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審訊(1 / 1)

他從夢中來 鰻魚Tech 2072 字 3天前

安靜的房間內,宋鎏淡漠地望著眼前人,這裡的隔音效果異常出色,一扇門就將外麵的聲音全部隔絕,帶他過來的這個人應當是位便衣,平時不穿警服,從身形來看像是刑警。他不禁在內心感慨,被刑警找上可不是好事。片刻之後,被宋鎏認定為刑警的男人開口了:“我叫柳元,是刑警隊隊長,請你來是想了解一下關於明敏的事情。”宋鎏臉上無波無瀾,內心歎道,果然啊,也不知道這個果然指的是眼前的男人果然是刑警,還是找他來果然是因為明敏。柳元檢查過宋鎏的證件之後開始問話:“你跟死者明敏是什麼關係?”“死者?”宋鎏不太確定自己是否聽錯了。“哦,忘了告訴你,明敏已經死了,一個小時前我們在她的出租屋內發現了她的屍體。”柳元一邊說一邊觀察宋鎏的反應,發現宋鎏在聽到明敏死訊時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仿佛隻是在聽一件十分普通的事情罷了。宋鎏花了半分鐘時間消化完這個消息,沉默之後問:“我有什麼可以協助你們的?”“聽說你是她的新男朋友?”“確切地說,我隻是她花錢雇的男朋友。”一周前,明敏在鹿角街77號找到宋鎏,向他說出自己的苦衷,請宋鎏幫助自己想辦法分手,於是宋鎏為她出謀劃策,依舊是分手的那些老套路,他實在不懂為什麼女人會因為害怕被想要分手的男朋友糾纏而選擇找一個新男友,但他對這種行為一點也不排斥,假如像她這樣的女人多一些,那麼做他這種業務的人大概永遠都不用擔心會失業。“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麼時候?”柳元例行公事地進行盤問,但他發現眼前這個男人雖然長著一張看似無害的人,可整個人都透著一種高深莫測的距離感,就像外麵的滂沱大雨般,雨霧太大而使人看不清道路。“中午在中心廣場的露天咖啡館,她和男朋友分手。”“當時有幾個人在場?”“她前男友,以及一個叫趙暮京的女人。”“你認識趙暮京?”宋鎏卻有所保留“知道她的名字算認識嗎?”這在柳元聽來像是抬杠的話,因此他並未糾纏在這個問題上:“按你的說法,你和她認識的時間前前後後加起來隻有一周時間?”“嚴格算來,應該不到一周時間。”宋鎏一臉認真地糾正他。“你覺得她那個時候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一個準備和男友分手的女人,不管是什麼狀態都很正常吧?我實在想不起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從和她分開到剛才,你去了哪些地方,有人證嗎?”“我在事務所一直待到四點左右,開車去了藝術園區,沒有人可以作證。”“明敏的交友情況呢?”柳元低著頭,忽地聽宋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警察先生,她隻是我的客戶而已,我與她之間的認知程度僅限於她委托我辦的業務而已,除此之外我對她知之甚少,更何況她的交友情況屬於她的隱私範疇,我沒有必要窺探,她也沒有必要告訴我。”柳元的臉色霎時有些僵硬,他輕輕咳嗽了一聲,又問了幾個問題才放宋鎏離開。宋鎏對明敏是什麼時候怎麼死的諸如此類的問題毫不關心,出去時碰到正站在屋簷下發呆的趙暮京,夜雨下,路燈的燈光將地麵照得蹭亮,門前積了一小灘水,波光粼粼地淌著。誰也沒有想到會突如而至這樣一場大雨。趙暮京似乎感受到身邊有人站定,她遲鈍地回頭看去,逆著光,隻看到那張透著冷意和漠然的臉。“你也被叫來問話了?”她驚訝地問,仿佛已經肯定他來的目的一定與自己相同。宋鎏仔細打量著她,雖然光線很暗,但她的眼圈仍依稀可見的紅腫,臉上的淚痕未乾,看上去楚楚可憐,想必在知道明敏的死訊後已經哭過一回。