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張彪落網(1 / 1)

幽刃 鬱清文 1838 字 1天前

鬱涼窩在“長亭外”酒吧卡座區最裡側的一個位於角落的座位裡,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頹然。展宏圖莫名陷入謀殺嫌疑,嫂子馮敏與大哥的女兒又因張彪的報複而死於非命,而自己卻窩在這陰暗的角落裡,對這一切束手無策。鬱涼仰躺在卡座的長椅上,整個人表麵看起來似乎靜若幽潭,然而內心深處卻早已感到痛苦不堪。他對此時的自己漸漸升起了一絲鄙棄,甚至覺得是自己的無能害死了馮敏與展鈺鈺。鬱涼已經被內疚和憤怒折磨了整整一下午。期間,實在看不下去的程宇又過來勸了他兩次,讓他去好好睡一覺,可都被他拒絕了。儘管那些的負麵情緒一直緊緊束縛著鬱涼,可他的腦子裡,卻一直都在保持著高速的運轉。他在腦子裡不斷地推理著任何一種可能。他越來越覺得張虎的死,並不簡單。大約傍晚時分,馮尹亮突然給鬱涼打來了電話。在電話裡,馮尹亮言語間有些興奮地告訴鬱涼,張彪已經被抓住了,經過一下午的審訊,他已經認了罪。那根疑似凶器的鋼管,上麵的血跡和毛發經過DNA檢驗確認是馮敏的血跡和毛發。此外,被張彪丟棄在雲海路的橡膠手套也在一處垃圾堆裡被找到了,經過檢驗,手套上同時發現了馮敏的DNA和張彪的指紋及汗腺分泌物。張彪逃離現場所駕駛的那輛遮擋了牌照的白色尼桑轎車也找到了,車內提取到了大量的張彪的指紋,確認是張彪本人的車。馮敏母女被殺一案係張彪所為,證據確鑿。下午的時候,馮尹亮和彭蕊已經負責提審了張彪。在審訊過程中,張彪也已經老實交代,是因為昨晚聽說了自己的大哥張虎被展宏圖殺死,一時難以控製情緒,所以在暴怒之下於第一時間開車前往了展宏圖家,實施了報複。“問沒問他是怎麼知道展宏圖家住址的?”鬱涼壓抑著憤怒,寒聲問道。“據說以前張虎、張彪與展宏圖都是跟著一個名叫老暴的人混社會的,後來老暴因為出了點事,就慢慢淡出了江湖,張虎兄弟與展宏圖那時的關係不錯,展宏圖家那片小區出售時據說很搶手,展宏圖買房子時走了一下張虎的關係,因此在樓還沒蓋好的時候,就已經通過張虎的關係預定了一間,這事兒張彪也知情,所以他知道展宏圖家的住址。“根據張彪交代,幾年前展宏圖要退出江湖的時候,張虎兄弟倆還曾勸過他,但展宏圖那時心意已決,死活不肯再與張虎等人再有任何瓜葛。從那以後展宏圖與張虎兄弟的來往就很少了,直到今年,張虎因為一些走私車的買賣才又聯係上了展宏圖——”“清不清楚這個老暴是什麼背景?”“這個我也不清楚,據說是挺多年前的人物,這幾年並不在靖陵,據說一直是安分守己的狀態,不過據張彪說,這個老暴近幾年有些起勢的樣子,剛才說的走私車的買賣據說就是他搭的線。我這邊也正準備派人查一查這個老暴呢!對了,你跟了展宏圖這麼久,沒聽他說起過這個人嗎?”鬱涼沉默了一下:“他基本不怎麼和我說這方麵的事——”“這樣啊。總之這個案子已經算是結束了。多虧了有你幫忙,案子偵破的很順利!”電話那頭馮尹亮的聲音頓了頓,突然問道,“你晚上有時間嗎?”鬱涼一愣,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一時間有些躊躇,不知要怎麼回答。“我說你彆他媽跟我裝死人啊!”