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命(1 / 1)

葉暮水今日的計劃是去附近拍攝,卻沒有想過會帶上一個才認識不過一日的男人。進那個野生的區域之前,葉暮水特地問道:“你怕嗎?”“你覺得呢?”江白洲反問道。葉暮水想了想,誠實的搖了搖頭,覺得以目前所認識的江白洲來看,他應該不會怕近距離接觸野生動物——但是她今天想拍的是獅子。是獅子啊!說實在的,葉暮水心裡都略有幾分害怕。獅子都會有屬於自己的領域,嚴格意義上說來,隻要葉暮水不侵犯對方的地盤,遠距離進行拍攝,一般不會出太大的問題,但架不住萬一啊。這萬一要是出什麼事……“你怕了?”江白洲側過臉,淡笑著看她,“小丫頭,你臉都在發白。”“我怎麼可能會怕!”葉暮水立馬道,“我又不是第一次拍攝了。”江白洲攤手:“那就走吧。”行,那就走吧。葉暮水扛著單反,義無反顧地進了柵欄裡。這地方當地人其實是不讓進去的,即便是要看動物,也是坐在車裡看,但葉暮水不管怎麼說也在這裡待了兩年,和當地人——特彆是這塊區域的人混得很熟,她進去倒也沒什麼大問題。更何況,做野生動物攝影師,本來就是要把自己的命懸在刀尖上。葉暮水唯一想不通的是,江白洲為啥要為了個豔遇把自己的命拋到九霄雲外?肯尼亞的野生獅子大部分集中在偏僻的肯尼亞北部,被圈起來的這地方僅僅隻有一頭,還不一定能夠看到,葉暮水其實來過好幾次,都沒能如願。她拍過很多肯尼亞的動物了,火烈鳥、長頸鹿、猴子、駱駝等等,卻唯獨獅子是她一直以來的遺憾。兩人在亂草跺後麵等了很久,都沒能等到目標物,眼看著天色逐漸暗下去,危險係數成幾何倍數的上升,葉暮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站起來:“看來今天又沒辦法拍到獅子。”她著手開始收拾東西,卻突然被拽了拽褲腳,一旁趴著的江白洲開口道:“不一定。”“嗯?”“你看那裡是什麼?”順著江白洲的視線看過去,葉暮水的神色驀地變了,距離他們約莫五十米遠的地方,一頭獅子正叼著一頭剛出生的幼獅煩躁的踱步著,它的身上竟然有鮮紅的傷口。幼獅身上還有從母胎出來時剩下的粘液狀液體,眼睛甚至都沒睜開。葉暮水一下趴了下去,撲了江白洲一臉的灰塵,葉暮水飛快的架起單反調整焦距和角度,母獅和幼獅被她拉得極近,就在葉暮水打算摁下快門的時候,一旁的江白洲突然臉色一變,架起葉暮水就往來處衝:“走——”葉暮水“臥槽”一聲,下意識的伸手撈起了自己的單反和裝鏡頭的袋子,跟著江白洲一陣狂奔——極黑的夜色之下,星光點綴銀河,照亮一池枯水,母獅發出的怒吼聲讓葉暮水渾身一個寒噤。葉暮水覺得自己的腿都快要跑斷了,堪堪往後一看,卻見一頭公獅竟然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母獅的方向奔去。然後衝著葉暮水和江白洲的方向發出一聲怒吼。柵欄極高,在慌亂之下根本就使不上力氣往上爬,江白洲乾脆抓住她的右手往自己的脖子上一勒:“抓穩!”葉暮水下意識的抱住了江白洲的脖子,出乎意料的是,江白洲居然就這麼一下將她背了起來,然後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跨過了柵欄。下去的時候江白洲幾乎乏力,猛地一下往後摔去,卻貼心的翻了個個兒,讓自己墊在下麵。葉暮水撞上去。嘴唇撞上了他的下巴。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葉暮水清晰的聞到對方身上一股青草的香味——那味道很是熟悉,似乎一點一點的撬動著記憶的板塊,除了讓她覺得熟悉之外,也讓她覺得安心,葉暮水竟然沒反應過來,兩人之間的動作此刻有多曖昧。江白洲一隻手放在葉暮水的臀部,葉暮水將渾身的力量都壓在江白洲的身上,完全的零距離接觸。直到感受到對方呼吸之間的熱氣,葉暮水猛地臉紅,一下坐了起來——“呃——”江白洲發出一聲悶哼。葉暮水坐在江白洲的小腹上,聽到他這一聲悶哼,更是連滾帶爬的從江白洲的身上翻了下來,一下躺倒在地,和江白洲並肩。江白洲正要說話,葉暮水的手便伸了出來,捂住他的。“你先彆說話,”葉暮水說,“讓我靜靜。”