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一群演員像模像樣地分配了角色，這畢竟還是一場party——而且是一場綜藝真人秀裡的party，所以其實沒有人太認真。大家嘻嘻哈哈地花了十幾分鐘翻了翻劇本走了走戲，就“開演”了。然後從劉泊杉那裡就台詞一路崩壞，記不住以後就隨便亂改，偏偏他又很會來事，雖然改了詞，但又改得很有趣，把所有人都逗得前仰後合，好好一出悲情的戲碼，被他破壞得毫無意境，甚至演繁漪的吳若影都幾次笑場，最後還是靠著俞亞蓉過硬的台詞功底，用一段悲愴的獨白將整個氛圍又帶了回來了。然後便演到了周樸園逼迫周萍認母一段，顧驚秋狂亂地搖了搖頭，悲痛道：“爸！這不可能！我的母親已經死了！”韓俊傑將臉一板，厲聲訓斥道：“混賬！不許胡說！她雖然沒什麼好身世，但終究是你的母親！”顧驚秋仿佛一腳踩空似的踉蹌了一下，好像站不直身子，臉上的神情像是立刻就要哭出來。然後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突然往前一撲，半跪在了地上，緊緊地攥住了韓俊傑的衣角，仰起臉來萬分可憐的樣子，哀求道：“爸，求求你告訴我，你是騙我的，她並不是我的母親！”他的聲音太過淒然，剛才還被劉泊杉逗得發笑的眾人好像都已經沉浸進去了似的，張其沒忍住，從嘴裡發出了一聲讚歎，周衍正坐在他旁邊，聞聲便側頭輕聲道：“張導有何高見？”張其正愁沒人聽他點評：“這個小顧戲很好啊。”周衍不動聲色地彎了一下嘴角：“哦？是嗎？我也不懂戲，看不太出來啊。”“是啊，你看他的戲，大開大合，聲音洪亮，肢體語言幅度都很大，很注意觀眾的反饋，這是話劇的演法，跟他們幾個電視劇演員那種對著鏡頭收著演的方式就不太一樣。”周衍身子突然一僵：“話劇？”張其點點頭，沒注意到他的異常：“我一會兒問問，他是不是以前演過話劇。”他話音未落，那頭韓俊傑就突然狠狠地甩開了顧驚秋，把他推了一個趔趄，然後摔到了地上，這才怒道：“你可彆忘了天理人倫！”然後迅速轉身抄起桌上的一杯紅酒，兜頭潑到了顧驚秋臉上。所有人都怔住了，韓俊傑潑得太突然，也太快了，可是周樸園根本不應該作出這樣的舉動，簡直就像是他有意在跟顧驚秋過不去似的。周衍差點就站起來去扶人了，偏偏旁邊薛義低喝的一聲“我x”，倒生生地又把他摁了回去。顧驚秋立刻轉過臉來瞪了薛義一眼，紅酒從他額上順著臉頰滑下去，把他的白襯衫洇紅了一片，看上去非常狼狽，可他的那一眼極其淩厲，薛義捏了捏拳頭，終究是沒動。韓俊傑在眾人詭異的靜默中緩緩地放下了手裡的酒杯，眼裡帶著一種癲狂的快意。顧驚秋支撐著自己，慢慢地爬了起來，垂著頭，突然苦笑了一聲，抬頭看了看韓俊傑。周衍突然心驚地繃直了背，不知道顧驚秋要說什麼。沒想到他卻隻是伸手抹去了臉上的水痕，然後淒然地回頭看了一眼俞亞蓉，又看了一眼楚欣，哀道：“爸，您真不該生我。”他竟然還在演戲！俞亞蓉立刻會意，哽咽道：“我的萍兒……”演到這兒，楚欣飾演的四鳳就該跑下場了，然後周衝就該追出去了，可是他們兩好像都被韓俊傑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呆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周衍立刻帶頭鼓起了掌：“好！”