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月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她匆匆洗了個澡,出浴室的時候猛地想起江冽。他下個月就要比賽了,最近訓練得可起勁了,這一段時間應該都不會回來,這會兒估計睡在了隊裡。她拿出手機給江冽撥了個電話,很久之後他才接起來,聲音有些清冷,還帶著一絲愉悅,“阿月。”周嘉月倒了杯茶,輕抿了一口潤潤乾枯的嘴唇,問道:“你還在訓練嗎?”他喘著粗氣回答:“沒有,剛剛才訓練完,馬上就要比賽了,我不想失去這個可以進入國家隊的機會,所以要刻苦一點。”周嘉月喝了一口茶,打了個哈欠,鼓勵道:“那你加油,現在太晚了,你洗完澡就快睡覺,也要好好休息啊!”“知道了……”他還想說些什麼,那邊的周嘉月卻匆匆掛了電話,江冽聽著聽筒那邊傳過來的忙音,心裡有些堵塞,他本來還想多聽一會她的聲音。江冽胡亂用手抹了額頭上的汗,將手機放回兜裡,目光沉了沉。不管怎麼樣,這次的金牌他都勢在必行。周嘉月睡得不安穩,一大清早門口便傳來敲門聲,她披了件衣服匆匆開門,沒想到卻看到了這樣一幕。門口兩個小孩,一男一女,穿得邋裡邋遢瞪著大眼望著她,周嘉月再往後看去,卻沒想看見了一個不速之客,江冽的父親——江自強。他還帶了個女人,就坐在江冽家門口,蓬頭垢麵,麵黃肌瘦,伸出手不停地拍著門,看見她開門,很是激動地衝過來,周嘉月下意識想關門,可還是晚了一步,門被那個男人抵住。周嘉月力氣自然沒有他的大,心中有些惱火,氣急敗壞打開門,威脅道:“你再不走我就報警了!”江自強歪嘴笑了笑,視線猥瑣,讓周嘉月很是不舒服,他啐了口痰:“老子記得你這個女的,彆想賴,那小子呢?”周嘉月覺得有些可笑,她表情諷刺,語氣輕蔑:“他在哪關你什麼事?”江自強不要臉到了極點,馬上接話道:“他是我兒子,在哪裡怎麼不關我的事了?我聽說他現在是運動員?很掙錢的吧!老子和他弟弟妹妹都快餓死了,來找他怎麼了?”地上那個女人連忙接話,將那兩個小孩推到周嘉月跟前,操著一口濃重的鄉音:“是哇,這可是他親弟弟妹妹呢!”周嘉月對這一家子沒有好感,看著兩個動作僵硬的小孩心裡有些惋惜,居然投生在了這種家庭。她扯著嗓子高聲:“你們再不走的話,我報警了。”“你報啊,你有本事就報啊,我要讓警察看看,一個運動員,竟然棄養自己的親生父親!告訴你,我還要登報,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江冽是個多麼心狠手辣的人!”人不要臉果然天下無敵,周嘉月今天才算是真正見識到了這男人的惡心之處。“棄養?你也真是搞笑,今年才剛剛四十出頭,手腳健全,身體健康,竟然要你那個未成年的兒子贍養?江冽這麼多年的撫養費,你有給過一分嗎?一分錢撫養費都沒給,你現在還好意思說他棄養?”周嘉月估摸著江自強不知道江冽的具體年紀,故意將江冽說成未成年。“那又怎麼樣?這房子是我老婆的,我和她可沒離婚,這房子也有我的一半!”周嘉月有些偏頭疼,在這兩個無賴麵前,說再多道理也是枉然,兩人帶著孩子明顯是來要錢的。眼下正是江冽備賽的重要時期,她不能讓這件事打擾到他,嘉月懶得和他們廢話,迅速拿出手機撥了110,江自強見狀還想過來搶手機,隻不過周嘉月迅速躲開,還趁機關了門。門外那兩個無賴像瘋了一樣一直踹門,堵在那裡周嘉月也出不去。周嘉月扯著嗓子大喊一聲:“你信不信再一次把你送進去關幾年?”外麵突然沒了聲,周嘉月知道,他坐了那麼多年的牢,心裡是懼怕再進去的。好在民警來得及時,周嘉月聽到聲音立馬打開門說明了情況,江自強外強中乾,當年隻敢窩裡橫,現在也一副德行,欺軟怕硬,慫得跟什麼似的,警察一來乖得跟什麼似的灰溜溜和那女人帶著小孩離開了。周嘉月雖然暫時鬆了一口氣,不過心裡不安得很,她出門的時候特地拜托了小區門口的保安,以後不要讓這兩個無賴帶著孩子進來。保安小哥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對此也是無奈地解釋道。“他們自稱是701住戶江冽的父母,我才讓他們登記之後進來的。”“小張,江冽的父母早就去世了,那兩個人就是無賴,來碰瓷的,你下次千萬記得不要放著兩人進來,他們一來你就報警知道了嗎?”小張年紀不大,但是心思活絡,立馬接話道:“我知道了,周姐,我下次一定不會放著兩個人進來的。”周嘉月這才放下心來,想想江冽和沈姨,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遇上這麼一個人,偏偏這個人還是他們的至親,簡直是吃屎一樣的體驗,惡心得很,她一個局外人都覺得惡心。可是人生就是這樣,在猝不及防之時迅速給你一耳刮子。惡心的事像是雨後春筍,一件又一件地冒出來,完全讓人招架不住。