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後發現自己竟然身處牢獄，外麵站著謝景卿和金霖，還有一隊守衛的士兵。謝景卿蹲下身，直視我的雙眼，有幾分不忍，口氣卻很冰冷：“淩汐，想不到你竟會謀害金丞相。”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重複上演。我輕蔑地低頭看了一眼困在我身上的繩子，這世上，除了上古神仙的陣法，恐怕已經沒有什麼能困得住我了，區區繩子，何足掛齒。我隻是低下頭，沒再看他。我要知道謝景卿的最終目的。金霖上前一步，一腳踢在我的心窩處，隨後對謝景卿拱了拱手道：“此番還需要多謝謝將軍。”謝景卿搖搖頭：“此乃謝某職責所在！”我的靈魂似乎都已經沸騰了。我幾乎可以肯定這一切都是謝景卿早已經計劃好了的，日然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隻是他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自昆侖山上那段關押著的時日起，我便練就了一番睡覺的好本領，無論周圍環境多惡劣，都睡得著。我是被獄卒吵醒的，他語氣嘲諷道：“真是好性情，在這般地方也是睡得著，趕緊起來吧，謝將軍來看你了。”謝景卿進來後先是閃躲，不敢看我，直到我先開口：“金丞相是活屍，你可知曉？”謝景卿怔愣：“活屍？什麼是活屍？”他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皺起眉頭：“不就是你故意安排的這一切的巧合嗎？怎的。堂堂謝將軍，竟然不敢承認？”謝景卿在我身旁坐下，半晌才幽聲說：“的確如此，不過並非我安排的，是陛下。”人間皇帝？我沒說話。沒過多久，他壓低嗓音道：“金丞相野心太大，企圖顛覆朝政，側臥之塔，豈容他人鼾睡，陛下察覺了，自然容不下他。”“所以呢？我就是你們的棋子？”我勾起唇角哂笑。“淩汐，你……”謝景卿欲言又止，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語氣裡帶著幾分陷入回憶的無線悵惘：“淩汐，你知道麼你很像一個人。像一個救過我的人，我甚至不知曉她是否還記得我。”“她也叫淩汐，那時她說她是昆侖山上的鳳主，是神仙。”謝景卿自嘲似的笑了笑：“你很像她。”他一再重複這句話，像個已經喝醉了酒的人。“我是男人。”我加重語氣。“是，我知道。”他歎息著說道。我移開視線，淡然說道：“知道就好。”謝景卿灼熱的呼吸噴進脖頸中，他忽然低頭靠住我，額頭輕貼我側臉，低低地說道：“我很想她，你知道嗎？沒有她，便沒有今日的謝景卿。”“昨晚的黑衣人也是皇帝安排的？”我嘗試著轉移話題。謝景卿終於放開我，也學著我的樣子席地而坐：“是陛下吩咐人做的，而我也隻是將你的行蹤告訴了他。”我心中感慨萬千：人間皇帝，怕也不是個簡單角色。謝景卿歎息一聲：“陛下近日也極奇怪，從華山祭天回來後，仿佛變了一個人。”“此話怎講？”“你還記得我同你說過的金丞相的變化麼？”謝景卿說：“金相並不愛財，獨獨嗜權。卻在月餘前見過陛下後，性情大變，極其愛財。”“陛下便是如此，三個月前，他從華山回來，便大肆興建寢陵，禮部大臣多次上書勸諫，可是他根本聽不進去。”“陛下本來勤政節儉，如今這番模樣，真叫我們這些臣子摸不著頭腦。”我摸摸下巴，轉動眼珠，這般變化要說和金丞相沒有關係，還真叫人不信。隻是這其中的關係的確是耐人尋味。“那麼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麼做？”“三天前東方天降祥瑞，據說是鳳鳥臨世。”謝景卿目露亮光，看得出有些興奮，“是百姓之幸。”“陛下想尋一位法力高深的師父去迎接祥瑞。”他笑起來：“我想你能勝任此事，便向陛下舉薦了你。”我腦袋發懵，勉強聽清楚他後麵幾句，但鳳鳥臨世卻似晴天霹靂，將我已經平靜的內心炸的波濤起伏。鳳鳥臨世，不過是昆侖山上的神仙們欺騙凡人的手段罷了。昆侖山眾神都知曉，神王臨世，都會有鳳鳥開路，這番景象，隻能說明新任神王——千景來來了人間。“我不去。”我一口反駁：“這錢我不掙。”謝景卿詫異地說：“為何，此等盛景你不去瞧瞧？”我按住額頭，煩躁道：“不去，不去！”“唯有借這個理由，才能光明正大放你出去，淩汐！”謝景卿按住我的手，誠懇地說：“就當為我朝，為陛下吧。你就當是造福天下黎明百姓吧。”“淩汐，我們暗中除掉金相的計劃，決計不能暴露。”謝景卿始終不肯罷休在我的耳邊絮絮叨叨：“否則朝野震動，你想想要生出多少變故。”“身為男子，當為報效國家、造福利民蒼生為己任，淩汐，你說是不是？”我煩躁地揮了揮手：“謝將軍，求您彆再煩我了，我去。”謝景卿立刻一臉欣慰：“我便知淩汐明事理，先前之事多有隱瞞，還望見諒。我吩咐過獄卒必會好好待你，你且稍安，等我消息。”“恩。”我隨意點了點頭，現如今身在何處於我而言，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先前你所說的活屍是怎麼一回事？”謝景卿終於記起了正事。我思索片刻，望著他：“所謂活屍，便是身體已死，卻被人操控了魂魄得以如同正常人一樣行動自如的屍體。”“昨晚我遇見的金相，便是活屍。”謝景卿大為驚駭，他猝然起身，來回踱了兩步，一手握拳拍中另一掌心，若有所思：“陛下昨日確實去見過金相，可是這兩者之間又有什麼關係？”謝景卿一頭霧水，顯得整個人頗為頹唐。我撩起眼皮。囫圇著嗯了一聲，道：“自然是你尊敬的好皇帝有事瞞著你唄。”他無法反駁，又立了片刻，下定決心道：“我需要詢問陛下此事。”我揮揮手：“去吧。”但願他能問得出來而不被皇帝殺死。謝景卿深深地看我一眼，看得我後背發麻，才轉身疾步離開。牢房重歸安靜，方才的獄卒見謝景卿對我如此態度，也不複之前的罵罵咧咧，我耳根子清淨的很。翻轉身子，仰麵朝天，我不斷在設想著任何我可能遇到的場景，我想著遇到千景我該怎麼說？臉上該有什麼表情？也不斷思索著千景來人間做什麼？來抓我？不對，他若是此番來抓我，當時就不可能放我走。夏日裡牢房還是涼快的，我閉上眼睛，沒多久便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