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私宴(1 / 1)

雅僧 鰻魚Tech 994 字 3天前

誇完宋渺,徐敬脆擊雙掌:“請問在座各位,可有自薦為吾皇分憂者?”如果說,剛剛的場麵隻是尷尬得讓人不敢出聲,那麼現在的宴客堂,連一點呼吸聲都聽不到了。徐敬掃了一遍埋首低頭的才俊士子,眉心凝處堆出一座山穀。心中發出一聲冷笑,嗬,這些可都是名門之後,我朝的棟梁啊,遇事竟這般畏首畏尾,貪生怕死,真是辱沒了先人,妄讀了四書!“為吾皇聖上解憂者,賜田百畝,親眷厚撫!”趙小弦掏了掏耳朵。他不為所動也就罷了,可是為什麼這群追名逐利之徒此刻也安分了?安分得甚至過於安靜了。安靜得隻聽見了穿堂的風聲。“好吧。”徐敬沉聲道,“既然各位都如此謙虛不敢自薦,那麼,老夫就點名了!”點名?徐敬這是要乾嗎?趙小弦看向程公子,隻見程公子拍拍胸脯,大出一氣,道:“還好我沒有本事,不學無術,徐老肯定點不到我的名。”難道大家都不想被徐敬點到名字嗎?“裴青!”這是徐敬點到的第一個名字。座中一名白麵儒生伏倒在地,渾身巨抖。徐敬目中銳光四射,攻向那名儒生:“裴士卿係出書香門第,書法師承靈山法師,嚴謹正派,大家沒有意見吧?”沒有吧?沒有啊!誰敢有啊?堂下賓客麵麵相覷。“不好意思。”趙小弦旋而起身,“這個我必須要提一下,裴大人的書法的確跌宕遒麗,恢宏大氣。隻可惜,裴大人模仿靈山法師模仿得太過嚴重,筆勢、筆鋒都如出一轍。既然徒弟和師父的字寫得一模一樣,那看師父的就好了,為何還用去看徒弟的呢?”白麵儒生忽地不抖了,他轉了一下身子,朝趙小弦的方向叩了三拜。徐敬隻當是屋子裡麵有隻蚊子,然後點出第二個名字:“司空公子。”“司空公子詩才奕奕,行文如蛟龍騰躍,鳳凰起舞,頗有皇家風儀,深得太後讚許。司空公子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此人各位應該無話可說了吧?”“不對不對。”趙小弦走出列席,與徐敬臨軍對陣道。“司空公子辭藻華麗的確無人能及,可是,他的詩文內容空洞也是無人能及的。恕本公子直言,重陽酒樓柱子上刻的打油詩還比司空兄的賦來得有內容。”那名複姓司空的年輕公子向趙小弦投去感激一眼。趙小弦覺得真是有意思極了。“笛手盧先生。”這次,徐敬雖然點的是盧先生的名字,看的卻是趙小弦的臉。“盧先生的笛聲洋洋盈盈,響遏行雲,先帝曾賜予國手之名,我想應該沒有人敢不同意先帝吧?”一名腰間配笛的中年抬起頭來,目光深情地望向趙小弦,指望他能說出什麼話來。“這個嘛。”趙小弦摸了摸下巴,細索道,“盧先生倒是找不出什麼毛病。”聞言,中年笛手心裡一涼,身子軟了半截。“不過。”趙小弦話鋒一轉,挑眉一笑,劈頭蓋臉便道,“沒有毛病,恰恰是先生最大的毛病。小生沒有對先帝不敬的意思。不過先生的國手稱譽實在太不副實。隻不過盧先生音法太過規矩,顯得毫不驚豔。這讓外邦聽到了,會笑我朝無人。”中年笛手如獲大赦,擦了一把額上的涔涔而下的冷汗。徐敬忍無可忍,大喝一聲,震得胡子直顛:“你一下流樂人,有何資格在此說三道四?這個人,到底是誰帶進來的?!”程公子默默地把坐墊移遠一點,在徐老的盛怒麵前,他隻好暫時拋棄他的酒肉之交了。“是我。”眾人紛紛抬頭,待看清說話的人是誰後,都不約而同屏住了氣息。今晚這場大宴,真是讓人連鬆一口氣的機會都沒有。“什麼?!”徐敬駭人聽聞道。宋渺又把話重複了一遍:“小弦,乃是,在下,朋友。”眾人目光像牆頭的草一樣又齊刷刷倒向徐敬。徐老先生最崇拜的人和最討厭的人竟然是一對朋友。不知道見多識廣如徐敬,會如何反應呢。“嗯?”趙小弦轉頭,“宋大俠,我們隻不過是一起吃了碗麵。”這“朋友”會不會來得太突然?宋渺起身向徐敬拱手道:“抱歉,為您,添亂。”徐老此刻的臉色就像上元節的花燈一樣變幻多樣。“與宋大俠無關,明明是此人傲慢不遜,宋大俠,交友須謹慎啊!”“啊?”趙小弦轉過臉來,便是一臉不悅,“你不想他和我是一路,我還不想和他是一道呢。”宋渺無視趙小弦的話,回道:“在下,朋友,在下,自會,管教。還請,徐老,不要,計較。”徐老回禮道:“好說好說……不過,宋大俠你要怎麼處理?”趙小弦挺直了腰板,夾在兩人中間,嗆道:“對啊,你能怎麼樣我?”宋渺瞳孔緩移,目光停在趙小弦臉上,幽幽開口道:“趙小弦。”趙小弦剛想回一個“乾嗎”,忽然頸子一痛,眼前一黑,暈了。主人賓客腦裡不約而同地冒出一句話。秀才遇上大兵,果然隻能動手,不能動口啊!“抱歉。”宋渺把趙小弦扛在肩上,“在下,先行,告辭。”“宋大俠……”徐老感動得熱淚盈眶,又衝下兩個台階,“再來啊!”宋渺微頷一首,帶著昏死過去的趙小弦走過一排目光,走出堂門。唯一的“變數”離開了。這就意味著,下一個被徐老點到名字的人,就沒有那麼容易逃掉了。每個人都有可能是徐老名單上的下一個人。每個人都繃緊了皮。徐老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這人到底要選到什麼時候啊?”這句話就像陣陣陰風。聽到的人仿佛已可以預見到自己化為堆堆白骨。鴉青錦衣的男子挑了隻晶瑩剔透的梨拋起來接住:“人,不是已經選出來了嗎?”徐老目光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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