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且試天下(16)(1 / 1)

食動天下 鰻魚Tech 1241 字 3天前

第一天的路程就這麼在有驚無險中走了大半,到了黃昏時分,車隊找了處背風的山坳停了下來。景玗吩咐埋鍋做飯,玉羊正瞅著車廂裡那口直徑足有三尺來寬的大鐵鍋發愁,不曾想個頭比她還矮一截的靈芝已經挎著兩個差不多有她一半高的水桶走了出來:“玉羊姐姐,剛才我在經過的路上看到山坳那頭有條小溪,我去接點水回來,麻煩你先挖坑生火吧。”“誒,等等,你一個人……真的沒關係嗎?”眼見著天色將暗,兩個水桶玉羊曾有領教,自然知道分量不輕,雖然靈芝自告奮勇,但玉羊卻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去野外打水,隨即想從她手中接過一個水桶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或者你等會兒,我去找個人陪我們一起去?”“不用不用,隻是打水而已,我一個人可以的!”不知道是逞強還是怕水桶真的被玉羊搶走,靈芝見玉羊伸手過來,立即像隻受了驚的小兔子一般,拎起兩個水桶撒腿就跑。見靈芝小小的個頭拎著兩個水桶卻健步如飛的模樣,玉羊拿著鏟子愣在原地,這時身後卻不期然響起了景玗略帶譏諷的聲音:“知道自己有多沒用了吧。”眼前冰雕玉琢般的男人依舊是用一句話便讓玉羊心中的些許小雀躍涼成了冰渣子,“景家的丫環婆子無論老幼,這點打熬力氣的基本功都是有的。彆看她比你還小了幾歲,打水劈柴這些雜務,可是無需彆人幫忙的。”“……是,少爺,小的沒用。”玉羊咧了咧後槽牙,一邊雙手並用從車廂裡往外拖鍋子一邊沒好生氣,“於是您降尊紆貴走一趟,就是特意來消遣自家廚子的嗎?”“沒那閒工夫,隻是讓你一人準備餐飯,怕是我們都得餓過三更。”景玗說著便把休留叫了過來,吩咐道,“幫著她快些準備,連唐家人的份一起算上,弄好以後送四份飯菜到我車裡,我跟唐家管事和你師伯師叔有話要說。”“徒兒明白。”休留答應著的同時已經單手幫玉羊把鐵鍋提了出來,順便從地上撿起鏟子,在玉羊剛刨了幾寸深的灶坑基礎上繼續加深……目送景玗走遠,休留無奈地瞥一眼蹲地上正在跟火鐮較勁的玉羊,“……要我幫忙嗎?”“不用!”不知是氣的還是吹火星兒給憋的,玉羊漲紅著臉一口回絕。好在生火還算順利,不多時靈芝也打了水回來,因著有外人在,又是趕路頭一天,玉羊也沒敢賣弄造次,規規矩矩做了頓蒸餅和茄丁炒肉,待飯菜熱好後便招呼著兩家扈從前來打飯,同時分裝了四份,讓休留和靈芝送去景玗車內。“……從你們的情報來看,這次比武來的還是從前那幾撥嗎?”並不寬敞的車廂內,景玗正和慕容栩、羅先一起與唐無梟對坐,商談交換著兩家收集來的消息。休留將飯食送進車廂後便自覺地守在了車外,唐無梟打量了一眼慕容栩和羅先,微微點頭,回答了景玗的問題:“老樣子,清玄門、天殘刀、終葵五老……除了一對荊州來的父子需要注意,彆的都跟往年一樣。”“荊州?”景玗聞言眉頭一皺,立時想到了不久前幾狀怪事共有的交集點,“荊州不是算在南山道內的嗎?為什麼會在我們這邊?”“他們似乎是某人的莊客,跟著主家從南方遷徙到了西山道梁州境內,如今自然算是我們這片的挑戰者。”