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粘人(1 / 1)

難得晴天。整座城市被日光籠罩在一片光暈之中,來往匆匆的行人不時抬手拭去額角的薄汗,有風吹過來的時候,體感卻是涼的。江白洲領先走在最前麵,葉暮水緊跟其後,而兩三米之後,還跟著徐了凡。三人足足走了半個小時,江白洲才叼著棒棒糖在一處修理廠停下,一指不遠處的車:“喏。”“這是我的車?!”葉暮水看著不遠處那明顯被重新漆了一層白色的車,看上去新得就跟剛買的似的,除了車型像,幾乎沒一處有原來的影子了。“嗯哼。”江白洲剝開一個棒棒糖,抵入她的口齒之間,“怎麼樣,是不是挺感動?”一股水蜜桃的甜味在口齒之間彌散開來,葉暮水忍不住用舌頭抵住棒棒糖輕輕的舔了舔,然後含糊的開口道:“花了多少錢啊?”說著打開車門往裡一看,內飾倒是沒大改,她的東西也全都放在原位,隻是從外麵看上去,活像是全部翻新了一圈一般。葉暮水坐在駕駛位上,點燃發動機,流暢至極的起了火,儼然是被修好了。葉暮水笑得眉眼彎彎,扭頭看向江白洲,這一瞬間突然覺得江白洲這個人也沒那麼討厭了。於是問道:“多少錢?我還給你。”“不知道,”江白洲說,“可能花了好幾個二百五吧。”“……”對江白洲的好感還沒來得及堅持超過兩分鐘,就被這人毀得一乾二淨了。江白洲一隻手搭在車門上,懶懶的往車內一湊,低聲道:“追女孩子,花點錢是很正常的,你覺得我會衝你要這麼點小錢?”葉暮水的耳朵“歘”的一下就紅了——所幸今天頭發是披著的,倒看不出來。這人,怎麼隨時隨地都能撩妹!頓了頓,葉暮水瞪他一眼:“追女孩子?我看你是在耍流氓吧。”“唔……”江白洲竟然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取出棒棒糖,頷首讚同,“倒也沒錯,不過目前隻對你一人耍了下流氓。”葉暮水一個白眼翻過去:“縮手,我要試試性能。”江白洲應了聲,將手縮回去,轉手拉開了後麵車門坐了上來,葉暮水臉色微變。江白洲道:“萬一你跑了呢?”C——!!!恨恨的從後視鏡看了一眼不遠處跟著的徐了凡,葉暮水踩下油門,一個急轉彎,“轟”的一聲,以七八十碼的速度飆出了修理廠——從後視鏡看去,直到她出了修理廠的門,徐了凡才反應過來,臉色巨變,飛快的追上前來。奈何隻剩個尾氣了。江白洲這人猜人猜得太準,葉暮水不由得開口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要跑的?”“很不幸,”江白洲攤開手,“我是學心理係的。”……難怪。葉暮水跑得飛快,就怕被追上,直到出了內羅畢才降速下來,她搖下車窗,問道:“我在這裡放你下來?”江白洲沒說話。葉暮水又道:“你是來肯尼亞旅行的吧,內羅畢這裡出發什麼地方都能到——我要回去了,你去了我那個地方,就不大方便了。太偏僻。”“沒關係,”江白洲說,“我是來體驗人生的,就不喜歡去那種人來人往的景點,就喜歡偏僻的地方——特彆是有你在的偏僻的地方。”“心理醫生都像你這樣油嘴滑舌的嗎?”葉暮水沒忍住開口詢問。“因人而異吧,”江白洲思索片刻,回答她,“至少,我就不對其他人油嘴滑舌,隻對你而已。”葉暮水冷笑一聲,根本就沒放在心上。來肯尼亞旅行的人千千萬萬,兩年時間她也認識了不少人——有來尋求人生真諦的,有來純粹旅行的,也有像江白洲這樣,來找豔遇的。無所謂,她不動心,自然不會受傷。江白洲也知道葉暮水沒有信,但他也不做過多解釋,隻輕輕一笑,搖下車窗來。風呼啦灌進來,將葉暮水披散的長發吹開,淡淡的洗發水的清香在車內飄著,飄進了人的心底去。葉暮水常年待在肯尼亞偏北部,一個距離首都內羅畢約莫一百五十公裡的地方,說不偏僻,這裡取水都有些困難,可是說偏僻,也不儘然,這裡有一大片民宿和飼養動物區,甚至還有一個還算不錯的餐廳。她每天的日常就是扛著單反在附近或者更遠的地方去拍攝動物,她和徐了凡不一樣,徐了凡是拍攝紀實的,她追尋的卻是意境,有時候成百上千張照片裡隻選得出來一張。葉暮水一直都想去肯尼亞最北部——一個真正杳無人煙的地方,深入當地人的生活,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鼓不起勇氣。