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死神遺忘的女人4(1 / 1)

隊長走了,身邊的氣場頓時輕鬆了下去,戰歌鬆了口氣,悄悄地衝楊呢比了個耶後坐下。他們今天開的研判會是名為6·20羅智幀案的命案研判會,案發於一天前。死者羅智幀,63歲,是師大考古係客座教授,擅長古籍古畫修複,之前時曾經參與過故宮的文物修複工作,後來身體狀況走弱,就退休來師大教起了學生,前年孫子降生,他又被兒子接去了美國,其間很少回國,這次如果不是有人請他回國參與一檔文物修複節目,恐怕羅教授還不會回國,隻是沒想到,節目沒錄,羅教授就死在了住所,屍身是清晨由上門送早飯的羅智幀的侄女發現並報警的,羅智幀當時人在衛生間,被倒吊著,頭沒入注滿水的浴缸裡,死因——溺亡。因為聲名在外,加上節目宣傳早早就打出了羅智幀的名號,所以這起命案在南省引起了極大的社會影響,上頭催著破案,周向東壓力不小。他低著頭,邊敲桌子邊看手裡的彙報,半自言自語半是問話地說道:“後續隨訪還沒進展嗎?現場沒有搏鬥痕跡,羅智幀死時身上穿得是睡衣,外加羅家門窗完好沒人破壞,這極有可能是熟人作案,怎麼會沒進展?”他不輕不重的話說得偵查員直眨眼。“頭兒,除了現場訪問的人員外,我們已經把隨訪範圍擴大到了羅智幀的同事、學生、親友,可真沒發現他有什麼仇家。目前得到的信息比較一致化,羅智幀為人隨和、是個一心專注學術的老學究,幾乎從未和人發生過口角,另外因為他之前一直在國外,和國內發生直接接觸的機會有限,所以暫時沒有找到仇殺的可能依據,羅智幀家的財物我們也讓報案人也就是羅智幀的侄女核對過了,也沒有短缺,我們還在繼續擴大範圍,隻是需要時間。”“時間,時間。”周向東拍著腦門,沒再繼續難為偵查員,“痕檢呢,剛才去有什麼收獲?重返現場的人極可能是凶手,被戰歌這麼一攪局留下線索的可能性大不少。”顧瑞應聲站了起來,今天上午他還是很發愁的,因為第一現場凶手就沒留下什麼能讓他發揮本領的東西,現在的情況至少比上午好點兒。“凶手很老道,殺人後對現場進行了清理,所以昨天幾乎沒取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今天接到戰歌電話後,我們第一時間就趕去了現場,然後發現第二次非法進入現場的人也帶了鞋套、手套,如果兩次進入羅智幀家的是同一個人的話我建議參考將嫌疑人的職業縮小範圍,他是個具有反偵察能力的人,極有可能是專業人士,我們……雙喜你笑啥?”雙喜大名洪雙喜,人如其名,是個長相特彆喜慶的圓臉小胖子,警隊裡不是流傳一句話嘛,說好警察身上都有匪氣,可雙喜是個例外,整個隊裡除了他再找不出第二個他這樣的喜慶臉了,可他也是個好警察。此時此刻,雙喜像個孩子似的邊轉筆邊搖頭:“現在電視裡的刑偵劇恨不得把咱們的手段都抖摟出去,是個人都知道帶手套避免留下指紋的事,靠帶手套帶鞋套限定嫌疑人的職業可能,我……”他又晃了晃腦袋。開始還有點生氣的顧瑞竟他這麼一解釋明白了什麼,人也有點泄氣。“乾什麼呢乾什麼呢?咱們能因為幾個會帶鞋套的小王八羔子就破不了案?當天眼當咱們是擺設呢?”周向東的聲音鼓點般咚咚敲著,經他這麼一罵,原本走低的氣氛就這麼又回來了。見小兔崽子們有了精神,周向東磕磕桌子,一揚下巴:“顧瑞繼續。”“是,隊長。因為疑犯帶了手套鞋套,所以這次在現場我們依舊沒有踩到有價值的指紋和足跡,不過在疑犯的逃跑路線上,我們采到了兩枚可疑的灰塵減層足印,這是我們拍回來的照片。”顧瑞按了下手中的遙控器,擺在長條桌中央的投影儀應聲打出一注光在牆上,慢慢清晰起來的畫麵上,一對外八字足印出現在了幕布上,足跡旁放著比例尺和物證標識牌,標識牌上寫著阿拉伯數字35,這是本案的第35樣物證。“這對足印發現於羅智幀家樓下二樓下半段自上向下第五階,鞋子是43碼的阿迪達斯。我們判定該足印屬於嫌犯的原因有三:第一,這對足印是孤印,即除了這兩枚足印孤立出現在二樓下半段的台階上外,台階上下都沒有發現足印,考慮足印所處的灰塵載體,形成減層足跡的可能隻有脫掉鞋套的嫌犯因為之前帶著鞋套腳出的汗粘附在鞋上,脫掉鞋套的瞬間汗液一時沒有蒸發完全留下了印記,而這也和我們推斷足印屬於嫌犯的第二個原因有關,因為有了脫鞋套動作才形成了並立的足印而不是一階一個的足印。”為了讓自己的陳述更形象化,顧瑞還做了個脫鞋的動作。