有掌聲稀稀拉拉地響起來，然後顧驚秋自己也鼓起了掌，大家這才反應過來似的，一個個都趕緊鼓掌稱好，小白趕緊拿了毛巾過去給顧驚秋擦臉。顧驚秋往人群外麵退了退，然後非常自然地打了聲招呼，轉身上樓去換衣服了。楚欣心有餘悸似的，看了看韓俊傑，卻見他正繃著臉，死死地盯著顧驚秋的背影。周衍也在看顧驚秋的背影，似乎想從那個人挺拔的身影裡猜出他在想什麼。其實最好的處理方式是顧驚秋馬上跟韓俊傑示好，笑一下，握個手——什麼都可以，反正就是要緩解掉這個尷尬的氣氛，儘力以“都是為了演戲”來解釋韓俊傑剛才的行為。但是沒有。顧驚秋雲淡風輕地演完了《雷雨》，然後直接上樓去換衣服了，好像根本不管這一段如果播出的話，他和韓俊傑不和的消息會如何的甚囂塵上。也不管曾黎會是什麼反應。他這是……生氣了啊。周衍皺著眉頭又看了一眼韓俊傑，從來沒覺得這人長得這麼蠢過。周衍猜得沒錯，顧驚秋確實是生氣了。他幾乎是用儘了全部的力氣才控製住了自己的麵部表情，直到回到了樓上自己的臥室裡，才狠狠地一腳踢在了牆上。韓俊傑對他會有不滿，這一點他早猜到了，網上那些利用他來黑韓俊傑的帖子，曾黎和朱正陽都認為是他花錢買的，韓俊傑當然也不會作他想。更何況最近一段時間，朱正陽確實分了不少精力在他身上，看上去好像是驗證了那些黑帖裡的話，以韓俊傑那個性格，容不下他很正常。但他實在沒想到，這人居然會沉不住氣到這種地步，非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在鏡頭下就公然跟自己過不去。當眾推倒在地，再兜頭澆一杯紅酒，聽上去是很幼稚，但羞辱的目的性太強，實在讓人很難不生氣。但他不能放任自己在這裡生氣，他要馬上換好衣服，若無其事地下樓去。好在朱正陽帶來的幾件備選的衣服還掛在房間裡，顧驚秋連做了幾個深呼吸，狠狠地摁住了自己狂跳的太陽穴，然後一把把身上的西裝脫了下來——該死的是，這些衣服都是品牌讚助的，換句話說，都是借的。顧驚秋煩躁地把西裝往床上一扔，擰開了床頭的燈，準備速戰速決隨便選一套。臥室的門突然被人輕輕地敲了一下。顧驚秋估摸著大約是小白，頭都沒有回便道：“進來。”進來的是韓俊傑。樓上的臥室裡沒有架攝像機，顧驚秋連裝都懶得裝一下，一張臉冷得能凍死人：“你來乾什麼？”韓俊傑笑了一下。顧驚秋非常熟悉他那個笑，每次對著鏡頭的時候，無論他演的角色是什麼狀態什麼心情，他都是這麼笑的，因為他覺得這樣笑得最帥：“我來看看你，給你道個歉。”顧驚秋不說話，等著聽他如何道歉。但韓俊傑好像覺得這就算道完了歉，繼續用那種很招人嫌的表情道：“你放心，那一段絕對不會播出去的，我會讓曾總跟節目組打招呼的。”顧驚秋冷笑了一聲：“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沒教養的人又不是我，播出來崩的也不是我的人設。”韓俊傑不懷好意的笑沒繃得住，露出一點惱羞成怒的神情來：“你他媽說誰沒教養？”顧驚秋連看他一眼都嫌辣眼睛，自顧自轉過身去開始解自己的馬甲扣子：“反正我媽沒教過我可以隨便潑人家紅酒。”韓俊傑似乎是徹底被他激怒了，在他身後冷笑了一聲，陰陽怪氣道：“顧一凡，我不過是給你一個教訓，你彆以為你現在有多牛逼，你有什麼呀？一部垃圾網劇，還是我不要了隨手丟給你的，紅不紅兩說呢，你最好認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少他媽在背後玩兒那些陰的，打量誰是傻子呢？