電話裡傳來馮尹亮有些惱火的聲音,“晚上九點半,老地方。你小子要是敢不來,鬱涼,咱們兄弟這輩子就真到頭了!”說罷,也不給鬱涼回話的機會,電話那頭便驟然轉成了盲音。“喂?”鬱涼微微蹙眉,剛想說些什麼,卻聽到馮尹亮已經掛斷,隻好一陣苦笑,盯著手機看看時間,此時是下午五點四十六分。距離馮尹亮單方麵定下的時間還有幾個小時。鬱涼突然感覺到一陣疲憊,他站起身,用力做了幾下擴胸運動,將胸中的濁氣用力呼出去,雖然整個人覺得清爽了許多,可一天一夜沒睡的他還是決定先回家睡一會兒,晚上再去赴約。這次是說什麼也逃不過了——不聲不響地消失四年,總該給兄弟一個交代。雖然這個交代來得如此不合時宜。當年鬱涼被警校開除,一方麵覺得心灰意冷,另一方麵覺得太過丟人,所以他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獨自一個人就不聲不響地走了。他的那些同學,沒有一個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學校,也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兒。後來,被開除已經有一段時間後,鬱涼本想給自己同宿舍的幾個兄弟打個電話,可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也就作罷了。於是這麼多年雖然他人一直仍在靖陵,卻始終躲著這些兄弟,沒有任何聯係。如果不是這次展宏圖出了事,可能鬱涼還是會躲著馮尹亮等人吧。當天晚上九點,鬱涼換了一身休閒裝,驅車來到了位於鬆江警校附近的青雲路。將車停在青雲路附近的一個收費停車場裡,鬱涼下車步行去了青雲路裡側的小吃一條街。儘管已經四年不曾來過這裡,可這兒的一切仍舊是那麼熟悉,隻不過,此時的那種熟悉中,又隱隱帶著些許說不出的陌生。長長的步行街兩旁,擠滿了各色的小吃攤位,其中尤其以燒烤類居多。炭烤的煙火氣裡,四處彌漫著孜然點綴羊肉的濃香,不斷挑逗著路人的津腺。晚上九點多,正是夜市生意最紅火的時候,小吃街裡的人像溪流一樣,沿著攤位擺放的方向,蜿蜒流動。“水流”阻塞的情況在這條並不寬闊的長街上也時有發生。就如此刻的這個烤冷麵的攤位前,一大群年輕人正堵在那兒吵著要買幾份烤冷麵,使得不願從人群中硬擠過去的鬱涼不得不停下了腳步。冷麵躺在烤板上,嘶啦嘶啦冒著熱氣——鬱涼下意識望向烤板,那裡正放著他曾經最愛不釋手的小吃。冷麵趴在鐵板上,香味兒開始慢慢順著熱氣升騰起來,老板用左手從烤板下麵拿出一顆雞蛋,順勢在烤板邊緣輕輕一磕,不偏不倚,剛好在雞蛋中間的位置裂開一個縫兒。拿到冷麵上方,手上稍稍用力,輕輕一掰,蛋清與蛋黃一股腦兒地傾瀉出來。蛋液熱情洋溢地撲到冷麵上,一瞬間,香味兒立馬變得更為濃厚,愈發氣勢洶洶起來。順著升騰的熱氣,香氣四散飄去,故意引誘般地往周圍人的鼻孔裡鑽。鬱涼的喉嚨忍不住微微動了一下。冷麵和雞蛋緊緊貼合在一起,在鏟子下翻來覆去。終於,到了香腸閃亮登場的時刻,隻見它在鐵板上打了幾個滾兒,便被鐵鏟斷成五段兒,順勢成為奪目的第三者。緊接著,蔥花、白糖、蒜末被相繼空投而來,香氣愈發繽紛撲鼻。最後,幾滴陳醋收尾,隨著熱氣緩緩升騰起來的淡淡酸爽,簡直讓人欲罷不能。熱氣騰騰的烤冷麵終於做好了。