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簡翼燿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陶思柔極輕地笑了一下,“謝謝!”沒有追問也沒有質問,隻有輕飄飄的一句謝謝。那句謝謝雖說是及時化解了他的尷尬,但簡翼燿心裡卻是極為失落的,幼時他倒寧願陶思柔追問下去,這樣子他至少能讓陶思柔窺見自己不能宣之於口的愛意。可陶思柔沒有,至於為何沒有這其中的緣由他不敢深思。簡翼燿勉強地笑了笑,應道:“不用謝!”說完又簡翼燿就低下頭,努力地扒著飯使勁兒地往嘴裡塞,恨不能將快要溢出胸口的苦澀一同合著飯咽回肚子裡。而審訊室這邊,寧錚一進門就見遲默然倒在了地上。當看著遲默然痛苦地蜷縮在地上,寧錚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被刀子紮了一樣,疼得他快要承受不住。許久寧錚才踉踉蹌蹌地跑到了遲默然身邊,一把抱住了遲默然。“你……”想要責怪的話在看著那人冷汗涔涔的蒼白麵孔時,終是化作了一聲長歎,“你為什麼就不能好好地聽話,為什麼要一直作踐自己?”遲默然咬著牙沒應聲,抬著手緊緊地攥緊了寧錚的衣袖,整個人窩在寧錚的胸口緩了一會兒。待緩過勁來,遲默然撐著身子推開了寧錚緩緩地站起身。因為疼痛,所以他微微佝僂著身子一步一步地向著神色淡漠的蒙童童走去,神情駭然驚恐地盯著蒙童童看。直至走到了蒙童童的手邊,遲默然才頓住了腳步,不可置信地問道:“怎麼會?你怎麼會?為什麼我讀不到……”蒙童童掀了一下眼皮,微蹙眉頭似乎很不解地看著遲默然。好一會兒,她才徐徐地開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遲默然卻發了狂似地衝她咆哮著,“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撒謊!你明明就是知道的,否則我怎麼會讀不出!說,你到底與那夥人是什麼關係,你說!”遲默然的情緒似乎越來越激動,單薄的胸口處因為激烈的情緒而起伏不定,蒼白的臉頰也是漲得通紅 ,一雙眼睛猩紅得嚇人。眼看著遲默然又一次要去蒙童童的手腕,寧錚恍恍惚惚地回過神來跨了一大步,一把將遲默然撈回了自己的懷裡。“寧錚,你放開我!放開!我要問她,那夥人到底與她有什麼關係!你放開!”被寧錚抱了個滿懷的遲默然青筋直爆地咆哮著,那模樣像是恨不能撲上去將蒙童童咬死。寧錚緊緊地箍著情緒已經不受控製的遲默然,低聲在他的耳邊不厭其煩地安撫著,“然然,你冷靜點,冷靜點!我們出去再說,好不好,所有的問題都有解決的辦法!”也不知是寧錚的那句話觸到了遲默然的底線,他扭頭赤紅著眼睛表情猙獰衝著寧錚吼道:“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寧錚你告訴我,我怎麼冷靜得下來!”寧錚看著懷裡胸口起伏不定的遲默然,心疼得不知該怎麼是好。“然然,那我要做什麼才能讓你變回來!”寧錚箍著遲默然的手垂了下來,眼底深處儘是痛苦與無奈。遲默然被寧錚眼底深處的痛苦刺得瞳孔猛地一縮,他狼狽地彆過了眼去,竭力克製住自己暴虐的衝動。許久,他才沉著聲音故作冷漠地說道:“寧錚!彆跟我提以前,我惡心!”遲默然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直到走到了門口他才頓住了腳步。“這個蒙童童不簡單,不僅僅是我的讀心術對她沒用,你若是信我就繼續查下去,若是不信……”沙啞偏冷的聲音像是從深遠的幽穀裡傳來,激得寧錚忍不住渾身一顫。他看著遲默然挺得直直的背脊,腦子裡一片混亂。遲默然說的話讓他琢磨不透其中的深意。若是換做以前他一定會極快地反應過來,而如今……他想他的病應該是加重了。“然然,你……”寧錚張了張嘴,想要開口問遲默然,可話還未說完,遲默然就已經轉身離開了審訊室。寧錚低頭苦笑了一下,整理好情緒才轉頭看向了坐在對麵依舊沒什麼表情的蒙童童。