我告訴你，你就沒那個紅的命，再作妖都沒用！”顧驚秋把馬甲從身上脫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才克製住了自己回頭打人的衝動：“韓俊傑，我就說一遍，黑你的帖子不是我找人做的，你愛信不信。我有沒有紅的命，真不勞您費心。您有這閒工夫操心這些有的沒的，不如好好學學怎麼演戲，也省得老怕彆人拿你跟我比，你說是吧？”他話剛說了一半，就聽見門外頭又有了一點動靜，但韓俊傑可能是已經氣瘋了，壓根沒聽見，嘴裡罵了一句“我x你媽！”就一步躥了上來，還沒挨著顧驚秋呢，一個人影突然一躥，一把就扣住了韓俊傑的手腕，然後毫不留情地摁住了他幾根手指狠狠地往後掰，疼得韓俊傑什麼都顧不上了，“嗷”地一嗓子就叫了起來。薛義就跟沒聽見似的，仍舊輕輕鬆鬆地掰著他的手：“嘛呢？想打人啊？剛剛沒推夠是怎麼著啊？”韓俊傑罵罵咧咧地撇了他一眼：“你放開我！你算什麼東西？”薛義“哧”地笑了一聲，手上又加了兩分勁：“我算什麼東西？哎喲，新鮮，小爺我好久沒聽見人這麼問了。要不您也下民間打聽打聽，酒仙橋小王子是個什麼人物兒？”韓俊傑被他掰得半邊身子都跟著扭曲了起來，齜牙咧嘴極為狼狽。顧驚秋趁他們兩在這互放狠話的功夫，已經換好了乾淨的襯衫，這才拍了拍薛義的手：“行了，放開他。能不能文明點兒？”薛義冷笑了一聲，鬆了手勁。顧驚秋看著韓俊傑，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說到底，咱們都是朱哥帶的藝人，你雖然跟我把臉皮撕破了，但真要在資源上分開，可能也分不太開。你現在是比我紅，我也沒少蹭你的，所以今兒這杯酒，我就受下了。但從此以後，咱們最好就是各走各的，我沒工夫來害你，你要再想給我使絆子，最好先掂量掂量，朱哥和曾總還有多少耐心給你一次次擦屁股。咱們遠的不說，你跟李心妍那事兒，曾總的氣好像還沒消呢吧？”韓俊傑被他說得臉上紅一陣青一陣，發了狠似的，沉聲道：“顧一凡，你他媽在這兒跟我裝什麼大尾巴狼呢？《陛下金安》的角色你是怎麼拿到的，你真以為沒人知道啊？你現在是有了大靠山你腰板兒硬啊，張寧鬥不過你，都直接被雪藏了。我屁股擦不乾淨？呸！我最起碼不用賣屁股！”他最後的話音被自己的一聲痛呼淹沒了，薛義一拳打在了他肚子上，打得他整個人都蜷起了身子，狼狽地伏到了地上，臉孔漲得通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薛義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幾乎把他又抓了起來，臉上凶相畢露：“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兒，大明星。打人不見血的陰招兒我這兒有的事，保證不耽誤你明天上工，你要不要再多放一個屁試試？”顧驚秋拉了拉他的後領：“行了。彆鬨出事兒來。”薛義哼了一聲，一把把人往外一推：“趕緊滾！”韓俊傑其實就是嘴上凶一凶，到底是沒見過薛義這樣的流氓，挨了一拳以後馬上老實了，果然一句話都沒說，趕緊出去了。顧驚秋也不急著下樓了，韓俊傑這麼一鬨，這一段最後肯定會被公關掉，這會兒錄不錄的也無所謂了。至於樓下那些人會是什麼反應——尤其是周衍會是什麼反應，顧驚秋眼下頭疼得厲害，實在懶得去想。