江白洲彎了彎嘴角,眼裡的星光勝過夜空。傍晚的涼風習習,吹得人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兩人的心情一點一點的平複下來,葉暮水終於開了口:“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好歹救了你一命,”江白洲說,“葉小姐,你就是這麼知恩圖報的?嗯?”他低聲輕喃的一個“嗯”字,勾得人心中癢癢,好似說一句拒絕的話,都會辜負了這般夜色與風景。葉暮水乾脆轉移話題:“你什麼時候看到公獅的?”“就在你趴下來的時候,”江白洲解釋道,“我看到公獅是從我們後麵來的,猜測應該和母獅是一對,雖然當時距離我們還很遠,但是如果要找母獅的話,必定會經過我們這裡,它們應該想劃地,我們繼續在那裡待著,就成了他們的腹中之物。”“嗯。”葉暮水終於坐起身來,道,“看來你經常看動物頻道。”江白洲笑了兩聲,也坐起身來。葉暮水跟他哥倆好的道:“也算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了,以後有我一口吃的,不會少了你的。”說著猛地一拍江白洲的後背,江白洲登時吸了一口冷氣,額頭的冷汗都給憋出來:“二百五,你動作能不能輕一些!”他說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背,竟摸到一處黏膩,想來是出血了。即便是出血了,江白洲的嘴仍然不饒了葉暮水:“就不能是患難與共的夫妻?”葉暮水也知道江白洲說話就這麼個樣,其實人還不錯,乾脆不接他的茬,而是道:“受傷了?”“嗯,”江白洲說,“為了救你,從上麵摔下來的時候劃到柵欄了,估計有點嚴重。”葉暮水眉頭一皺:“抱歉,我……”江白洲說:“沒關係,這樣我就能光明正大的讓你照顧我了。”葉暮水:“……”葉暮水到底還是把江白洲帶回了自己的小木屋。打開昏暗的燈光,借助著手電筒,葉暮水才發現江白洲背後的傷口有些嚇人,足足有六七公分長,鮮血淋漓,想來是被柵欄劃開了的。得消毒,還要包紮。葉暮水這裡常備著藥物,很快便翻找出來,扭頭正要讓他脫衣服,卻發現江白洲已經渾不在意的把上衣脫了下來。葉暮水:“……你還挺自覺。”“順便勾引勾引你。”江白洲說著,轉過身來,用自己的六塊腹肌對著葉暮水,“怎麼樣,有沒有效果?”本來該有的旖旎風景全被江白洲煞了,葉暮水麵無表情的拿著酒精衝著江白洲的傷口一陣狂噴,對方頓時偃旗息鼓,一個屁都憋不出來。“……沒有消毒水麼?”江白洲說話時嗓子都發疼,“你用的酒精?”“有,”葉暮水說,“但是看你不太順眼,所以用了酒精。”江白洲:“……”這當然不是實話,事實上葉暮水的消毒水見了底兒,隻能用酒精。“女人的心真是毒。”江白洲低聲嘟囔一句。葉暮水把他的傷勢處理妥當後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把衣服穿上吧。我這地方就一張床一個沙發,你如果不介意的話就睡沙發,介意的話我跟Lily說一聲,讓她給你開個房間,我送你過去。”江白洲已經霸占了沙發:“不介意。”葉暮水低頭收拾東西,卻不由得彎了彎嘴角——江白洲其實還真的挺好玩的。大概是累了一天,葉暮水洗漱完出來發現江白洲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他的大長腿有些委屈的半搭在扶手上,兩隻腳都空在外麵,因為是趴著睡的,所以臉埋入枕頭裡,看不清楚表情。葉暮水這時才坐在床邊開了手機。果不其然,徐了凡那邊又是好多個未接電話和各種短信,似乎不把她找出來誓不罷休一般。葉暮水歎了口氣,明明都已經麵對麵說清楚了,為什麼徐了凡還是不肯罷休?其實葉暮水對徐了凡還是有些愧疚的,而這種愧疚在徐了凡不遠萬裡來找她親口要個緣由的時候到達了頂峰,不僅有愧疚,還有感動和遺憾。他們到底沒有從校服走向婚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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