那是一雙什麼眼睛,幽深得好似海水一樣,讓人看不到任何的感情。寧錚扭頭就看見了這樣一雙眼睛,心中不由一凜。一個十七八歲的花季少女怎麼會這樣的眼神,好似曆經滄桑一樣。或許默然說的是對的,這個蒙童童真的不簡單!寧錚擰著眉頭沉思了一會兒,拉著椅子坐了下來,目光沉沉地看向了蒙童童。“蒙童童,你是不是對剛才的場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寧錚也不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蒙童童絲毫不畏懼他的審視,隻是緩緩地眨巴了一下眼睛。那雙纖長濃密鴉羽一樣的眼睫淡淡掃過了下眼瞼,漆黑的眼珠也動了動,清麗的臉上透著一股無辜的神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清脆的嗓音猶如出穀黃鶯,讓人聽著有種說不出的憐愛感。寧錚卻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自覺,他甚至對著蒙童童冷笑了一下,“是嗎?要不我們試試,看你能不能讀出我的信息?”蒙童童聞言清麗的臉龐頓時僵了一下,還未她作出反應,就見麵前那個麵容冷峻的男子湊了過來。她下意識地連帶著椅子往後仰,神情驚恐又厭惡地尖利地吼了起來,“滾,不要碰我!”寧錚一見蒙童童這反應,當即就確信了遲默然說的話卻是真的。他看了眼眼睛瞪得很大麵容蒼白的蒙童童,神情複雜。想著遲默然剛才痛苦的模樣,寧錚終是沒舍得再看一次有人像遲默然那樣痛苦的樣子。他撐著桌子,退開了幾拳的距離,居高臨下地看著瑟縮著身子的蒙童童,“蒙童童,你應該知道這次你生母的死不是意外,說不定就是那夥人給你的警告。而且他們極有可能將目標鎖定到蒙誌斌母子,你若是還有半點良心就快些說出真相,以免釀成大錯!”蒙童童低垂著的長長眼睫閃了閃,淡色的唇瓣緊抿著,單薄姣好的下頜線也繃成了一條線。“你自己好好想想!”寧錚死死地盯著低垂著頭不發一言的蒙童童,見蒙童童那張清麗蒼白的小臉又恢複了一片淡漠,寧錚的心一下沉到了穀底。眼前的這個女孩的心思甚至比他家的小孩還難猜,他不敢堅定自己的這番話會讓女孩生出惻隱之心和愧疚。人心都是複雜的,更何況這個女孩所經曆都是成年人所不能承受的殘酷,誰又能確保一個孩子在曆經殘酷後還能保留人性。寧錚站直了身子,微微垂著眼睫淡淡地瞥了眼女孩,丟下了一句‘你好自為之’後就轉身離開了審訊室。待寧錚帶上了審訊室的門之後,蒙童童才緩緩地抬頭看向了門的方向。那雙漆黑的眼珠泛著陰冷的光,像是要隱藏在陽光背後最深處的黑暗。寧錚一踏出審訊室就四處找尋著遲默然的身影,掃視了一圈也沒能撿到遲默然的身影。正好看見了簡翼燿走了過來,寧錚擰著眉頭問道:“默然人呢?”簡翼燿愣了一下,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他看著額上青筋隱隱暴起的寧錚,斟酌了一下才緩緩道:“我說你們倆又鬨什麼彆扭了,那死小孩從審訊室出來的時候臉色蒼白得嚇人,話也沒說一句就走了……”寧錚低聲咒罵了一聲,臉也陡地沉了下來。那臉陰沉得好似索命的閻羅一般,嚇得簡翼燿將餘下想要吐槽的話給吞了回去,小心翼翼地問了句,“到底怎麼了?”“燿子,你們好好審問湯洪安,還有去查查女死者那是幾張銀行卡銀行賬單,我要所有的收入支出記錄。關於蒙童童,讓燕綏虞和思柔他們好好看著她,那小姑娘不簡單。至於蒙誌斌先不管,富裕森先放了吧!所裡的事先交給你!““哎,不是……”沒能簡翼燿說話,寧錚轉身就邁著長腿向著門口的方向狂奔。沒一會熱就不見了他的身影,隻留下簡翼燿在原地風中淩亂,好一會兒簡翼燿才回過神來皺著眉頭低聲咕噥了一句,“這一個兩個的都什麼毛病,辦公室談戀愛也就算了,還鬨彆扭丟下工作不管。”“簡翼燿,你在哪兒咕噥什麼呢,老大呢?”從長廊另一頭走過來的陶思柔看著杵在審訊室門口的簡翼燿嘟嘟囔囔的樣子,忍不住問了句。簡翼燿扭頭就看到了離自己隻有幾步之遙的陶思柔,他心裡咯噔了一下,笑容僵硬地應道:“他追那死小孩去了……”他話還沒說完,就見陶思柔甜美的娃娃臉一下就難看了起來。