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死神遺忘的女人1(1 / 1)

關注過網絡新聞的你不知看沒看過這樣一則新聞——XX月XX日,香港某實力派明星於某地去世。消息除了讓喜愛這位明星的人傷心外本沒什麼其他值得特彆提及之處,可這事怪就怪在在某些人的記憶裡,這位已逝明星明明在幾年前就已經“去逝”過一次了……有好事者曾專門去翻找那些新聞,但這些在記憶裡出現過的消息卻再怎麼也找不到了。有人說這是故意炒作,也有人說是那些人記憶出了偏差,還有一種說法,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但一時間也被不少人提及並且堅持,那就是——時間重置。喬橫是小鳥快遞行的一名快遞員,有個時下流行的詞兒形容他特彆合適——man。喬橫很man,古銅色的皮膚,結實的胳膊,高高的個子長長的腿,小臂上紋著的大青龍會跟著他的舉手投足張牙舞爪,哪怕穿的是和美團撞色的工作服,也能讓見過他的人覺得是歐美模特在送美團,總之喬橫就是個單靠皮相就足夠站上食物鏈頂端的男人,如果硬要在他身上找出點什麼毛病的話,估計就剩他那輛獨眼掉漆三輪翻鬥車了。往旁邊一輟,瞬間跌份兒。換做平時你要說他的坐騎跌份兒,喬橫肯定要叼著煙好好辯上一辯,可今天奇了怪了,路人朝他扔過來的注目禮都論斤秤了,他愣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他隻是夾著他的煙,仰脖瞅著眼前那棟建築,發呆。喬橫沒傻,他隻是覺得這地方他似曾相識,不僅如此,他甚至覺得就是這個地方,有個女人從樓上掉了下來,還砸死了他!那種骨碎的痛感和嘎巴嘎巴的斷骨聲是那麼的清晰和真實,以至於他想入了神,忘了手上還燃著的煙。“嘶!”手一抖,煙尾巴飛了出去。他搓搓指頭,又唆了好幾口,一番折騰,燙著的地兒沒見好,反而更紅了。“媽的。”他甩甩手。天悶熱悶熱的,烤的他渾身是汗,就著大腿蹭了蹭下手掌,他摸出煙包,又磕了一支扔進嘴裡,邊自言自語邊搖頭:“一定是熱出錯覺了。”他明明活得好好的,不可能被砸死嘛!含糊地嘟囔了會兒,終於,他也覺得自己現在有點傻,手一並,腳一蹬,一陣突突聲後,隻有一麵後視鏡的獨眼翻鬥車就載著他又上路了。拐出那趟樓,不知哪家店忘了關門,刮來好一陣涼風。喬橫踩停車,扯著前襟涼快著,幾個小屁孩在離他不遠的樹蔭底下踢球,不知哪個一腳失準,球哐啷一聲飛進了右手邊的小超市,胖胖的老板娘模樣的人拎著擀麵杖跑了出來,一陣吱哇亂叫聲裡,喬橫樂嗬嗬地看著熱鬨,前幾秒還讓他想不通的事就這麼被他忘了。“跑啊,笨。”他叼著煙瞅著被老板娘揪住的那個黃衣服小孩,身子一側,掏出了手機,瞄了一眼後頭一歪夾住了電話:“喂,小鳥快遞為你服務。”“服務服務服務你個大頭鬼!”機關槍似的罵聲換來喬橫一樂,他跨下車,就手拔了車鑰匙,一臉諂媚的叫著電話裡的人:“天乾物燥,氣大傷身,老板,消消氣,有話好說。”“你還知道氣大傷身啊,你再保持這麼高的被投訴率我這條命遲早交代給你!現在快遞行競爭這麼激烈我們想生存隻能拚服務,可你瞅瞅你,華東地區加一塊,每月你的投訴量排第二都沒人敢認第一!也就是我吧,看你可憐,忍你到現在,換其他人早他媽讓你卷鋪蓋卷走人了!”“所以說老板寬宏大量,能忍其他人所不能忍呢。”不知何時,喬橫就進了一棟居民樓,此刻,他正坐在台階上,腳有下沒下的踢著地上的手機,他老板的聲音正從他的鞋底下傳出來。琢磨著時間差不多了,喬橫撈起手機,聲音無比懇切地說:“老板,沒罵夠等我回去接著讓你罵,客戶還等著我道歉呢,不然萬一再二次投訴……”他舉著已經忙音的手機,笑著揣起手機,他老板這人吧,囉嗦歸囉嗦,也不是沒優點的。上了幾級台階後,他停下。1802,就這家。深吸一口氣後,他眼一垂,叩響了大門。門開的瞬間,喬橫毫無預兆的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哭得就像死了親爹似的:“對不起啊,賈女士,是我疏忽讓你的快遞延遲派送了一天,我們老板已經把我狠狠罵一通了,今天來我是專門來和你道歉的,對不起,求求你把投訴撤了吧!”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彆說男兒骨氣全無,更搞得“賈女士”措手不及,半天才想起來雙手抱胸,做不依不饒狀,“以為跪跪這事就了了?那個件我等著急用呢你知不知道?耽誤了事算你的?”“對不起,對不起,求你撤銷投訴吧,不然我這個月獎金就沒了。”喬橫伏下身子,肩膀一聳一聳。