“她前男友呢?”他環顧四周,並沒有見到孫進良。“還在裡麵。”趙暮京的聲音很低沉,說話也沒了白天的氣勢,她抬手擋住腦袋,正要衝進雨裡去時,忽然被宋鎏抓住了胳膊。她不解地看向他,聽到他說:“我有傘。”他果然從門口的牆角提起一把黑色雨傘撐到她頭頂:“我送你過去。”兩人並肩沉默地走進雨裡,大雨順著傘麵不斷落下,趙暮京並沒有發現自己占據了整個雨傘的三分之二麵積,而宋鎏的大半個肩膀都淋在雨裡,他望著她的側臉,隻覺得在雨夜裡,她的光芒萬丈竟然也被黑暗衝淡了一些。趙暮京打開車窗與他道彆時才發現他幾乎都淋濕了,沒想到這個人看起來不務正業,還挺有男子氣概。“我的名片你收好了吧?關於這件事如果有事的話可以隨時聯絡我。”他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隨即叮囑她開車小心,轉身朝自己的停車位走去。宋鎏在車裡坐了許久,遲遲不見趙暮京開車離開,他猜想此時她應該正趴在方向盤上大哭,亦或是正等著孫進良結束問話一同回去,直到二十分鐘後,趙暮京的車才駛離派出所,遠遠地消失在夜霧中。這一夜宋鎏照舊失眠了,電腦屏幕泛著幽白的光,他就坐在電腦前,網頁停留在一個交友論壇頁麵上,他點開其中一個叫做“何樹”的ID,除了一個卡通頭像和這個看上去不知是真名還是網名的名字之外,沒有留下任何個人信息。這個交友網站是有一次宋鎏在明敏手機上無意中看到的,當時他正交待明敏如何快速甩掉孫進良的方法,但是她整個人心不在焉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手機聊天上,打字速度飛快,邊打字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他當時感到不耐煩,迅速瞥了一眼她的手機屏幕,當他詢問她是否在與人聊天時,她才慌慌張張地搖頭否認。收回視線時,宋鎏最後瞥見的是一個聊天對話框,上麵寫著何樹兩個字。他試過這個交友網站,ID名無法重複,所以隻可能有一個何樹。他不清楚明敏執意與前男友分手是否因為網戀,但直覺跟這個叫何樹的人脫不了關係。要是能查看她的手機就好了。宋鎏仰頭靠上椅背,頭痛的想。第二天天氣依舊陰沉,一如宋鎏的心情,但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孫進良會主動找上門來。孫進良在門口有些猶豫地遲疑了片刻,最後還是在宋鎏的注視下踏進了眼前的事務所。與昨天相比,孫進良一夜之間好像頹廢了許多,他雙目通紅,下巴的胡渣已經冒了出來沒有時間打理,看樣子雖然明敏在死前執意要與他分手,但是她的死亡還是對他造成了莫大的打擊和傷害。孫進良一直垂著眼,沒有去看宋鎏,訥訥地說:“暮京說你不是明敏的男朋友,是她找你幫忙分手的。”宋鎏玩弄著手上的鋼筆,不聲不響地等待他說出來意。“我跟明敏在一起五年了,自從認識她之後我拚命掙錢,想有朝一日能把她娶回家,能讓她幸福,沒想到結果居然……”孫進良那副樣子,看著像是下一刻馬上就要哭出來了似的,他吸了吸鼻子,繼續說,“她父母接到消息連夜趕過來了,哭倒在派出所,是我沒用,我不但沒能給她幸福,還害的她連命都沒了。”宋鎏蹙著眉忍不住打斷孫進良:“從頭到尾要分手的人一直都是她,你卻一直嚷嚷著是你的錯,請問你何錯之有?”就算明敏是他的客戶,他也不明白孫進良究竟在自責什麼,明明他才是被甩的那一個。“如果我足夠好,她就不會想要離開我。”“你是不是滿腦子想著掙錢把腦子也掙傻了?是她對不起你在先,你到底在反思什麼?”宋鎏實在看不得有人麵對感情時這麼窩囊,怎麼看孫進良都是這段感情裡的受害者,他卻在認真地反思自己的過錯。孫進良搖著頭淡淡地笑著,岔開話題:“我今天來是有事想委托你,聽說你這個萬能事務所能幫人解決問題是嗎?”