見此建議奧恨不能抽自己一耳光,什麼不說偏偏說這個、簡翼燿手足無措了起來,結結巴巴地想要解釋,“小柔,我……不是……”陶思柔抿了抿唇,漂亮的眼珠縮了一下,神情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她沉默了一會兒,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你剛才叫我什麼?小柔?”一句反問直接讓簡翼燿那張妖孽的麵孔漲得通紅,他一口氣憋在了喉嚨上不來也下不去,差點沒背過氣去。簡翼燿張了張嘴,“我……我一時口誤……你彆生氣……”陶思柔粉嫩的小臉染上了些許可疑的紅暈,她有些不自然地彆開了眼神,扯了扯嘴角小聲道:“沒關係!”簡翼燿正是心慌意亂的時候根本就沒注意到陶思柔的不自在,見她不再揪著不放頓時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點點頭連連保證道:“下次不會了,陶思柔!”冷不丁地聽到簡翼燿這樣一本正經地喊自己的名字,陶思柔有一瞬的怔愣,眉頭也不著痕跡地輕蹙了一下,她抬眼看向兩人簡翼燿。見簡翼燿一本正經的保證的樣子,陶思柔的臉無意識地冷了下來,她緊抿著粉嫩的唇瓣,不鹹不淡地嗯了聲,轉身就離開了。簡翼燿看著陶思柔轉身離開的背影,一張臉頓時垮了下來。簡翼燿,你就是一個慫包!簡翼燿無奈地苦笑著,心裡暗暗自嘲。話說寧錚急匆匆地追出去,但終究是晚了一步,四周都不見了遲默然的身影。寧錚掏出手機,翻開了通訊錄。他的手指尖停留在了然然兩個字的界麵上,卻一直不曾撥通電話。寧錚打開了定位追蹤,當看到了手機界麵上離自己不遠處沒動的紅點,寧錚幾乎是長舒了一口氣。沒錯,他是在遲默然的手機裡偷偷安裝了追蹤器,他也知道這樣做不僅會讓遲默然生氣更是觸犯了法律。可是那又怎樣在他的眼裡,什麼都比不上遲默然重要。第二十六章 罪惡之城(二十六)寧錚緊握著手機,緊咬了一下腮幫子,向著東南的方向走去。轉過了一條街就是景舞公園,寧錚看著越來越靠近的紅點,他不由抬眼看了一下,原來自己已經到了公園最西邊的一處處在湖麵中心的涼亭幾十米開外的地方。遠遠望去,就見一個單薄的身影直挺挺地坐在那裡。寧錚的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才向著遲默然的方向走去。待走近了,寧錚看著遲默然單薄得好似隨時都會被風吹跑的背影,那句呼之欲出的然然不知為何哽在了喉嚨愣是說不出。寧錚就這樣傻愣愣地看著遲默然許久,一句話都沒說。“你來了!”倒是遲默然像是早已知道寧錚會來,輕輕飄飄地說了句。寧錚驟時驚醒,張了張嘴極小聲地啊了一聲。遲默然頭也沒回,一陣清風吹了過來,鼓起了他純白色的T恤,讓他的背影看起來更加的單薄。薄涼的夕陽灑在了他的肩上,柔軟的發絲胡亂地散開。這樣的遲默然讓寧錚有種他隨時都會隨風飄去的錯覺,沒由來的讓他心慌不已。此時的寧錚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就是牢牢地把眼前這個人抓住抱在懷裡。當一個人的執念超出了他所承受的範圍,那麼他的身體往往會比腦子更誠實。所以當寧錚看著懷裡的小孩瞪著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自己的樣子,他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寧錚僵了片刻,閉了一下眼睛,抬手將遲默然的腦袋緊緊地按在了自己的懷裡,不讓遲默然看到此刻慌亂不已的自己。良久,寧錚才悠悠地開了口,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無奈,“不管你想要做什麼,不管你在算計什麼,我也不管你是不是利用我,我隻求你一件事!”感覺到懷裡那個人僵了一下,寧錚頓了頓,沙啞著嗓音道:“然然,不要不辭而彆,我……我不能……”可是到了最後,寧錚那句我不能再次失去你還是沒能說出口。