他那搖搖晃晃的樣子瞅得周向東直皺眉:“說完第三回去趕緊練練平衡,在警校體能咋及得格?”顧瑞臉一紅,站好。“一早沒吃飯,餓了嘛哎隊長有話好說彆動手,你說得就是第三!”顧瑞身子一縮,躲開了周向東的巴掌不說手也沒停,又按了下遙控器:“我們在腳印旁邊的牆上發現了一道新鮮的剮蹭痕,痕跡呈圓頭掃帚尾,頭部著力最重,這也從側麵佐證了疑犯當時在脫鞋套,因為身體失衡,所以手肘倚靠牆壁留下了痕跡。”說到這,顧瑞停下來看了周向東一眼,見他沒什麼表示就咳嗽一聲繼續他的彙報:“除了嫌疑人的腳印外,我們在被害人羅智幀家的臥室裡發現了被人翻動的痕跡,抵達時臥室門關著,所以戰歌當時並沒發現,除了在臥室裡提取到的少量纖維外,我們也找到了戰歌說的陽台上的那個東西,隻是……”“隻是什麼?”顧瑞撓撓頭:“隻是我們暫時不知道那東西和案子有什麼關係。”“聽你這意思,那樣東西是什麼似乎很明確了?”顧瑞重重點點頭:“明確。”“是什麼?快放。”隊長的耐心眼見就要耗光的時候,顧瑞又按了一下遙控器,牆上的畫麵再度切換,白布的中央,比例尺的旁邊,兩嘬被搓成球的——紙屑放在那裡?周向東一皺眉,確認似的眯了眯鷹眼:“那是?”“紙屑,隊長,那是紙屑。”顧瑞肯定地說。嫌疑人為什麼會因為那麼一點紙屑攻擊戰歌呢?他會不會是為了那些紙屑潛入羅智幀家的呢?周向東和屋子裡的人都陷入了沉思。一場研判會,雖然仍有許多疑問,但案件的抓手可比之前多了不少,目前基本已經明晰的是疑犯是羅智幀相熟的人,身高170至175之間,這個數據是楊呢結合了疑犯鞋碼從法醫人類學方向以及嫌疑人手肘軌跡距地距離得出來的,另外嫌疑人經濟狀況一般,因為他穿的那雙阿迪雖然鞋底有標,卻是個假的,年紀25至35歲之間,受過高等教育,右利手,作案動機排除仇殺,至於目擊者,根據戰歌的彙報,又多了一個詢問對象——喬橫。周向東掃了一遍才記下的案件要點,確定暫時沒什麼需要補充的了這才扣上本子,“行了,今天的會先開到這,偵查員繼續排查羅智幀可能接觸到的熟人,那個快遞員雙喜你去會會,痕跡那邊也儘快分析下各項痕跡成分,那個紙屑是重點,其他部門也抓點緊,儘快把案子破了,散會,戰歌你留下。”“是……”本來已經準備走了,周向東一句話,戰歌不得不留了下來,“隊長,有事啊?”周向東DuangDuang地磕齊了本子,一抬頭,一臉嚴肅地看著戰歌。“隊長,我犯啥錯了你說……”彆憋著,怪瘮人的。戰歌縮縮脖子,她對周向東總有麵對她爹的那種敬畏。“說?嗬嗬。”周向東卷起本子,就著戰歌的腦袋就是一下,“抽時間多練練表情管理,桂林的原話:你就差把我是警察四個字印腦瓜子上了。”“是……隊長。”“還有你這個詢問水平也是愁人,你瞧瞧雙喜,也是個老好人臉,可問起話來啥時候含糊過?”“我知錯了爹、不是,我是說隊長,我知錯了!”戰歌瞧著周向東那張滿是慍色的臉,心裡彆提多悔了,怪隻怪他們隊長不止脾氣和爹像,連聲音都像。正鞠躬認錯呢,門外傳來聲音——戰歌門衛有人找。戰歌如蒙大赦,弓著腰溜出了會議室。等她走不見了,周向東這才長長歎了口氣:是個好苗子,毛病也是不少,慢慢教吧。周向東口中的“好苗”一出門就被顧瑞一把抓住了,瞧他那一臉緊張樣,戰歌瀟灑地鬆了鬆肩:“隊長沒把我咋樣,放心吧……你們搖什麼頭啊?”“哥,你和羊羊被人投訴了!”瞧顧瑞那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戰歌有點摸不著頭腦,投訴?“我乾什麼了?”“不知道,羊羊去看了,我瞅那來頭,不大好呢哥。”話音未落,楊呢那小小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樓梯拐角,她三步並做兩步,很快就到了他們跟前。“是喬橫。”“喬橫?”戰歌和顧瑞異口同聲地反問,這個名字對顧瑞來說是耳生,對戰歌……卻是有了另一層意味,她一拍大腿,說:“這是送上門的買賣啊,二喜呢?我去找二喜。”“哥這是咋了啊,羊羊?喂,你去哪兒,你等會兒我啊羊羊。”“隊長,你還沒走啊?”咻的一聲,前一秒還緊跟著她的顧瑞已經撒丫子跑了。少了尾巴的楊呢跳著下了台階,她還得去接受人投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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