薛義站在他身邊，好像有點兒後悔，扭捏了半天才試探著輕聲道：“是我不好，我太衝動了……給你惹事兒了。”顧驚秋回頭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一下，在他肩膀上一推：“還用你惹嗎？你沒看見事兒自己就來找我了啊？”薛義好像有點兒拿捏不準他的情緒：“你……你沒事兒吧？”顧驚秋低頭苦笑了一聲，轉身又開始穿馬甲：“真沒事兒。韓俊傑心裡對我有怨氣，早晚這口氣他都得出了，我就是沒想到他這麼蠢，你教訓教訓他也好，嚇嚇他，讓他以後收斂點兒，他不想混了我還想混呢，彆整天發瘋拖著我一起。”薛義深表讚同：“就是！我就不明白了，就他這種人，怎麼還能混到今天這地步啊？”“你以為他在老板麵前也跟在我麵前似的啊？”顧驚秋無奈地搖搖頭，“又不是在演甄嬛傳，每個人一顰一笑都能扒拉出三層意思來——你進這行看一眼就知道了，說蠢話辦蠢事兒的才是大多數，該紅的還是能紅，就看老板喜不喜歡你，觀眾喜不喜歡你了。”薛義撓了撓頭：“那……那他會不會去跟你們那個賊禿老總，惡人先告狀啊？”? 還用問嗎，肯定啊。但其實他去不去找曾黎，顧驚秋還真的不擔心，這一段這麼勁爆，節目組肯定是想播，曾黎肯定是不讓播，最後還是他出錢出力來公關，給韓俊傑擦屁股，鬨出來了也是韓俊傑落著一身不好。最多就是給曾黎敲打敲打，給他提個醒兒，一山是終究不容二虎，就看他偏向誰了。可偏偏這一點上，顧驚秋還真的沒信心，曾黎一手把韓俊傑帶出來，韓俊傑對他又是感恩戴德，言聽計從，兩個人都可以算是有不淺的私人情份在，曾黎跟他顧驚秋可沒有這情份。怪不得當時黑帖一出來，周衍就提醒過他，早謀退路。可是合約還有好幾年在，現在能往哪兒退啊？顧驚秋不願意把這些事兒告訴薛義知道，所以也就一直沒說話，沉默著自己釘袖扣，一邊在琢磨韓俊傑剛才的話——張寧被雪藏了？得罪周衍的下場這麼慘的嗎？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前兩天還看見張寧朋友圈發了動態說在拍廣告呢。糊歸糊，跟雪藏還是兩碼事的。韓俊傑這個人自以為是天靈的一哥，從來都不跟他們這些不紅的藝人有什麼來往，沒他的微信，也沒張寧的微信，估計也就是道聽途說，添油加醋。尤其是什麼“賣屁股”之類的話，不像是從張寧那裡聽說的——如果是張寧告訴他的，怎麼會把周衍這個主角落下，就韓俊傑這個做事顧頭不顧尾的尿性，今天看見周衍也在，肯定要借題發揮，可他隻是嘴上虛張聲勢了這麼一下，隻能說明他其實根本不知道什麼“內情”。顧驚秋收拾好了儀容，也收拾好了思緒，剛轉頭準備出去，就看見薛義還站在一邊，正眼巴巴地看著他：“乾嘛？”薛義笑了：“我覺得你剛才懟那孫子的時候，挺帥的。”顧驚秋啞然失笑：“沒你那一拳頭帥！”“也不隻是帥！”薛義擺擺手，“就……有點像你以前的樣子，天不怕地不怕的，這才像是我大哥！”“……十歲時候認的大哥就沒必要還一直記著了吧？”“不不不，你永遠是我大哥！”顧驚秋一把推開門：“我永遠是你大爺！”薛義跟在後麵，一本正經道：“那不好吧？整天要操我大爺的人太多了。”“……”酒仙橋小王子的人緣好像是不怎麼樣。他們下樓的時候第一個迎著的是小白，還沒到客廳，就把兩人都堵在了樓梯口，上來就說韓俊傑已經走了：“剛才的事兒我已經彙報給朱哥了，朱哥說他知道了，他來處理，讓你無論如何先把這期節目錄完。”顧驚秋點點頭：“他就這麼走了？”