是覺得矯情了嗎?還是覺得無顏說出這句話?寧錚不知道,他隻能緊緊地抱著懷裡那具單薄的身體,恨不能將懷裡的這個人融進自己的骨血裡,這樣他就不會整日裡提心吊膽,擔心這個人會再次消失不見。遲默然一反常態沒有推開寧錚,即便是寧錚抱著自己的力度已經讓他隱隱生出了疼痛感,他也生生地受了下來。可他也沒有抬手給寧錚回抱,隻是僵著身子任由那個人抱著自己。隻有這樣的疼痛與那人的溫度才能讓他有活著的感覺,所以他甘之如飴。“寧錚,你說人死了會去到哪裡?真的有天堂地獄嗎?”“如果有,像我這樣渾身汙穢的人是不是會下地獄,到時我們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了?”遲默然淡淡地說著話,清冷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一樣,聽得寧錚心驚不已。他鬆開了遲默然,低頭看著麵容蒼白的遲默然。見他神色淡漠疏離眼神空洞,寧錚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有人捏了一把,疼得他蹙起了眉頭。“若是你真的下地獄,那我陪著你便是,隻要你不拋下我,這世間沒人能把我們分開。然然,你聽見了嗎?”寧錚雙手握著遲默然單薄的肩頭,眼神緊緊地盯著遲默然的麵孔,一字一句地說著。撲哧!是什麼東西碎了,清脆的聲音從心底刺穿了耳膜,讓他整個耳廓裡都是那個人低沉沙啞的聲音。他抬眼逆著光看著那人深邃地快要將他吸進去的眼睛,他露出了一個恍惚的笑容,低聲應了聲好!然後他看著那人笑了,如深夜綻放的海棠花一樣,炫目得讓他睜不開眼睛。他看著那人開開合合的殷紅的薄唇,卻聽不清那人說了什麼。他抬手拂開了那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冷淡地打斷了語無倫次的那人,“回去吧,這兩起案子我想是時候解開謎底了。”寧錚愣了一下,直至看到遲默然已經到了十幾米開外扭頭對他喊了一聲,他才回過神來,慌忙追了上去。兩人是緊趕慢趕地向著特彆專案組走去,一路上寧錚都想開口問遲默然為什麼一個人跑出去,又遇到了誰!可是看著那人緊抿著淡色唇瓣神色冷淡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那些疑問又默默地被他藏在了心底。兩人剛到大門口的時候,就見簡翼燿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來。“哎喲,我的寧大少爺你可算是回來了,要是再不回來,你家……”簡翼燿一見寧錚回來,就趕忙上前拉住了寧錚的胳膊。話還未說完,就瞥見一旁冷著臉的遲默然,他臉上的神情立即變得古怪了起來,剩下的話頓時就哽在了喉嚨。寧錚見簡翼燿神情古怪地盯著遲默然瞧,心中很是不悅,抬手就甩開了簡翼燿搭在自己胳膊上的爪子,皺著眉頭沉聲道:“有事就說!”被寧錚毫不念舊情甩開的簡翼燿臉色黑了又青,一口氣憋在了胸口險些氣昏頭,就要不管不顧地衝寧錚這個愣頭青吼了出來。但終究是理智占了上風,簡翼燿深吸了一口氣,竭力克製自己的怒氣,隨後不顧寧錚冷得嚇人的眼神,拉著寧錚到了院子裡的角落裡。“我說寧老五你能不能長點心,今天是你家太後的生日你不回家送禮物就算了居然連句問候都沒有,你簡直枉為人子,現在好了,你家太後都跑到特彆專案組來了。要是往常她來這兒也就算算了,可是遲默然這死小孩還在這兒,待會兒要是讓你家太後看見遲默然那死小孩,這特彆專案組還不變天?”見寧錚擰著眉頭就要發飆,簡翼燿搶先開了口,一口氣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說完之後還側頭看了眼就要走進辦公室的遲默然。簡翼燿險些大叫出聲,轉身就要上前拉住遲默然。可到底是有人比他搶先了一步,寧錚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遲默然的身旁,以一副保護的姿態將遲默然護在了自己的身邊。