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蘇鶴年打發蘇睿跟言喻文去後院掃地種菜,小雅和周琛一起跟著他學書法。小雅不會寫字,抓著毛筆光在宣紙上寫數字了,蘇鶴年還誇她寫的好,袁清在一旁沒忍住笑了出來。袁清想到要給小雅撿貝殼的事,就跟蘇鶴年說了。河邊濕滑,蘇鶴年不大放心她一個人,就讓周琛陪著一起去。這附近有片海,早期有許多養殖戶會把挑揀出來的扇貝殼和長勢差的扇貝扔進海裡,後來偷懶全扔在了塢鎮的浣紗河,時間長了岸邊堆了許多貝殼。浣紗河上蘆葦叢生,微風拂過,情狀甚美。清澈見底的河水倒映著天的幻影,石子田螺小魚,每一樣都可愛靈動,彆有情趣。袁清彎下腰去挑撿合適的貝殼,周琛撿了顆海螺在掌心把玩,猶豫了片刻問道:“圓包子,其實我前幾天在醫院看到你了,你……不要緊吧?”“我沒事,”袁清有些意外,她想到薛梅玉,低了聲音問,“媽她回去了沒有?”周琛不知自己到底該不該說,最後還是選擇告訴她:“乾媽身體不太好,那天從你們家回去,晚上就犯病了。你們住的還是一個醫院。”袁清心一下揪緊,趕忙問道:“嚴不嚴重?醫生怎麼說?”“年紀大了,難免有些毛病,”周琛把手裡的海螺丟進水裡,歎了口氣又說道,“她怕你受委屈,心裡急了點。醫生開了藥讓養著,你有空去看看她吧。”“嗯。”袁清點點頭,心裡卻早已亂作一團,她沒心思再撿,走回岸邊時不妨腳下踩了塊青苔石。袁清反射性的護著肚子,一屁股滑摔下去,一隻胳膊撐了撐,雖然樣子有些狼狽,但卻平安無事。周琛趕忙扶起袁清,她身上衣服都濕了一片。他忽然覺得手上黏濕濕的,原來是袁清的胳膊被岸邊一塊嵌在土裡的鐵片割破了,正冒著血。鐵片有鏽,必須要去醫院打破傷風。周琛不敢多留,他下水抓了一堆貝殼,有用的沒用的全塞進了口袋,拉著袁清往回走。言喻文埋頭給菜澆水,蘇睿揮著掃把在邊上說什麼他也隻是敷衍的點點頭。蘇睿看他心不在焉的模樣,嘲笑道:“看看你那樣,苑苑還能跑了不成?”“我真該讓趙何儀做你的秘書。”言喻文抬頭看了他一眼,“看你閒的沒事做。”“這可真不怪我!人周琛是為了拍戲來學的,又不是我逼著人來的!”“他要學,多的是老師,為什麼非是這兒?”“不是我說你啊,小文。就你這小心眼的性格,還整天自負清高吹毛求疵的,哪個女人受的了你?苑苑要真跟他有什麼早有了,不然你哪來的機會?說實在的,你真應該感謝周琛,他可是替你照顧了六年的老婆孩子。”“差點就搶走我老婆孩子的事,你怎麼不說?”蘇睿掄起掃把拍了他一下,樂的直笑:“瞧瞧你那小氣樣,活該苑苑不待見你!”言喻文有些心浮氣躁,提著水桶獨自回了前院,院子裡早沒人了。蘇鶴年來了客人,正在屋子裡會客。小雅蹲在院子裡,拿著一副迷你茶具在玩。言喻文問起媽媽去哪兒,小雅轉頭告訴他:“媽媽跟周琛哥哥去幫我撿貝殼了!”還沒等言喻文去找,袁清跟周琛就已經回來了。袁清低著頭,左手拎著一袋貝殼,和周琛在說些什麼。周琛很自然的摟了摟她的肩,樣子很是親密。言喻文站在院子中央,冷冷的看著他們,等他們走近,才酸溜溜的開口:“撿個貝殼需要去這麼久嗎。”袁清沒理他,直接穿過他準備進屋。言喻文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不滿質問:“我說話,你聽不見?”袁清痛的“嘶”了一聲,周琛見狀急道:“你彆碰她!”“我妻子我不能碰?你好像沒資格管我們之間的事。”周琛忍下怒氣說:“她受傷了。”言喻文這才發現袁清的手臂上劃一道口子,還滲著血。他沉聲問:“怎麼弄的?”袁清心情沉悶,隨口解釋了一下:“沒走好滑了一跤,被鐵片割到了。”“怎麼這麼不小心,”他將她拉到身邊仔細看了看,確定沒有其他傷,這才鬆了口氣說:“跟我回屋,我先替你包紮一下。”言喻文有自己的房間,以前他們倆還在這住過一陣子。袁清除了塗碘酒的時候皺了皺眉,其他時候就是灰敗著一張臉不講話。言喻文細心替她卷著紗布,問道:“疼嗎?”他見袁清不說話,抬起她的下巴,聲音又冷下來:“在他麵前你高興的很,到我麵前隻會喪著臉嗎?”