。邢宇昭從地上撿起一塊磚頭,衝過去,一下拍打在了小男孩兒的頭上,並在小男孩兒應聲倒地後,又用磚頭狠狠在其頭上打了一下。當鮮血汩汩地從小男孩兒的額頭流出來,邢宇昭這才慌了神,趕緊丟下磚頭跑回了家。李芳得知了這件事,她並未表現出任何慌亂,而是異常冷靜,她喝令邢宇昭不能對任何人說起這件事,在家裡老實待著。然後帶著震驚的刑玉茹前往了邢宇昭所說的事發地點。李芳母女趕到出事地點時,儘管小男孩兒受傷很重,但他還活著。可李芳卻叫刑玉茹幫她將小男孩兒扔到不遠處的河裡去。李芳威脅道,如果刑玉茹不幫她處理這件事,她就告訴彆人是刑玉茹打傷的小男孩兒。刑玉茹當時極度震驚於李芳的冷酷,但出於以往李芳的積威,她隻好幫著李芳將那重傷的男孩扔進了河中,眼睜睜看著他溺死在水中。據刑玉茹回憶,當時她將那男孩兒扔進河中時,原本的恐懼竟變成了一種莫名的快感,她甚至一度認為那個被她扔進河中的男孩兒是她的弟弟。當她這麼想的時候,內心之中竟再也沒有了絲毫的恐懼和愧疚感。她之所以殺死那些男孩兒,都是因為這種報複的快感。而且,當她看見他們因恐懼而不住掙紮的時候,眼中看到的都是自己弟弟對自己的乞求。殺死那個小男孩兒後,刑玉茹立刻就離開了家,也沒有再去養雞場,而是直接逃似地來了靖陵。靖陵的生活好像給刑玉茹打開了一個全新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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