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報的案?”“是一個路過的男人。但發現屍體是一個撿垃圾的老太太。今天下午四點多的時候,這老太太來這兒的垃圾箱裡撿垃圾,用鐵鉤子在垃圾箱裡翻動的時候,無意間就勾破了一個黑塑料袋,結果裡麵露出來一隻人手,當時可把老太太嚇壞了。老太太的驚叫聲引來了一群人,其中一個男的打電話報了警!”“具體時間?”“呃——”馮尹亮被鬱涼問的一時語塞。“下午四點四十七分。”顧明宇在一旁提醒道。“對對對!四點四十七!”馮尹亮趕緊跟著重複了一邊。鬱涼無奈地瞥了馮尹亮一眼,繼續問道:“隻有一對胳膊?垃圾箱裡再沒發現屍體的其他部分嗎?”馮尹亮假裝沒看到鬱涼的鄙視,故作一本正經道:“沒有,都翻邊了,就隻找到一對胳膊,傷口處被切得整整齊齊,也不知道是用什麼切的。我已經派人擴大搜索範圍去翻找這附近的所有垃圾箱了,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屍塊!”說話間,三人走到垃圾箱邊,王遠正站在垃圾箱附近,他剛剛看過兩隻胳膊上的切口。抬頭瞥了鬱涼一眼,王遠嘴角輕輕一掀,淡淡道:“小子,又這麼巧?”鬱涼淡定地點點頭:“剛好路過。什麼情況?”王遠慢吞吞道:“死者是一名男性,初步判斷已經死了有17、8個小時了,除了切割傷,胳膊上沒有其他額外的傷痕,死者的指甲裡也很乾淨,沒有任何皮質屑殘留。兩隻胳膊被切斷的部分均切口整齊,應該都是被什麼東西一下子切斷的。”馮尹亮回頭問技術隊的一名刑警:“袋子上有發現指紋嗎?”那刑警回答道:“得一會兒拿回隊裡才知道。”鬱涼向四周望了望,開口道:“現在就憑這一對兒胳膊的情況,還沒辦法分析案情,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儘快找到屍體的其他部分——”顧明宇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估計快有消息了——”正說話間,馮尹亮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技術隊的一個刑警打來的電話:“馮哥,又找到一部分屍體,是一條成年男性的右腿!”隨後,沿著鬆江路方向,刑警們又陸續在三個垃圾箱內發現了死者的部分屍體。與最先發現的一對胳膊一樣,三個垃圾箱內發現的屍體的各個部分均用黑色塑料袋裝著,其內部分彆是左腿、軀乾和頭顱。馮尹亮趕緊開車帶著鬱涼等人前往另外幾個拋屍地,命人對拋屍現場周圍的情況進行仔細的勘驗。王遠在拋屍現場大致看了一下最新發現的幾個屍體部分,而後對馮尹亮等人淡淡道:“還是先拿回法醫室拚起來再說吧。”鬱涼仔細看過幾個拋屍的塑料袋及分屍的切口後,神情變得有些凝重,有些擔憂地對幾個人道:“這凶手的作案手法很老道啊——”對於鬱涼的判斷,王遠也並不驚訝:“看這些傷口,切割的乾淨利落,屍體各部分看起來都很乾淨,明顯是在拋屍前做了仔細的擦拭。這個人,不像是第一次作案。”馮尹亮同樣麵色凝重地點點頭:“這樣,我立刻帶著老王跟鬱涼回隊裡,對屍體進行詳細的屍檢。老顧,你在現場這兒盯著,看能不能從幾個拋屍地點上查出什麼線索。回頭等各方麵結果出來了,我們在隊裡開個案情討論會!”