大概人對於陌生的事物總是拘謹和害怕的吧。葉暮水居住的房子距離那個較為不錯的餐廳大概十公裡左右的路程,隱藏在一大片枯樹之下,用柵欄圍起來,院子裡甚至能夠看到猴子張牙舞爪的身影。葉暮水徑直掠過此處,往人群較為密集的地方去。約莫二十分鐘之後,在餐廳停下,葉暮水摁了摁喇叭,有個穿著碎花裙子的黑人姑娘從餐廳裡走了出來,看到葉暮水臉笑開了花:“Aimee!”葉暮水下車和她擁抱,低聲說了句什麼,然後拉開了後麵的車門,一隻手搭在車門上,大喇喇開口道:“下車吧。”“這是哪?”江白洲左右看著。“送佛送到西,我直接把你弄民宿這來了,Lily是餐廳的老板娘,也開民宿,你跟著她不愁吃喝,隻要錢夠,”葉暮水右手拇指和食指相搓,“在這裡還能喂獅子,如果你想要豔遇,也有來自世界各地的姑娘等著你。我對你夠好了吧?”江白洲下了車,一臉意味深長的看著葉暮水。葉暮水被他看得背後直發毛,下意識問道:“不滿意?”“不是,”江白洲說,“你抽多少成?”“……”合著江白洲以為她做生意來了!她葉暮水是那種人嗎!葉暮水當真是被江白洲氣得想掐人,乾脆一腳直接跺上去:“江白洲,你最好識相點,彆再纏著我!”“嘶——”的倒吸一口冷氣,江白洲硬生生是疼地臉都白了:“你這女人——”葉暮水衝他做了個得意洋洋的鬼臉。下一秒,江白洲硬是話語憑空一轉:“怎麼連撒潑耍橫都這麼可愛?”葉暮水驚了。先是愣在原地,緊接著臉“唰”的一下,不留任何情麵的紅了個透,連頭發都遮不住,再然後,葉暮水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臟如同小鹿亂撞般,“砰砰砰”撞得人心底發慌。不得不說,江白洲是葉暮水長這麼大見過最會撩的男人。“臉紅了?”江白洲笑了笑,伸出手去,彈了彈她的額頭,“你怎麼這麼容易臉紅啊?”“滾。”葉暮水黑了臉,扭頭就走。Lily喊道:“Aimee,Is he still staying?(他還要住嗎)”江白洲道:“Thanks,I’m going to live with her。(我和她一起住)”Lily露出“我懂我懂”的笑容。“I’ll think about it!!(我考慮考慮)”葉暮水殺人的心都有了。第一次看到這麼會撩的,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厚臉皮的。江白洲取出一根煙,叼在嘴裡,卻沒點燃,隻能隱約聞到尼古丁的香味,遠處的烈日將枯樹烘襯,在地上投出長長的一條影子,有風吹過時,屈指可數的樹葉搖曳婆娑著。餐廳裡有姑娘出來時總好往他的身上看上一眼,甚至好幾個上來搭訕的,都被江白洲的“I ’t speak English”堵了回去。他隻是站在那裡等著,像一棵樹的枝乾經年亙古,但沒人知道他在等誰。“走啦!”直到一道清麗張揚的女音突然出現,他像是突然間有了生氣,暗沉的雙眼瞬間被點燃了,有一簇並不明顯的火焰正在他的眼中熊熊燃燒。江白洲側過身去,換了一套衣服的葉暮水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她穿著工字背心和寬鬆的工裝褲,手臂抬起來時有線條非常好看的手臂肌肉,身體不算白,但也絕對不黑,是非常適合的、屬於野生的力量,她的身上沒有大都市女孩精致的美,那種野生的美,卻更能吸引旁人的注意力。笑起來時,是張揚肆意瀟灑的,露出八顆牙齒,眉眼彎成了極其好看的月牙形狀。江白洲甚至聽到有男人的聲音感歎道:“So beautiful!”江白洲斜眼掃了對方一眼,將嘴裡的煙扔進垃圾桶,大步流星的朝著葉暮水的方向走去。葉暮水抬頭看他,正要說話,江白洲卻一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將她束好的馬尾弄得亂糟糟的,像在宣誓主權。“頭發亂了!”葉暮水哪知道那麼多,隻曉得自己精心紮起來的頭發此刻成了雞窩頭,恨不得一腳踢飛江白洲。江白洲笑了笑:“亂了也好看。”葉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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