“先說明情況我才決定是不是要接受你的委托。”宋鎏懶懶地說著,起身衝了兩杯速溶咖啡。孫進良握著咖啡杯,熱氣打在他的手背上,像突然之間灼傷了皮膚一般緊張,他抿了抿嘴,小聲說道:“坦白說,在我發現她不對勁的時候曾經偷看過她的手機,她似乎在網戀。”宋鎏聽到網戀兩個字心裡突地一跳,微一挑眉,他還以為孫進良對女朋友的變化毫無察覺,原來他隻是裝作一無所知。孫進良似乎發現了他挑眉,解釋道:“雖然我很愛她,也願意相信她,但並不表示我什麼都不在乎,我不是傻子,能感覺得出來她的轉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她變得早出晚歸,即使在家裡的時候也手機不離身,我問她在和誰聊天,她隻說處理工作,但是一個處理工作的人怎麼可能麵帶微笑如沐春風?那種表情我太熟悉了,我們戀愛那會兒的她也常常是這個樣子,所以我才開始慌了,有一次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查看了她的手機。起初我並沒有放在心上,我以為她隻是消遣消遣打發時間罷了,沒想到她卻當了真。”宋鎏抿了一口咖啡,熱咖啡通過咽喉直抵胃部,舌尖縈繞著香醇的咖啡味,總算驅除一些心底的焦躁。“所以昨天你把我當成了她網戀的對象?”“一開始我的確這麼以為,但直覺又告訴我你不是。”孫進良搖了搖頭,切回正題,“我想請你幫我找到這個人。”“你是說她的網戀對象?”宋鎏看他一眼問道。孫進良鄭重其事地點點頭。誰知宋鎏的話題又突然扯到了明敏的案件:“明敏是自殺還是他殺?”“這……警方目前還無法確定。”“既然如此,警方一定會對她的社會關係著重進行排查,到時候自然而然能查出這個人,你為什麼要來委托我?”宋鎏雖然對刑警的辦案流程不那麼熟悉,但他知道,在不確定是不是自殺的情況下,警方一定會對整個案件進行徹頭徹尾的調查,到時明敏所有的事情都逃不出警方的追查,孫進良完全不用這麼心急,他想知道的遲早會露出水麵。“我希望能趕在警察之前找到他。”“為什麼?”孫進良下意識地張了張嘴,一時卻接不上他的話,煩躁地撓了撓頭:“總之我會付你錢的,你要收多少錢?我會付給你的,不是隻要付錢你就會替客戶排憂解難嗎?你的服務宗旨就掛在牆上呢。”他指了指牆上那幾個歪七歪八的彩色雅克力字牌,仿佛在提醒宋鎏彆忘了自己的職責所在。“我可不是什麼業務都接的。”宋鎏停頓了一下,又輕飄飄地加了一句,“不過看在你是趙暮京朋友的份上,我勉強接受你的委托。”他照例從抽屜裡拿出一份免責協議丟給孫進良簽名,孫進良看都沒看上麵的條款,刷刷簽下自己的名字,又掏空錢包裡所有的現金,連著協議一起推回。孫進良呆呆地又坐了一會兒,自從明敏出事之後,他思緒混亂,覺得腦袋隨時都有可能炸掉,所有混亂的事情都夾雜在一起,仿佛一瞬之間都擠了過來,他從派出所回家之後,隻要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就全是她的身影,擾地他一刻不得安寧。期間趙暮京曾打電話給他,告知宋鎏與明敏的關係,奇怪的是他聽到後一點也不感到驚訝,思來想去,最後終於下定決心來找宋鎏。“不過……你沒有任何線索可以提供給我嗎?這樣我要從哪裡開始下手?”宋鎏等了良久也沒等到孫進良有進一步的舉措,不滿地說道。孫進良丟給他一個APP和一個名字,仿佛筋疲力儘,臨走時他忽然問道:“你跟暮京是什麼關係?”宋鎏頭也不抬地回道:“沒有關係。”“你喜歡她?”“我表現得這麼明顯嗎?”宋鎏佯裝驚訝地睜大眼睛,反而令人無法分辨他說的這句話究竟是真是假。孫進良自知看不透他,不再自討沒趣,把外套往肩上一甩徑自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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