王遠點點,表示沒有意見。顧明宇聽說馮尹亮要帶鬱涼回隊裡,大吃一驚,一把扯過他,刻意壓低聲音道:“你要帶他回警隊?你瘋啦!”“現在管不了這麼多了,你沒聽他說嗎?這個凶手的作案手法看起來很老道,肯定不是第一次作案!拉上他,多個幫手,也能儘快破案不是?”“韓隊看見了怎麼辦?”顧明宇不放心道。馮尹亮把眼睛一橫:“老韓不是去省廳問追捕展宏圖的事兒了嗎?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就算回來了,人是我帶回去的,我頂包!你怕啥?”顧明宇麵露擔憂,還想說什麼。馮尹亮知道他這人做事一向是謹小慎微,於是也不等他把話說出口,拉著鬱涼轉身就走:“老顧,仔細查查這幾個拋屍點啊,我們先走了啊!”“哎!你——”王遠上了裝運屍體的車,馮尹亮則上了鬱涼的車。鬱涼開著車,頗為無奈道:“你還真敢把我往警隊裡領啊!”“靠,誰讓你是我兄弟呢!怎麼樣?夠不夠意思?剛一有案子我立馬就叫你了!”馮尹亮衝鬱涼挑了挑眉,“對了,先彆說這個了,你現在有沒有什麼思路,幫我仔細分析一下這案子——”“屍體的具體情況現在還不是太清楚,但我大致看了屍體身上的傷口,頸部除了分屍的切割傷外,還有一處很深割傷,直接割破了頸動脈。所以現在大概可以知道的,就是死者的死因可能是被割破了頸動脈,導致大量失血而死。“此外,死者死後被分屍,根據整齊平滑的切口來看,我猜凶手用來分屍的,大概是某種鍘刀一類的東西,而且應該不是電動的。”“為什麼不能是電動的?”馮尹亮有些詫異地問道。“死者的左腿在被切割時,大腿骨上除切口外還有一道較淺的切痕,這應該是一處試割傷,說明凶手在切割受害人的左腿時切了兩下,似乎是第一下沒掌握好力道和位置。“如果是電動切割機之類的東西,一下就切斷了,即便一下未能切斷,試割傷的傷口也會很深,應該不會出現像現在這樣的淺層傷口!其實就屍體而言,我更關注另外一點——”“什麼?”馮尹亮豎起耳朵。“不是還沒有找到死者的生殖器嗎?”鬱涼瞥了馮尹亮一眼。“嗯,沒找到。”馮尹亮也有些納悶地嘀咕了一聲。“死者的生殖器去哪兒了?為什麼技術隊的兄弟們找遍了鬆江路附近所有的垃圾箱也沒有找到?按理說,生殖器就算被切割下來,它所占的空間也很小,在拋屍時隻要隨便塞進某個袋子裡就行了,完全沒有必要單獨扔掉。所以我懷疑這個凶手是不是根本就沒把它丟掉,而是自己留了下來。”馮尹亮有些吃驚於鬱涼的判斷,下意識夾緊了雙腿,瞪著眼睛道:“我靠,這個凶手不會是搞什麼生殖崇拜吧——”鬱涼輕輕搖搖頭:“現在還弄不清楚。不過現在有一點卻是明確的,那就是凶手在拋屍時是開著車的。通過五個拋屍地點連貫地分布在鬆江路上的情況來看,作案人應該是一路開著車沿著鬆江路向西,每路過一個垃圾箱就下車丟掉了一包死者屍體殘軀。”馮尹亮雙眼一亮:“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去交管局調道路攝像頭,一輛車在路上多次停留,說不定會被道路監控拍下來。”鬱涼又搖搖頭:“剛剛在幾個拋屍地點,我特地仔細看過了,沒有一個拋屍點處於道路監控的拍攝範圍內。所以我懷疑,凶手在拋屍前,一定曾對拋屍地點進行過仔細的篩選!”馮尹亮的神情由激動變為頹然:“那從拋屍這方麵豈不是就沒有什麼突破口了?”