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那家夥終於走了!”梨木順著方子修離開的方向瞧了眼道。我知道她是因為昨天晚上沒有吃到嘴的山雞腿,對方子修怨念頗深。這幾日日子過得頗為愜意,差點讓我忘記了大事。要不是昨天晚上夢見已死的金丞相在我身後不要命的追趕著我,今日我大約也是不會想起京城裡那檔子煩心事。“梨木,你說等我辦完手頭的大事,我們要不要在凡間找一處地方,過過這般日子。”“那當然好啊,凡人都說神仙好,可是要我說呀,那神仙還真沒什麼可羨慕的,無趣極了,倒不如凡間這般有意思。”梨木雙手托腮道。“所以說,為了今後的舒服日子,我倆今天可有的忙了。”梨木一臉詫異,顯然不明白話題為什麼轉得那麼快,傳說中的悠閒日子呢?“金丞相那檔子事情不查明白,我心裡始終有一個疙瘩,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黑暗裡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這讓人很不舒服。”梨木誇張的抱著胳膊瑟瑟發抖。“楊叔!”我遠遠看見楊叔在家裡的後院裡劈柴,自從上次被發現之後,楊叔在楊嬸手下的日子明顯不好過了,要知道以前就算是忙點兒累點兒,楊嫂到底還是有些溫柔小意的時候在的,而現在……我看見楊叔臉上的褶子比以前更深刻了些,心裡突然有些同情,同情他,也同情楊嫂。本來好好的日子,若是安分一些,何至於有今日這般景象。“淩汐!”楊嫂掀開門簾,見我來了,擦了擦沾了水的手,將我拉進堂屋裡做好,並拿出她珍藏多年的茶葉沏了杯茶。“楊嫂近來可好?”楊嫂失神似的看著外麵揮汗如雨的楊叔,隨機不在意的道:“有什麼不好呢?過日子其實也就這樣。”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還是有一些沉重,善良又爽朗的楊嫂,如何成了這般模樣?“楊叔,他,本性還是不壞的。”楊嫂笑了笑,沒有說話。我知道有些話,不是不說,而是不能說,不可說。以前閒聊時聽楊嫂提起過。年輕時的楊叔高大俊朗,乾活是一把好手。小家碧玉的楊嬸一見鐘情,求了爹爹去提親,婚後跟著楊叔過著粗茶淡飯的日子,也從不曾抱怨過。我本來想勸勸楊嫂,可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如何說得出口。情之一字,頗為難懂,現如今的我,更是不懂。我又有什麼資格以一種過來人的身份去勸慰彆人。離開時,我偷偷留了幾錠金子給楊嫂,也算是報答了他們那些日子對我全然的信任和無微不至的照顧。京城依舊是熱鬨非凡,熙熙攘攘。似乎前一段時間皇帝帶給他們的痛苦已經成為遙遠的過去,而如今,時間已經給予了他們新生。我暗自沉吟,做神仙果然比不得作凡人開心。“鳳主,你說他們是約好了時間一起去黃泉麼?”梨木指了指掛起白幡的幾戶人家。“梨木,不可褻瀆逝者!”我訓斥,這丫頭三天不打,上牆揭瓦的性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收斂收斂。不過,為什麼這幾家今日都有喪事?難不成真如梨木說的那般,這幾人是約好了一起去黃泉?很顯然,不可能。“我們進去瞧瞧麼?”“我……”梨木顫顫抖抖的道:“可不可以不去?”“你說呢?梨木啊,你好歹大小也算是個妖吧,也算是修煉過個萬兒八千年的,怎的就怕了鬼了?”“我……”梨木閉了閉眼,心一橫,咬牙切齒道:“我修煉的地方,離冥界不遠,每日裡大大小小的鬼都從我身邊經過,他們經常嚇唬我,還有一個厲鬼說要吃掉我,要不是有人救我,我哪裡還有今日。”原來還真是個被鬼嚇唬大的。“噗嗤!”我實在是忍不住笑了出來。過往幾個凡人瞪了我倆一眼,搖了搖頭離開。我……抬頭看了眼人家掛起的白幡,頓時覺得這幾個白眼受得不虧。“梨木。”我清了清嗓子道:“我覺得吧,你自小也算是在與鬼一起長大,怎麼就能怕鬼呢?這確實不應該。”利木看著我都快哭了,眼眶紅紅紅紅的,頓時覺得我這是在逼良為娼,雖說這麼比喻有些不大合適,但是意思也是差不多的。“我跟著鳳主去就是了。”得,這姑娘又委屈上了。不得已,我隻好施了個定魂的術法,萬一嚇壞這姑娘可就壞事兒了。隱了身,我和梨木大搖大擺的進了前麵的院子。走到擺放棺材的房間,我越是往前走一步,梨木拽著我的衣服的手就越緊一分。“放心,不會有事!”我在梨木耳邊道。梨木濕漉漉的眼睛看著我,明顯是不相信我。我……按照凡人 的規矩,這棺木一直到下葬的時候才會訂上,是以,現在是半開著的。我走到棺材邊上,低頭探了眼裡麵。印堂發黑,眼圈深陷。很明顯,並非是正常的死亡。我微微施了些法力去試探了一下,卻發現這些人的心魂皆已不在。這些死去之人的魂魄?去了哪裡?一連去了幾家辦喪事的人家,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的。並且奪取魂魄的手法都是相同的。如果說楊叔他們缺了一魄是有人故意為之,那今日這些人已經全然沒了魂魄之人怕也不是意外。如果是同一人所為,那隻能說那人的手段越發狠戾了。皇帝!對,皇帝!我一路潛道皇宮,卻發現皇宮裡一切正常。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鳳主,您是發現了什麼嗎?”梨木隻跟著我一路奔波,到現在才有機會說話。“那些人的魂魄不見了!”“很麼?”梨木皺著眉頭:“誰會使出這麼陰狠的手段?”我歎息一聲:“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我再次拜訪謝景卿的時候,他很是驚訝:“淩汐,我以為此去經年,我們不會再見,卻沒想到還能再見你一麵。”二十幾歲的少年,因著再見故人,一時有些激動在所南麵,示意我假裝不曾看到他臉上泛起的紅暈。“謝將軍這是哪裡話!客氣了。”謝景卿沉吟一番道:“你我今日相見,也算得上是故人重逢,管家,將我那酒窖裡得來的好酒拿上來,今晚我要招待貴客。”“彆彆彆,我今日來找你,可不是為了找你喝酒,是有一事覺得頗為不尋常,特來告知你一聲,你也好有個防備。”謝景卿麵上的笑意一滯,隨即明白了過來。管家接到謝景卿的示意,帶著一一眾仆人離開。我不太放心周圍是否還有看不見的耳目,隻好略施法術,弄了個結界將這屋子罩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