時間一分一秒中過去,終於,當太陽升到小區大楊樹上那處喜鵲窩的時候,喬橫從樓裡走出來,他拍了拍膝蓋上的土,一抬腿上了“小獨眼”。再看他的臉,哪像才給人跪過的啊。一陣突突聲後,小獨眼載著喬橫消失在綠化帶儘處。推背街53號,不知屋。陳吹衝著手裡的琉璃筆洗深深哈了口氣,眯著眼迎著光看了半天,這才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回了榆木架子。榆木架子上擺了不少古玩古書,用陳吹的話講,隻有這樣的陳設才配得起他江湖百曉生的名號。陳吹自詡百曉生第三十八代傳人,但凡世間事隻要他想打聽的就沒有打聽不到的,靠著這個本事,改革開放後他開了這家“不知屋”,專司販賣各類江湖消息。電視裡播著新聞,他靠著椅背,端起茶壺灌了口,對在播的內容他嗤之以鼻。“值錢的消息誰在電視裡播啊。”咕嚕一聲,他手按住肚子,嘴裡嘟囔著:“天天就你準時,到點就叫,也就是爺有錢吧,這要是沒錢都不敢餓啊喂雞雜麵嗎?給我來份麵不要雞雜,哎哎,兩碗!”他瞅著房裡突然多出來的那個人,又衝著電話強調。掛了電話,他狗腿地湊近來人:“怎麼樣?”“被老板罵慘了唄,怎麼樣?”那人腿一岔,直接擠開陳吹占了他的座兒,看臉正是喬橫。“誰問你這個了,我問你強奸案的線索,有了嗎?”“來口水先,嗓子都跑冒煙了。”“得嘞,請好吧您誒。”說著,陳吹顛顛顛地跑開,再回來手裡就多了瓶帶白霜的康師傅,擰開瓶蓋,他眼巴巴地遞了過去。水太冰,喬橫才喝了一口,就咧著嘴撂下了瓶子,手往身後一指:“東西在那兒,自己拿。”“我就知道沒你辦不成的事。”陳吹樂地下巴直顫,一路小跑去了門口,可當他看見地上那個臟兮兮的袋子時他就不那麼樂了。陳吹搓著下巴,岔腿蹲在袋子旁,仔細研究了半天,終於有了結論:“老豎,客戶讓你去幫忙找那人強奸她女兒的證據,你這是給我捎了袋垃圾回來啊。”“那個就是證據。”喬橫走去前門,挑起門簾,門外,正午的推背街正被各種吃食飯香浸淫地熱氣騰騰的,他不過才伸出去半隻手就已經覺得熱了。喬橫放下門簾,搓搓手,回頭問還在後門研究垃圾的陳吹:“你叫的麵咋還沒到?”陳吹緊抿著嘴,目光炯炯看著地,壓根兒沒理會他這一壺,這讓喬橫有點受傷,他走過去,對著陳吹的屁股抬腿便是一腳:“百曉生,餓了。”“知道了知道了,這就給你催,喂,雞雜麵嗎?好的。就到了。”他摁死電話,愁眉苦臉地瞄了眼垃圾:“老豎,客戶來了我怎麼和人家解釋啊?麵來了……你彆急著吃,先和我說說啊。”喬橫解開塑料袋,埋頭深深吸了一口,雞雜麵的熱氣騰在他臉旁,喬橫整個人看上去霧蒙蒙的,他用手在鼻子旁做了個趕的動作,緊接著又深吸一口:“你接這活兒時我就說了,強奸取證有時效性,而且她閨女還洗了澡,主要證據全沒了,想拿證據不好搞。”“可咱定錢都收了啊!”喬橫壓了壓手:“急啥?你真沒看出這袋垃圾的問題嗎?”陳吹搖搖頭:“沒有。你就彆賣關子了,有啥問題快說啊!”喬橫吸溜了口麵湯,心滿意足地舔了舔嘴巴,“他吸毒。”“吸毒?!”也顧不上垃圾多臭多臟,陳吹伸出手就是一通亂掏,可就算掏了個底朝天,也沒見著半隻針管或是彆的。他那笨樣實在影響食欲,喬橫強塞了幾口,終於放下了筷子:“照你這個找法我彆吃了,瞧見沒有,那個方便麵包裝裡的。”“這個嗎?”陳吹捏著一個小不丁丁的塑料小口袋出來,擱在鼻子旁嗅了嗅:“沒味兒啊?”“叫你聞出來那才叫有問題呢。”應付完他,喬橫終於能安心吃麵了,一碗雞雜麵經他三口兩口就見了底,喝完湯,他心滿意足地抹抹嘴:“想告那家兒子強奸基本是不可能了,可以當回朝陽群眾讓他受受罰,明天那小子要陪他媽去萬麗商場退貨,如果想抓他小辮可以跟著。”“你怎麼知道的?”彼時已經從神經的狀態恢複正常的陳吹正拉著凳子,坐喬橫對麵吃麵,他捧著碗,碗沿遮住了他上麵半張臉,“我可不是質疑你,客戶不信我得和人家解釋不是?”瞅瞅,歪理都能被他說直了。喬橫哼了聲:“從一袋垃圾就能推斷出垃圾所有人短時間內的生活軌跡,這是垃圾的科學,說多了你也不懂,客戶如果問就說我在那家進門的鞋櫃上看到一張沾了臟東西的小票就行。”“已經丟了的東西不會無緣無故撿回來,懂了,不愧是做過……”屁股一空,哎呦一聲坐到地上的陳吹傻眼看著悶頭吃麵的喬橫,後知後覺地捧著他的腳送回原位,自己則拍拍屁股站起身,拉回被喬橫踹飛的椅子,重新坐下,沒事人似的嘿嘿一笑:“吃麵吃麵。”一不小心,他差點提了喬橫最不願提及的那段往事——喬橫曾經做過一段時間的警察,臥底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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