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知府食魂公子執扇(1)(1 / 1)

不居 鰻魚Tech 1644 字 3天前

江博離開後,沈陵豫掙紮了半天,還是決定冒這個險。一個十二年前就死了的人,還當上了知府。這其中深意沈陵豫不得而知。隻是如今那劉筠危害到柳州城中百姓的安危,這渾水,他沈陵豫必定要蹚。沈陵豫握緊了手,站起身出了後房,對著徒弟們假借走診的名義,溜出醫館去了知府衙門。府衙在柳江橋南麵,沈陵豫還記得柳江橋附近以前是個熱鬨的集市,現在卻成了人煙縹緲的地方。空氣上方飄著若有若無的香味,沈陵豫慢慢走近了府衙大門。“站住。”門口的衙兵攔住沈陵豫。沈陵豫做出一副焦急的模樣,和那衙兵說道,“大人,我有急事。今早又有人死在那挖眼魔頭的手下啦,屍體躺在街上,都臭了!”聽沈陵豫這麼說,那衙兵杵了一會兒,說道,“等著。”說完,轉身進了府中。沈陵豫站在府衙門口,四處打量著。那柳江橋仿佛是一道界線,南邊兒死氣沉沉,毫無生氣,北邊兒卻一派熱鬨。沈陵豫抬頭看了看府衙門上的牌匾,紅色匾木與府衙的氣氛格格不入,分外顯眼。不一會兒,那衙兵出來,對沈陵豫道,“進去。”沈陵豫點了點頭,抬腳便往裡走。經過門口那兩個守門衙兵的時候沈陵豫仔細觀察了一下。那兩名守門衙兵目光呆滯,表情生硬,說話不超過兩個字,站定時仿佛兩座石像,動也不動一下。沈陵豫稍稍試探,這兩名衙兵竟沒有半點氣息,分明是死人!這劉筠膽子真大,竟然正大光明的用死屍守門。沈陵豫心想。進了府門,旁邊有一名家仆走過來,對沈陵豫施了一禮,轉身給他引路。對那家仆沈陵豫也偷偷試探了一下,也是毫無生氣,同樣是具死屍。那家仆將沈陵豫引到一間屋子前,又對他施一禮便退下了。沈陵豫獨自站在那屋子前,不禁汗毛倒立。他反複安慰自己,沒事的,沒事的,就算自己飛升至今一道天劫都沒曆過,也還是個上仙。這麼想著,沈陵豫靜下心來,站在門前對著屋裡喊到,“知府大人,草民有事稟告。”等了好久,沈陵豫才聽見從屋子裡傳出一道冰冷的聲音,“我聽說,你看到了被挖眼魔頭所殺的屍體。”沈陵豫道,“正是。那屍體正倒在草民醫館門口,恰好被草民發現,這才急忙來報官。”“醫館?你是不居醫館的主人?”屋裡的人似乎對沈陵豫這話來了興趣,聲音也提高了幾分。“正是……”沈陵豫話剛說完,那屋門兀自地開了。沈陵豫感覺屋裡氣氛肅殺,還有那熏得讓人睜不開眼的香味,不敢貿然進去。沈陵豫覺得,自己若是進去了,就出不來了。沈陵豫悄悄喚了禎,捏在手裡,慢慢走進了屋裡。屋子正中的案桌後坐著一名身穿玄色衣飾,黑發端正的綁成發髻,麵帶笑容的男子。那男子麵容清秀,算得上俊郎。見沈陵豫進來,一手撐著腦袋,笑盈盈地說,“原是柳州名醫,不居醫館的主人。府上無物招待先生,還望先生見諒。”沈陵豫把禎彆在腰間,向那人行了個禮,道,“得大人賞識,深感榮幸。”“先生客氣了。”劉筠站起來,依舊是麵帶笑容,沈陵豫卻覺得他殺氣騰騰。劉筠走到案桌前,問道,“先生是何時發現那屍體的?”沈陵豫回答,“卯時……正逢醫館開門。”“那屍體的身份,先生可知道?”劉筠又問。沉思片刻後,沈陵豫道,“……不知。隻是聽人說是個打更的更夫而已。”“更夫而已?”劉筠的聲音裡明顯多了幾分殺意,但片刻後煙消雲散,對著沈陵豫笑道,“先生真是心係百姓,隻見了具屍體就急匆匆跑來報官,倒讓我心生慚愧。”沈陵豫道,“大人也是如此關心民生。昨日一早出了人命,大人便帶人感到,草民才該慚愧。”沈陵豫這話一出口,劉筠沉默了許久。沈陵豫以為他要發火了,卻不想劉筠話鋒一轉,看著沈陵豫腰間彆著的禎。“先生腰間那把白扇真是彆致。不知是從哪位名家手中所得?”沈陵豫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他會轉移話題,於是順著他的話說下來,“這扇子隻是偶然在市集上所得,並非出自名家之手。”“是麼?”劉筠語氣輕鬆,“先生可否借我鑒賞鑒賞?”禎與普通白扇並無區彆,隻要不施法,禎的靈氣便不會外泄,給他看看到也無所謂。沈陵豫這麼想著,抽出禎,雙手奉上。劉筠踱步過來,拿走禎扇便打開。“嗬。”劉筠輕笑一聲,拿著禎坐回案桌後麵,對沈陵豫道,“好一個「禎」字,寫得蒼勁有力,龍飛鳳舞。我倒不信先生是從市集上得到的。”沈陵豫心裡一緊,口中仍打著哈哈,“大人見笑了,那字是草民所寫,圖個有趣罷了。”