周嘉月提著包才到電視台,沒想到居然和方修櫟打了個照麵,這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方修櫟完全不避諱,視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弄得他隨行工作人員也往周嘉月這個方向看了好幾眼,這讓她不爽極了,她隻能加快腳步,匆匆走進電梯。好在到辦公室後收到了一個好消息,最新的一期節目播出之後,大家對於徐雲堯沒出境這點算是好評如潮,微博上紛紛點讚節目組官博,收視率也創下了新高,這讓大家興致高漲。小紅這時像瘋了一樣從外麵跑進來,驚呼道:“剛剛方修櫟來台裡了,媽媽啊,我居然沒見到,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老錢探出了個頭:“紅啊!你真是沒那個福氣,我剛剛上來的時候恰好碰上了,你說巧不巧?”小紅又哀嚎一聲,聲音淒厲:“為什麼我和我老公就這麼沒有緣分?”“放心,下一季就來我們節目了,慌什麼?”老錢漫不經心地安慰。周嘉月聽著她們的談話,心情有些鬱悶,可是方修櫟加入到第三季的拍攝已經是板上釘釘改變不了的事情,她歎了一聲氣,既來之則安之吧!反正現在離第三季開拍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小紅見周嘉月一直默不作聲,忍不住去騷擾她:“小月月,你想什麼呢想得這麼入神?”“忙著呢,”她頭也不抬,一直在忙碌地翻著什麼東西。小紅一臉幽怨地看著她,壓低聲音,“月月,我最近遇上煩心事了。”周嘉月這才放下手上的工作,抬起頭來看她,看智障一般的眼神鎖定她:“你彆告訴我就是因為剛剛沒見到方修櫟?”“是。”周嘉月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忙碌自己手裡的事情。小紅見嘉月不理她,連忙說道:“不是,我要說的不是這件事,月月,你知道嗎?我今年才25歲,我媽已經想要安排我去相親了,難道我小紅已經人老花黃沒有選擇帥哥的權利了嗎?已經淪落到需要相親才能解決終生大事的地步了嗎?”她抬頭,語氣無奈:“小紅啊,聽過來人一句話,放平心態,該麵對就麵對,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我從大學畢業就開始相親了。”小紅倒是有些驚訝:“小月月,不應該啊!”她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周嘉月一番,繼續說道,“月月,我越看你越覺得不應該啊,你還不至於啊?大學畢業就開始相親,你家裡人可真夠急的啊?”“小紅,你必須得承認,隻要沒結婚沒對象,無論在外麵收入多少在三姑六婆眼裡都是不務正業。”小紅聽完之後抱拳:“佩服佩服,五體投地,月月,我真是想不到啊,你雖然年紀比我還小兩個月,思想見解竟然這麼深這麼深刻,我紅某人自愧不如。”周嘉月連忙起身捂住她的嘴:“不敢當,小紅啊,彆拽文了,快去工作吧!”小紅這才被無精打采地回到自己辦公桌上。一整天都埋頭工作,很快就到了下班時間,小紅來叫她一起下班,嘉月拒絕了,說自己手上還有些事情要忙,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九點多鐘。周嘉月站起身來走到窗邊伸了個懶腰,俯瞰窗外景色,夜色如墨,萬家燈火,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回家,走到樓下的時候突然接到了電話,來自江冽,她心情莫名地就好起來了,她劃過接聽鍵。“阿月,你沒在家啊?”“我還在公司樓下,今天加了會班,你回家了?”“這個點也沒有公交車了,我來接你吧!很快的,等我!”“沒事了,不用,你好好待在家,我打個車就行了。”“我來接你!”江冽固執又偏執地複述一遍,然後很快掛了電話。周嘉月聽著聽筒裡傳出來的忙音心情有些愉悅,她雖然嘴上說著不用,可是心裡對於江冽來接自己這回事是隱隱有些小期待的,甚至這個想法冒出的時候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種感覺怎麼很像:等男友來赴約會!約會?她搖搖頭趕緊強迫自己打碎這個幻想,自己是不是單身單得太久了?看頭豬都眉清目秀,以至於對身邊的小鮮肉江冽有了這種奇怪的想法。瘋了,真是瘋了!周嘉月抬起頭看著深藍色的夜幕,天邊還有些紅光,大街上偶爾有車疾馳而過。街道不遠處走來一夥人,看樣子三四個,高談論闊,走路都走不穩,昂頭大笑,看樣子應該是喝了不少酒,周嘉月自覺地移開視線,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哪裡知道怕什麼就來什麼,其中一個雞冠頭緊身褲的男的眼神尖利,一眼就看見了周嘉月,賊笑了兩聲,醉醺醺地說道:“你們快看啊,公交站那裡有……有個美女呢!”“美女?我他媽現在欲火焚身,正缺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