簡翼燿看得目瞪口呆,想到了他這個好友對那個小孩難以用語言描述清楚的複雜感情,簡翼燿的神情也跟著變得複雜了起來。遲默然似乎也被突然走到自己身邊的寧錚給嚇了一跳,他瞪著一雙漂亮得令人心驚的琉璃眸看著寧錚,鴉羽一般濃黑的眼睫顫了顫,似乎在詢問寧錚怎麼了。寧錚難得見到遲默然這副無辜之態,頓時覺得那兩彎濃黑的羽睫像是掃在了他的心尖上,讓他心癢難耐。他無意識地吞咽了一下,想要開口解釋,但他又覺得無從開口。難道他要說:默然,我們先出去走走,我媽在裡麵?想想都覺得荒唐,他的遲默然並未做錯什麼,憑什麼要避著他的母親。寧錚抿了一下唇,並未做解釋,隻是將遲默然護在了自己的身後。遲默然抬頭看了眼擋在自己麵前的寬厚的背脊,狠狠地皺了皺眉,剛想開口讓寧錚讓開,就聽到一個溫婉帶著笑意的中年女聲喊著寧錚,“小五,你回來了!”遲默然頓時僵了一下,漂亮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慌亂與恨意,精致的麵孔完全失了顏色,單薄的身子也不可抑製地顫抖了起來。“媽,你怎麼來了!不是說過這段時間我很忙,你們不要隨隨便便到我工作的地方來,這裡人多眼雜的。要是讓老頭子知道你來這兒,到時還得連累我被罵!”寧錚像是感受到了身後遲默然的不安與憤怒,他一麵伸手悄悄地握住了那人攥成拳頭的冰涼的手,一麵皺著眉頭極為不耐煩地說著。穿著一身素色旗袍頭發由一根碧玉通透的簪子挽起一個簡單發髻的美豔婦人走了出來,此人正是寧錚的母親,也是寧老爺子一生寵愛的結發妻子顧蘭涵。顧蘭涵生於安城的名門望族,容貌生得自然是極好的,舉手投足之間儘顯大家風範。當年許多的富貴子弟對這位美豔的顧家大小家趨之如騖,可心比天高的顧大小姐根本就瞧不上這些個酒囊飯袋的富家子弟,倒是對出身寒門剛參軍的寧老爺子一見鐘情,還非君不嫁,當時鬨得是滿城風雨。人人都說眼高於頂的顧家大小姐怎麼看上了一個不起眼沒前途的傻小子,顧蘭涵不顧眾人的非議委身嫁給了寧老爺子,顧家氣得要與顧蘭涵斷絕關係,可顧蘭涵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嫁給了寧老爺子,因為家裡的反對他們連個像樣的婚禮都沒有。當時安城的老人都為她惋惜,而與她一般大的上流名媛女子無一不嘲笑鄙夷,男人則是嗤之以鼻等著看這位顧家大小姐的笑話。然而從顧蘭涵嫁給寧老爺子的那一天起,寧老爺子從未讓顧蘭涵被人看過笑話,不過短短十來年的時間寧老爺子就從一個無名小卒爬到了少校級彆的軍官,在安城也有了一席之地。要說這顧蘭涵真的是命好,不僅有著姣好的容顏令人豔羨的家世,更是有著許多女人羨慕不來的婚姻。即便是在寧老爺子籍籍無名的時候,他也從未讓顧蘭涵吃過半點的苦,家務活都是他默默地從自己津貼裡省下來的錢請阿姨幫忙的,顧蘭涵想要什麼他也會儘量滿足。所說從出生以來顧蘭涵從未吃過半點苦,唯一讓她難過傷心的就是她與寧老爺子結婚多年未能順利地為寧老爺子誕下孩子。她大大小小地流產過三次,有一次是早產生下了個女兒,可是沒過幾天就因為早產那孩子身體太弱就去世了。她哭了好久,她覺得自己很對不住寧老爺子,她一度想讓寧老爺子去找人代孕。寧老爺子知道了她的想法後,大罵了她一頓,那是兩人結婚以來寧老爺子第一次這麼凶她。自那次後寧老爺子對寧夫人更好了,可以說是好到了極致。這讓顧蘭涵更是愧疚,好在老天還算眷顧她,在寧老爺子近不惑之年她終於順利誕下了寧錚這麼個幺子。也許是失去過多次孩子,所以顧蘭涵格外地疼寧錚,可以說是放在心尖上疼那種。寧錚要上房揭瓦,她可能會跟在後麵幫他扶梯子,寧錚要上天她可能會在後麵準備宇宙飛船。寧錚雖說自幼頑劣,但也知道孝順她,在她麵前總會收斂幾分壞脾氣。而這一次她的寶貝兒子卻對她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這讓一向高高在上還有著幾分小姐脾氣有些受不了。顧蘭涵沉著一張臉,走到了寧錚跟前,瞪著寧錚嗔怒道:“小五,這就是你對媽媽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