“我媽住院了。”袁清被迫與他對視,鼻子一酸,竟然掉了淚,“你還想要我笑給你看?”言喻文愣住,又下意識的替她去擦眼淚,淚珠像斷了線般滾落在他手背。他忽然抱住袁清,拍拍她的背語氣溫柔:“彆哭了。”“我把她氣病了……”袁清抽泣著說,“我不是個好女兒,我隻會惹她生氣……我爸也因為我死了……”“不是你的錯,是我,”言喻文喉嚨一陣陣發緊,啞著嗓子說,“你媽是生我的氣,而你爸爸……都是因為我,跟你沒關係。”袁清忽然大力推開他,紅著眼睛說:“那天言祁睿說是你推了我爸,我承認我那時情緒不好,所以一時衝動跟你發火沒聽你解釋。後來我在醫院想了很多,覺得你不是那樣的人,不該那樣不分青紅皂白的誤會。可最近我幾次提到這件事,你總是避而不談,我真不知道該不該信任你。”“我有我的理由……”“我不想聽理由!”袁清痛恨他這樣遮遮掩掩,生氣的說,“你既然沒做虧心事,有什麼不能說?!”“你再等等,”言喻文抓住袁清的手,半跪著向她保證,“我會給你個交代,但不是現在。我發誓我沒有傷害他,你必須相信我。”袁清直勾勾的看著他,雖然想著不要輕信,卻又一次毫無骨氣的信了他。她吸吸鼻子問:“要等多久?”“我會儘快處理好所有的事情。”“你不會是想先騙我生孩子吧!”袁清提到這件事心裡還很是耿耿於懷,氣惱道,“我根本就沒想懷孕,要不是你……”“我也沒想過你真的會懷孕。”言喻文老實交代了,“我本意是讓你不受避孕藥的苦,當時以為不在裡麵,你又是安全期……概率應該不會那麼大。”“概率?我讓你管不住自己了嗎!”袁清順手抓了一把棉簽棒砸他,憤恨不已,“你以為生孩子簡單,你生一個試試!你心裡隻把我當成生育機器吧!”“我從沒這麼想,”他任由棉簽棒砸了一臉,依舊抓著她的一隻手不鬆,誠懇地說,“他既然來了,你能不能考慮把他生下來。”“我說過了,你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袁清見他這樣真誠,不禁軟了口氣,忽然又像想到什麼繼續說,“我聽你外公的意思是想要兒子,我可不敢保證他是男是女。”“我不在意他是男是女,你生的我都喜歡。”袁清瞪了他一眼,又嘴硬道:“話說的挺甜,我答應給你生了嗎?我見周琛你不讓,我吃東西你不許,我想上班你也管,你不給我自由和尊重,我憑什麼要給你生孩子?”言喻文被她說的沒話講,過了會才問:“那你想怎麼樣?”袁清想了想說:“從現在開始,我做什麼事,你都不許管不許參與。”“不行,你馬馬虎虎的我不放心……”袁清一下縮回手,冷冷道:“那算了,沒什麼好談的。”“好,我答應就是。”言喻文答應之餘也不忘商人本色,“不過我也有要求。我們畢竟是夫妻,夫妻間的義務希望你能適當履行。比方說……性生活。”袁清紅了臉,她就知道他心裡總惦念著這種事,垂下眸子小聲嘀咕:“你不能忍忍。”“有媳婦還要忍,我又不是有病。”“那……看情況吧,”袁清彆扭的瞥了他一眼,清清嗓子說,“主要還是看你表現。”因為袁清急著去看薛梅玉,他們也沒留下住宿。言喻文把袁清帶到醫院,先押著她去打了針,這才放她去薛梅玉的病房,他預料薛梅玉見到他會情緒激動,也就沒跟進去。他抱著睡著的小雅坐在病房門口,聽見薛梅玉不客氣的說了兩句,袁清抽抽嗒嗒的不知道在回什麼。忽然病房裡“哐啷”一聲,言喻文嚇了一跳,立刻站起來往裡走。原來是薛梅玉打碎了玻璃杯,袁清彎腰想撿,卻被言喻文喝住:“彆動!”他把孩子給了袁清,抽了幾張紙巾把地上的碎玻璃包起來扔進垃圾桶,這才抬頭說:“等會再請清潔阿姨掃一下。”薛梅玉看孩子困的睡著了,心裡哪能舍得,不悅道:“大晚上的還把孩子帶出來,嫌醫院病毒少不是!”“我們是從塢鎮回來的,還沒回家。袁清擔心您,一定要先來看看。”“我讓你說話了嗎?”薛梅玉對他可是半點不客氣,臉色一下變得似寒冰一般,嘴裡說的話似乎也成了冰刺,“彆口罩戴到鼻梁上,湊過來討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