“也不儘然,我們也可以推斷凶手的大致拋屍時間,然後去交管部門調取鬆江路今天一整天的道路監控信息,在可能的拋屍時間內尋找曾在這條道路上行駛過的車輛。“設想如果一輛車在路上頻繁停下,並曾多次向垃圾箱裡丟棄物品,那他通過一個路段花費的時間一定會相對較長,而且其他同路的司機也一定會對那輛車車主的怪異行為留有印象。隻是這排查的工作量太大了,並且我們現在還沒辦法確定凶手到底是在什麼時間進行的拋屍。”“唉——還是一會等老王那邊出了詳細的屍檢結果再說吧。”馮尹亮歎氣道。“這個案子要儘快查,我還是覺得這個凶手在分屍和拋屍時太過冷靜了,他絕對不是第一次作案——”鬱涼一邊開著車,一邊一臉凝重地說道。回到警隊,王遠立刻讓人將屍體送去了位於靖江支隊辦公樓地下室的法醫解剖室。經過了近兩個小時的檢驗,屍檢報告終於出來了。得知消息的馮尹亮帶著鬱涼來到法醫室。屍檢台上,受害人的屍體已經被完好地拚接在了一起,隻是原本屬於生殖器的位置空無一物。“這家夥長得還挺帥!”馮尹亮看著屍檢台上的屍體嘟噥了一句。王遠穿著雪白的大褂站在屍檢台邊,給馮尹亮和鬱涼介紹道:“死者年齡在36歲左右,淨身高172公分,體重62.4公斤。經過詳細屍檢,死者身上除分屍的切割傷口及脖頸一處致命割傷外,無防衛型傷痕。因而,我們認定死者的致命傷在頸部。“死者頸部,距離下顎兩公分處,有一處深約五公分的割痕,傷痕直接造成了頸動脈及相關肌肉組織的斷裂,因此判斷死者是由於大量出血導致的休克性死亡。另外,我們還從死者體內發現了少量的氟烷殘留,這也解釋為什麼死者身上沒有其他防衛型傷痕。”馮尹亮眨巴了兩下眼睛:“氟烷——什麼東西?”鬱涼斜了他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道:“氟烷,一種無色透明、易流動、易揮發的香味液體,彆名又叫三氟氯溴乙烷。是一種吸入式麻醉劑,其功能與我們熟知的乙醚差不多。但相比於乙醚而言,氟烷的麻醉作用更強更快,麻醉誘導期更短。”馮尹亮恍然大悟:“這麼說,凶手是先用這個氟烷麻翻了受害人,然後才對其實施的殺害,怪不得身上沒有其他防衛傷——”王遠點點頭,繼續道:“受害人死亡後,體內血液已經大量流失,這時作案人對其身體進行了肢解並對切割後的屍體進行了仔細的擦拭。肢解刀口一共有八處,分彆是左右肩關節各一處,左右髖關節各一處,左右膝關節各一處,頸部一處,外生殖器處一處。“切割麵平滑整齊,除左腿有二次切割的跡象外,其餘刀口都是一次性切割造成的。從切口來看,明顯不是劈砍所致,更像某種鍘刀型工具所造成的切割效果。根據切口的橫截麵及肌肉的翻卷程度來看,所用切割工具的厚度大概在0.4~0.5公分。對了,他的外生殖器部分還沒找到嗎?”馮尹亮搖搖頭:“老顧那邊傳來消息,已經帶人找遍了那一帶的可能拋屍地點,都沒有——”鬱涼緩緩開口道:“十有八九是根本就沒扔出來。”馮尹亮看了一眼屍體那空蕩蕩的關鍵部位,頓時覺得頭皮有點兒發麻,趕緊扭過頭:“還是要先查明屍源,確定死者的身份。”鬱涼盯著屍體,雙眼微眯:“要儘快確認死者的身份及社會關係。與性相關的犯罪行為,通常會與身邊的人相關。查清他的社會關係,這兒應該會是個抓手。”“那我這就找人公布死者的體征信息,爭取先確定死者的身份。”馮尹亮急匆匆地便要離開法醫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