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明辰腳步一頓,雙腳像是灌了鉛一般頂在原地。“你……說什麼?”他雙目猩紅,朝著她低吼。這一刻,薄明辰恨不得掐死她。“許言,你要是敢讓我兒子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讓你償命!”他咬牙切齒,瘋了一樣的朝著手術室狂奔,一路鮮血彎彎曲曲的沿了一路。“嗯,你那麼想要我的命,正好可以拿走了。”她淒涼一笑。許言靠在他懷裡,像是感受最後那一絲貪戀一般。她在內心,暗暗道:寶寶,這就是你的爸爸,可是抱歉啊,讓你第一次見爸爸,就要和他說再見了。薄明辰隻覺著心跳加劇,有股恐慌好似要溢出喉嚨一般。他拚命的壓製,可依舊無法克製的恐慌。“許言,你不許睡,你給我睜開眼睛!”薄明辰容不得自己多想,心口那複雜的情緒是什麼。好在醫生很快聞訊趕來:“薄少,先將許……薄太太放下。”薄明辰神色冷硬,棱角分明的五官都布了寒冰。他將她放在支架上,一雙眼眸恨不得黏在她身上。在他起身之際,她突然用力的拽緊他胸口的襯衣,虛弱的開口:“我從來沒有對付過林依,哪怕是當年。”隨即,她手一鬆,瞬間垂了下來,擱在支架邊無力的晃動了兩下。薄明辰震驚地瞪大了雙眸,黑白分明的瞳孔一陣收縮,倒映著她昏迷不醒的容顏,胸口好似被人堵上了一般,一口氣不上不下。男人下意識的想要跟上去,卻被護士擋在手術室外。他眸光渙散,隻是盯著她被推進去的身影,在關上門的刹那,他低吼:“她許言要是有事,我要你們整個醫院陪葬!”吼完,薄明辰像是泄了氣一般,直接順著牆,身子一點點往下,蹲在地上,雙手緊緊環住自己。懊惱,惶恐,不安,所有的情緒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林依跟了過來,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懾住了。一路上,蜿蜒而過的,全是許言的血,而他手上,身上此刻也被沾染了大片,看著觸目驚心。“明……明辰……”她哆嗦著,輕喚了聲。林依有一瞬覺得,她好像快要失去他了。薄明辰緩緩抬眸,眼底的猩紅,不由讓她猛地往後退了一步。走廊裡,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道黑影從兩人身前閃過。林依還沒反應過來,顧焱已經一把拽住了蹲著的薄明辰,掄起拳頭,重重的砸在他臉上。“人渣!”顧焱看向薄明辰的目光,透著深深的憎惡和鄙夷。在他看來,身為一個男人,讓自己的妻子深陷監獄,經曆身心摧殘,簡直就是混蛋。他剛從國外回來,就聽到這個消息,火急火燎的從機場直奔醫院,卻再次聽聞許言出事,他所有的忍耐都到了極限。“不要打了!”林依在一旁驚呼。顧焱這一拳下去,是用足了勁。薄明辰又沒設防,直接被打倒在地,他從地上起身,指尖輕觸了下嘴角,黏膩的觸感,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破了。他輕啜了口,口齒間一股鐵鏽味:“依依,你站一邊去,這是我們男人的事,你彆管。”林依聽話的站到了一旁。顧焱偏頭,冷冽的視線瞥了一旁的林依一眼,再次拽過他的衣領,輕哼:“就為了這個女人?薄明辰,你特麼真是豬油蒙了心!”“顧焱,你以什麼立場來乾涉我?”顧焱的第二拳沒有下去,被他用力扣在半空中。薄明辰冷哼:“堂堂顧大公子要當護花使者,也要看看有些人值不值得。”“薄明辰,你混蛋!”顧焱雙目猩紅,怒瞪著他。兩個大男人,用力地扭打在一起。“你們在乾什麼!這裡是醫院。”護士推門出來,看著打地不可開交的兩個大男人,嚴厲嗬斥。兩人又互相垂了對方一拳,這才鬆開。顧焱氣不過,提起腳又踹了他一下,薄明辰要踹回來,被林依攔下了。兩個男人臉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掛彩,嘴角出血了,額頭也破了,臉頰也青了一塊,好不狼狽。“明辰,你怎麼樣,我看看?”林依既心疼又無措,伸手去碰,卻被他一把拂開。“不用。”男人淡淡的將她推開。她不免有些受傷,委屈的撅著小嘴。顧焱不屑的看了兩人一眼,輕哼了哼,走到一旁等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對於兩個男人而言,都是煎熬。林依被薄明辰強行讓護士送回了病房。他蹲在那裡,身上的血跡已經乾涸,抬頭瞧了眼依舊亮著的手術燈,心就懸在半空中。薄明辰下意識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抽走一根想要吸兩口,可這是禁煙區,所以他沒點上,隻是叼在嘴裡,尼古丁的氣息仿佛也能讓他有所緩解。驀的,手術室的門被推開,護士急匆匆的出來。他下意識的起身,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他心頭。顧焱也走了過來,直直地盯著護士。“薄少,很抱歉,薄太太肚子裡的孩子可能保不住,這是同意書,麻煩您簽下字。”“你們醫生是乾什麼的,連個孩子都保不住,還有什麼臉留在這,都給我滾出來!”他目光淩厲,好似吃人一般。顧焱一把奪過護士手裡的簽字單,狠狠瞪著他:“你發什麼瘋,再拖下去你是想讓許言給你的孩子陪葬嗎!”他重重的將簽字單塞進薄明辰的手裡,又從護士手裡奪了筆遞給他。薄明辰臉色寡白,緊抿著薄唇,俊逸的臉上都透著一股肅殺之氣。他縱使再不願,可也清楚再耽誤下去,孩子跟大人都有危險。落下最後一筆的刹那,薄明辰像是用儘了所有的力氣。護士拿著簽字單,急急忙忙的回了手術室。偌大的手術室外,就剩下兩個大男人。顧焱看著他,想著許言為了愛他,這五年遭受的罪,便覺著不值。“我早該在你們的婚禮上,就把她搶過來。”顧焱靠在牆上,暗自吐了口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