沈陵豫剛說完,劉筠突然大笑起來,那笑聲爽朗,看上去是很高興。笑完了,劉筠看著沈陵豫的眼睛,森森然道,“沒意思了吧?”“什麼?”沈陵豫懵逼。“放著上仙不當,凡人倒是裝的這般有模有樣。”劉筠看了看手中的禎,眼中殺意翻騰。沈陵豫大驚,卻沒有溢於言表,他仍強裝鎮定,笑道,“大人所言何意,草民不懂……”“本想跟你玩兒下去,可你這人太掃我興。我玩兒不下去了。”劉筠右手一揮,屋中香氣頓時濃鬱起來。沈陵豫被這香味一衝,瞬間軟了腿腳,一下跪倒在地上。沈陵豫抬手,將禎喚回到自己手中,全力放出一個火咒,將身邊的香味燒儘。沈陵豫分辨出那香中還摻了迷藥,沈陵豫意識越發模糊起來。劉筠抬手,霎時幾股黑霧將沈陵豫包圍起來。沈陵豫聽見了攝魂花煞嗚嗚的叫聲,還想掙紮一番,可渾身上下已經使不出力氣施咒脫險。沈陵豫眼前越來越黑,四肢越來越無力,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閉眼的前一瞬,沈陵豫似乎聽見有人在耳邊喚他,還看到禎爆出靈氣,將自己圍在其中。喚他的聲音虛無縹緲,一直在耳邊回蕩。“師父……”“師父……”是誰?“師父……”……“師父!”沈陵豫猛然睜眼,看到的是江博那張涕淚橫流的臉,他還抓著沈陵豫的胳膊哭著喊道,“師父!醒醒啊!”沈陵豫立刻將他拍開。“嘶……”沈陵豫捂著腦袋,慢慢從床上坐起來。江博見狀又扒了過去,哭道,“師父啊你沒事兒吧!”沈陵豫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問道,“我是怎麼回來的……”“是白浣上仙把師父帶回來的。”江博起身給沈陵豫倒了杯水,沈陵豫接過,往旁邊看了看。白浣沒形象地坐在桌前,見他醒了便打招呼,“醒啦?沒事吧?”沈陵豫搖頭,腦袋卻仍然刺痛。“那屍鬼這般厲害,先生竟束手無策嗎?”江博身後傳來溫潤男聲。沈陵豫偏頭去看,竟然是蘇逸休。“你怎麼在這兒?”沈陵豫問。蘇逸休手中拿著禎,對沈陵豫笑道,“似乎是先生這把折扇喚我,我便過來看看。”沈陵豫心身俱憊,一閉眼,又倒在床上。“我說老沈,你好壞也是個飛升了的上仙,怎會被那屍鬼搞成這副模樣?”白浣問道。“……顏嵐跟你這麼說的?”沈陵豫躺著問。“對啊。”白浣坦然承認。“你還真是好騙。”沈陵豫道。白浣絲毫不介意沈陵豫怎樣評價他,厚著臉皮湊過來,擠開江博,一臉好奇地盯著沈陵豫,“跟我說說唄!”“顏嵐沒和你說那劉筠的身世麼?”沈陵豫問。“說了啊。那屍鬼十二年前死於洛陽,如今以鬼身成了柳州知府。顏嵐讓我下來幫你除掉他。”白浣道。沈陵豫又坐了起來,看著白浣,道,“那你可知,那劉筠是如何修煉成鬼的?”白浣被他這麼一問,麵色微變,沒有回答。一旁的江博說道,“屍鬼不是以煉化屍體為自己所用的鬼麼?修煉當是以屍體食之而成啊。”沈陵豫搖搖頭,道,“那是一般的屍鬼。江博沒說錯,一般的下階屍鬼的確是以屍體食之而修煉,而中階屍鬼以人精氣食之而修煉。但劉筠卻是以魂食之而煉屍,所以他並非屍鬼,而是上階屍鬼——魂鬼!”沈陵豫這一番話明顯超出了江博的認知,他呆呆地站在原地,重複著沈陵豫剛才的說辭,“魂……魂鬼?”白浣麵帶慍色,問道,“你如何得知的?”沈陵豫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然後沉重地說,“知府衙門全府上下……沒有一個活人。”此話一出口,屋中三人倒吸一口涼氣。蘇逸休在一旁開了口,“一個活人……都沒有?”沈陵豫不語。江博說,“沒有活人……那,那天劉筠去沉嵇灣帶著的人也是……?”“死屍。”沈陵豫說。“當真是膽大包天。”白浣怒道。沈陵豫視線看向蘇逸休,對他說道,“蘇公子,此事關乎性命,你還是儘早回洛陽去,以免惹禍上身。”蘇逸休卻堅定地說,“我不走。”“蘇公子,莫將身家性命當兒戲。”沈陵豫皺著眉說。白浣也開口道,“小公子,你還是趁早離開吧。萬一那鬼將你擄走做了人質還是口糧,可真是沒有人去救你的。”“可是……”蘇逸休還想辯駁幾句,手中的禎突然離手,將他的話打斷。“江博,送客。”沈陵豫冷冷地說。江博應下,轉過身來對蘇逸休說,“蘇公子,走吧。”蘇逸休看了看屋中的三人,很失落地歎了口氣,起身跟著江博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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