唐無梟的神情變化比景玗還少,說話間身體狀態極為平靜,幾乎連呼吸的起伏都觀察不到,若不是唇齒開闔,簡直如同木人土俑一般,“武器是軟鞭,我派人著意試探過,程度在五老之上,與天殘刀伯仲之間,不可小覷。”“果然是備著一手了嗎……”景玗輕歎一聲,嘴角卻是掛上了一抹冷笑,“實不相瞞,我動身之前,長留城裡也是接連發生了好幾狀怪事,且都與荊州有關……你們蜀中最近,可有流民湧入?”“有,很多。”唐無梟仍舊是麵無表情地有問必答,“自開春便有了,陸陸續續收了百十來人……算上打掉的流匪的話,恐怕得有四五百。”“可是因為‘詛鬼’?”景玗道出事由,見對方點頭,隨即便轉入沉默。四人在車中相顧無言了幾秒鐘後,慕容栩率先打破寂靜道:“我是不熟悉你們這邊的情況啦……不過唐家這位兄台,以你對那對父子的了解,他們算是走陽路還是走陰路的?”雖然並沒有在明麵上進行過嚴格區分,但昆吾國內凡習武之人,都默認武學有所謂的“陰陽”之分——陽路自然走的是有法可依的拳腳器擊,講究的是開合有度,章法儼然,合乎正道;而陰路招式則複雜詭變得多:無論是施毒淬藥,還是暗器機關,隻要能克敵製勝便百無禁忌,如此一來卻也是陰路高手常為世人所不齒的原因。“隻是試探,沒能試出全力。”唐無梟如是回答,“不過虛招頗多,手眼也快,若想在招式中多加一些手腳,似乎也無不可。”“走陰路的啊,那對我們反倒是好事了!”慕容栩“啪”的一聲合上扇子,對景玗道,“如果真如唐家兄台所言,我倒覺得可以少擔些心了。”“怎麼說?”景玗眉峰一挑,順勢追問。“我們三個都是毒窩裡一起泡大的,唐家兄台也是夜行暗殺方麵的頂尖高手,以陰招對付我們,你覺得對方能占到幾成便宜?”慕容栩搖著鐵扇,看起來頗為自信,“再說了,綜合之前的種種疑團,我們怕的是什麼?怕的不是‘天下會’場內比試,而是場外有人做局……若對方是陽路高手,那必定十成十的工夫都會下在場外;但對方如果是走陰路子的,場內必會多加幾分關注,畢竟隻要在場內贏了我們,便也沒有外邊多事的必要,是不是這道理?”“的確……自‘天下會’舉辦以來,也不是沒有‘四聖’被褫奪封號的事情發生。”景玗聞言,低頭沉思了片刻,又凝眉向唐無梟征詢道,“我耳目有限,隻顧著盯住京城和南邊,沒找到太多有用的線索……你們可曾探明荊州方麵是隻派了人來我們這裡,還是東西北三路一視同仁?”“北邊有,東邊沒有。”唐無梟的回答仍舊是言簡意賅,“但不確定。”“原來如此,看來除了提防‘朱皇’以外,連‘青君’也不能怠慢。”景玗聞言苦笑一聲,但隨即眼中便掠過一絲寒意,“也好,既然對方動了先機,我們未必不能防於後手……如果對方的目的隻是擴展勢力,我們不妨虛與委蛇,先做出讓步姿態也無妨;但如果對方打的是改弦易轍的主意,那我們也隻能讓他們知難而退了。”“你可以讓出首輪守擂戰拖延時間,第二輪時我自會試出他們的底細。”唐無梟麵上雖無表情,立場卻全然是站在景玗這邊的,“不過若是在選拔賽就遇到他們,我是該贏還是該輸?”“不必顧慮,能贏就贏。”景玗掃了一眼身邊的慕容栩和羅先,正色道,“今次不比往年,我手中不缺人,不用瞻前顧後……局外我自會打點,而局內……今年比武,我要全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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