“嗯，剛才從樓上下來，捂著肚子，臉色鐵青，一句話都沒說就走了。節目組那邊暫停了一會兒錄製，後來是楚欣去交涉過才重新開始錄的，導演這會兒正跟朱哥打電話呢。”……這個韓俊傑，真夠能作死的。“秋哥，還有……”“什麼？”“門口那兩個帶著相機的女孩兒確實是韓俊傑的粉絲，剛才他氣衝衝出去的時候好像被拍到了。”“跟朱哥說了嗎？”“我掛了電話以後才發現的。”顧驚秋拍了一下小白的肩膀，附到她耳邊輕聲道：“你做得不錯，這事兒就先彆說了。大家什麼反應？”“沒什麼反應，隻當沒看見，楚欣帶著大家又玩了一圈遊戲，這會兒吳若影在表演節目呢。”“什麼節目？”“跳舞。她和楚欣都是舞蹈專業的，兩個人帶著氣氛挺好的。”顧驚秋緩緩鬆了口氣，還好，一邊又覺得挺荒唐似的，沒想著昨天還防著的人，今天又成了並肩作戰一致對外的朋友了。便轉頭朝著薛義歎了口氣：“你說得倒還挺對。”“那是當然的。”薛義拽拽地正了正帽子，“哪句啊？”“這個圈子還挺臟那句。”客廳裡的人像是玩兒嗨了，音樂聲也大了起來，顧驚秋往前走了兩步，看見楚欣正在周衍麵前，想拉著他起來一起跳，周衍笑著擺了擺手，愣是沒站起來。楚欣隻好轉過身去，又拉了劉泊杉。周衍像是感覺到什麼一樣，突然轉過頭來，正好看見了下樓來的顧驚秋，看得他剛到嘴邊的一句話頓時就拐了個彎兒：“——所以我也乾淨不到哪兒去。”“就是嘛……誒？”薛義瞪了他一眼，沒跟上這思路。顧驚秋看了他一眼，終究是再沒說什麼，堆上了一個笑臉走進了客廳。張其也被俞亞蓉拉起來去跳舞了，反而在沙發上空出了一個位置，就在周衍身邊。顧驚秋還猶豫了一下，劉泊杉已經叫了起來：“顧老師回來了！來來來，你快坐下來，咱們合影一張。”顧驚秋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周衍已經伸出手不輕不重地拉了他一下，正好把他拉到了身邊坐好，楚欣坐到了顧驚秋身邊，然後大家又擠了一擠，硬是在沙發上塞了六個人，顧驚秋彆無他法，隻能張開手臂攬住了楚欣的肩膀。劉泊杉把自己的手機交給了節目組的人，躥回來的時候發現沒地兒給他了，大呼小叫地搶來了顧驚秋麵前的地方，親親熱熱地在顧驚秋身邊盤著腿席地而坐了。顧驚秋疑惑了一下：“用你的手機拍啊？”劉泊杉仰起臉來，朝他笑得十分燦爛：“對啊，我要發微博！”顧驚秋猶豫了一下，很想提醒他這條微博要是發出去，他的粉絲肯定又得哭天搶地，可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才好。那邊節目組的人已經開始了倒數：“準備咯，3……”顧驚秋趕緊擺出笑臉來，掙紮了一下想把跟周衍挨著的那隻手抽出來比個v。另一隻手突然動了一下，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手指。“2……”顧驚秋微微地側了一下臉，身邊人那張輪廓分明的側臉近在咫尺，連睫毛的每一絲顫動都落在他的眼底。可周衍卻好像完全事不關己似的，唯獨藏在兩人身後的手又在顧驚秋手心劃了一下，像是在提醒他，看鏡頭。“1——”顧驚秋在最後一刻轉回了視線，對著鏡頭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茄子！”顧驚秋一把回握住了周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