一群年輕人人手一盒,歡天喜地地離開了烤冷麵攤位。鬱涼意猶未儘地收回目光,看看時間,就快到九點半了,趕緊快步去往約好的地點。馮尹亮說的老地方是一家東北燒烤店,名字叫“老關東”。當年讀警校的時候,鬱涼與馮尹亮還有其他幾個警校的兄弟經常來這裡喝酒擼串。那時候,年少輕狂,一邊互相猛灌啤酒,一邊吹牛逼,出口句句都是要偵破大案要案。鬱涼更是曾在“老關東”一腳踩著凳子一手握著酒瓶,大過豪言:兄弟幾個幾年之後都做區支隊長!神情言語間大有一統鬆江省刑警部門的架勢。歲月總是匆匆,一晃已經過了好多年,可誰又能料到,曾經最有可能坐上支隊長位置的鬱涼如今卻連個刑警都未能當上呢。有時候,你可以不信邪,但你不能不信命。命這東西,誰都說不清——鬱涼心情有些複雜地推開門,燒烤店裡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紅火。下意識地,鬱涼向著店裡靠右邊倒數第二張桌望去,隨後發現馮尹亮早已經坐在那兒等著了。馮尹亮叼著一根煙,麵無表情地望著剛進來的鬱涼,隨後朝著自己對麵的椅子揚了揚下巴。鬱涼走過去,一把拉過椅子,坐下。馮尹亮也不打招呼,把煙從嘴邊取下,按進了一旁的煙灰缸,掐滅。伸手拿起筆來,頭也不抬地在菜單上畫起來。“就咱們倆,肉串就一樣來十個吧。腰子你不吃,我自己來倆。土豆片兒來三板,張斌不在這兒也吃不了太多。來兩把小脆骨。再來一個烤豬心。雞翅、烤腸、肉皮一樣四個。生蠔你不吃,我來一個。麵包片我不吃,按以前的數,給你來三個——”鬱涼嘴唇動了動,想說自己現在已經不怎麼吃甜的了,可見馮尹亮已經寫上了,也就沒再多說。一直仿佛是在自言自語的馮尹亮又陸續點了幾樣其他的串兒,然後抬頭大喊了一聲:“劉嫂,點完了。”在另一桌旁正忙活的店老板劉嫂朝馮尹亮看了一眼,瞪眼罵道:“喊啥!沒看見忙著呢嗎?先放那兒,要喝啥酒自己搬,白的在貨架上,涼啤酒在冰櫃裡。”“好嘞!”馮尹亮也不問鬱涼喝什麼,徑自起身,到結賬處裡麵的貨架上拿了四瓶牛欄山,又從冰櫃裡提了一提涼啤酒回來。劉嫂忙完了那桌客人後也走了過來,她一眼便瞧見了鬱涼,當即有些驚喜道:“誒呀,大兄弟,你來啦?剛才都沒敢認。這都多長時間沒看見你了——”鬱涼不好意思地衝她笑笑:“這兩年一直在外地。”坐在鬱涼對麵的馮尹亮冷笑一聲,眼中劃過鄙夷的神色,擰開一瓶牛欄山,給自己倒上了。劉嫂拿起菜單,一副恍然的神情:“我說的呢!這幾年要不就這小子自己來,要不就跟那個又高又壯的小子兩個人來,都沒見你和小不點兒——”聞言,鬱涼微微一愣,有些詫異地望向馮尹亮。卻見馮尹亮眼中的神采明顯一黯,故意避開鬱涼疑惑的眼神,徑自喝了口酒。劉嫂對完了菜單,說了聲“一會兒就好”,轉身離開了——鬱涼把目光投向馮尹亮:“杜壯分哪兒去了?他這幾年沒回來過?”馮尹亮默然不語,眼睛直直地盯著酒杯,不知在想什麼,眼中一瞬間竟有些恍神。鬱涼皺眉,微微提高了音調:“喂,瘋子,我問你話呢!杜壯去哪兒了?”馮尹亮猛地把視線從酒杯轉移到鬱涼身上,眼中好似壓著劇烈的怒火:“分去了龍崗市的玉山支隊。三年前,死了——”一瞬間,鬱涼整個人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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