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兩人周圍正在用餐的警官們統統朝這邊看了過來，表情各異，都在等著看肖旻會怎麼做。肖旻也吃了一驚，沒料到她居然會撒潑耍賴，連忙追了出去。“哎，彆生氣啊，有話好好說。”闕心柔才不會聽他的話，她就是要無賴給他看，肖旻這種人，你有板有眼地問他，估計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不如也學他一樣裝傻耍賴，說不定會有奇效。果然，肖旻特彆吃這套，眼看著瞧熱鬨的同事越來越多，有些還和自己很熟，一時亂了陣腳，不由分說地將闕心柔拖出食堂，直接帶到了辦公區的休息室裡，接好熱水，將她穩住。“喂，你這樣做可就不地道了，當著那麼多人，我不要麵子的啊？”闕心柔聳聳肩，表現出自己還真就是不在乎的樣子，說道：“反正我們也是假扮情侶，實在不行，直接分手也可以，我倒無所謂，反正那些又不是我的同事和熟人。肖警官，你還是好好說實話吧，我也不想再來第二次甚至第三次。”“得，我怕你了還不行嗎？”肖旻背著雙手，煩躁地在原地來回踱步，最後咬咬牙，向她攤牌，“我的確是跟蹤你的，當然，原因比較複雜，其中也有一部分是擔心你的安危，不管你信不信。“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所有真相，那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而我的休息時間馬上就結束了，之後我還有案子要處理，如果你願意等的話，就待在這兒，下班後我送你回家，路上慢慢說，可以嗎？”緩兵之計。闕心柔是誰，堂堂涿城第一醫院的心理科醫生，對這種小伎倆還是看得出來的，不過，既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看來肖旻是不打算告訴她事實，又或者說，他需要充足的時間來編織一套合理的謊言，好把自己敷衍過去。“既然你現在沒時間，那好，我也不在這兒給你施加壓力了，我還有事，要先去忙，之後我會再來找你，到時候你必須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可以嗎？”肖旻一聽，自然願意，連忙答應下來，這才把她送出分局。闕心柔剛離開，他就立刻掏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喂，是我，你說得沒錯，她的確來找我詢問昨晚的事了。之後想要繼續跟蹤，恐怕有些困難……放心，我答應過的事，不會食言。”……當夜，闕心柔臨睡前接到了衛珍怡的電話，她聽她的語氣非常焦急，似乎遇到了相當棘手的事情，一時在電話裡也說不清楚，便告訴闕心柔，自己已經在高速路上，很快就會到達涿城，如果方便的話，要她一定和自己見一麵。此時已是夜裡十點多，闕心柔本想安撫她的情緒，為她在附近訂間酒店住下來，明天一早再商量事情，可衛珍怡堅持要立刻見麵，於是她也就作罷，一邊重新換衣服，一邊叮囑她開車注意安全，到涿城後立刻和自己聯係。剛掛斷電話，母親就推門而入。“心柔，這麼晚了，是誰打電話來呀？”闕心柔嚇了一跳，慌慌張張地回答道：“啊，是……是肖旻，他剛出任務回來，在咱們家附近，說想見見我。”母親將信將疑，追問道：“真的假的？你們感情發展得這麼快？該不會是在騙我吧？”闕心柔欲哭無淚，這種時候，她可沒多餘的心思兜圈子。“媽，我騙你乾什麼，人家肖旻好容易抽出時間來找我，你還在問東問西，你到底是想讓我趕緊嫁出去，還是不想啊？那不然我不去了，反正我也不急著結婚，以後也不去相親。”“你這孩子，現在還說不得了是不是？”母親剜她一眼，“行，快去吧，順便給肖旻說，如果太晚了就彆回去了，讓他住咱們家來，就你那屋，挺好的……我看就這樣吧，等下我就給他家長打電話，你直接把他帶回來，媽給他去煮個粥當夜宵。”不等闕心柔反應，母親就已經緊趕慢趕地進了廚房，擰開了火。“……”糟糕，玩脫了。闕心柔目瞪口呆，實在沒想到自家的母上大人竟然如此獨斷專行，給肖旻做夜宵就算了，還要他和自己睡一個房間？這不鬨呢嘛！然而，闕心柔知道現在不管說什麼，都會讓母親覺得自己在狡辯，搞不好還會弄巧成拙，於是她沒敢多言，換上靴子就衝出家門。到了樓下，第一件事就是給肖旻打電話，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簡單向他說明後，拜托他一定一定要拒絕自己母親的好意，不然就麻煩了。肖旻正在局裡寫調查報告，突然接到這麼一通電話，有些懵，不過好在他反應快，立刻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笑道：“幫忙可以，那你得實話實說，這麼晚，到底去見誰？”“一個朋友，好久沒見了，我們聚一聚，你就當幫我個忙，行嗎？”肖旻長長地“哦”了聲，有點兒陰陽怪氣：“男的女的？”“這有關係嗎？”闕心柔不想和他扯，“就這樣，如果你接到我媽的電話，記得拒絕她，另外，也和你家裡打聲招呼，彆露餡兒了。”說完，她不等他回應，直接掛斷了電話。肖旻看著逐漸暗淡下去的手機屏幕，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索性將電腦關機，抓起外套出了門。這邊，闕心柔敷衍過母親後便往樓下走，衛珍怡剛才說馬上出高速，大概二十分鐘就會到附近，她看著時間，找了家奶茶店坐著。很快，衛珍怡的車就出現在店門口，她帶著剛打包好的香芋奶茶上了車，兩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相視苦笑。“衛姐，到底是什麼事這麼著急？前兩天才下過大雪，你連夜趕過來，多危險啊。”衛珍怡捧著奶茶，情緒明顯比電話裡還要焦慮，組織了一下語言，還沒開口，眼圈先紅了。“我……我好像找到我的孩子了。”闕心柔驚愕片刻，立刻欣喜不已，抓著她的手搖晃起來：“真的嗎？孩子在什麼地方，是不是還安全？衛姐，這真的是件大好事！”衛珍怡也激動不已，可並不像她這樣欣喜若狂。“現在我還不能完全肯定，隻是找到了一些線索。不瞞你說，自從上次去過那個村莊後，我一直不甘心，又一個人去了一次，連續住了三天。“不僅打聽到關於那個有語言溝通障礙男孩兒的其他信息，就在今天傍晚，還意外得到了有關我家孩子的線索。心柔，我真的太開心了，太不可思議了，我以為我這輩子都再也找不到他，如今終於看到了希望！”說著，她控製不住抹起了眼淚，闕心柔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並沒有急著追問，而是一邊安撫她的情緒，一邊要她先自己好好整理整理線索，這樣等會兒商量起來，也更能節約時間。衛珍怡花了好久才終於冷靜下來，不等闕心柔開口，便迫不及待地將自己調查到的東西統統說給她聽。原來，在她留宿那個村莊的三天時間裡，打聽到之前疑似被光頭那夥人帶走的男孩子，的確是被後來的那對夫婦帶走了，並且得知，那對夫婦根本不是孩子的親生父母。說到這兒，衛珍怡從皮包裡掏出了一疊照片，拿給闕心柔看。“這是我托人蹲在那對夫婦家小區外拍到的，你看，這照片上的小姑娘才是她們的親生孩子，根本不是那個有語言溝通障礙的男孩兒。“我打聽過，這個小姑娘的年齡和那個男孩兒的年齡十分接近，最多不會相差半歲，所以根本不可能都是他們的親生骨頭。這對兒夫婦絕對有問題！”闕心柔聽完她的話，後背直冒冷汗。“衛姐，你確定是這兩人嗎？”“非常確定。”衛珍怡又拿出另一疊照片，詳細解釋給她聽，“當時我在村裡調查，偶然遇到了一個外出打工回家探親的小夥子，他家正好就在虎口巷附近，也知道那個男孩兒的事情，他也給孩子送過不少食物，有一些感情，並且在那對兒夫婦帶走孩子的當天，他也離開了村子外出打工，好巧不巧，他們的目的地都是我現在居住的城市。“那個小夥子也是一時好奇，下了長途車，就叫了輛的士一路跟著那兩人，想看看他們把男孩兒接到什麼地方，以後說不定還能沒事來看望看望。然而，那對兒夫婦下了車後，剛走進小區，他就看到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婆子牽著個小姑娘，小姑娘直接撲向那兩人，喊爸爸媽媽，當時他就覺得奇怪，不過也沒多想。“後來他被我問起，才說出自己那時的疑惑，於是我前段時間就雇了個人，一直守在那個小區門口，拍到了這些照片。看來，我們當時的假設是對的，這兩人一定不簡單。”闕心柔心生寒意，問她：“那這麼看來，孩子現在的確還在他們那裡，並沒有再次被拐賣？”“不，不，你仔細看這張就知道了！”衛珍怡心跳加速，手指發著抖翻出了一張拍得異常清晰的照片，指給闕心柔看。她探過身，隻一眼，就遍體生涼。照片上，那男孩兒的左手臂部位，竟然空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