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家庭醫生(1 / 1)

徐耀威向他表明了來意,他是為了進一步了解情況而來的。簡單的寒暄過後,提問開始了。“肖先生,對於令堂的遇害,我感到很抱歉……”徐耀威用遺憾而肅穆的語氣說道,“我沒能在凶手作案之前阻止他的行動,這是我的失責。”肖永富搓了搓鼻子,輕哼一聲,“這不怪你,警官,我也沒有儘到保護她的責任……家母真的是被人捂死的嗎?”說著把手從臉上拿開。“是的。”“誰這麼惡毒啊?!”他忿忿道。徐耀威凝視了他好幾秒,說:“這得問你,你對周圍的人要比我了解。”肖永富蹙著眉,沉吟道:“母親平時對我們很好,沒有與人產生過過節——我還真不知道誰會乾這種事!”“昨晚你在哪裡?七點五十至八點二十五分?”肖永富一凜,“怎麼?你懷疑我是凶手嗎?我想想啊……七點五十至八點二十五分……我在房間裡,警官!我在看電視!”他迫不及待地答道。“誰能證明?”徐耀威拋出老問題。肖永富怔住了,支吾道:“我……我……這需要誰證明啊?當……當時就我一個人!”徐耀威沒有深究,又問:“你知不知道令堂準備給你分多少財產?”肖永富的雙眼立刻放出一道光,“怎麼?遺囑找到了嗎?我不知道啊!”“我懷疑凶手是得知自己分得的財產少得可憐才動手殺人的。”肖永富的臉色刷地白了,“不是我,警官——我發誓!我根本不知道遺囑的內容,母親也從未跟我講過!”他信誓旦旦地說道。“那會是誰?除了你——”“不知道,不知道!”他連連搖頭,“我不是那種人!即使母親一分錢也不給我,我也不會動那種念頭的!這是大逆不道!”他睜大著眼睛,一副很無辜的樣子。徐耀威沉默片刻,問:“你還記得昨晚你是怎麼對我說的嗎?”“昨晚?我說什麼了?我不記得了!”肖永富一臉茫然。“昨晚你對我說令堂是高血壓發作致死的——”“啊——”“你可是一名醫生,肖先生,怎麼會犯這種錯誤呢?”徐耀威若有所思地盯著他。“我……我有很多年沒有行醫了,警官!況……況且我隻是一名婦科醫生!”肖永富閃爍其詞,緊張地捋著頭發。徐耀威頓了頓,問:“令尊去世後是由你弟弟負責打理酒店吧?”“是……是的。”肖永富仍顯得惴惴不安。“對此你有什麼想法?”“想法?”肖永富的手定格在後腦勺上,“沒什麼想法,那是父親的安排。”說完繼續捋著頭發。“你不會感到嫉妒嗎?”“嫉妒?我為什麼要嫉妒?他可是我親弟弟!”肖永富反駁道。徐耀威冷笑一聲,“要是我絕對會嫉妒。何況之前我做生意虧本了,我急需一個機會來證明自己。”肖永富的臉色變得比死人還難看,他的眼球布滿血絲,像是一頭即將爆發的猛獸。他粗聲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根本沒把它放在心上!每個人擅長的領域不同,你沒必要戳我的痛處!”說罷怒氣衝衝地瞪著徐耀威。徐耀威不以為意,“我沒有戳你的痛處,我隻是根據事實發表觀點。你之前跟我說的沒錯,酒吧裡的酒不足以使溫健喝醉,他是被人下藥了。”肖永富一臉錯愕,眼球迅速擴大,“被下藥了?!被誰下藥了?下了什麼藥?”徐耀威從柔軟的沙發上直起身子,鄭重其事地說道:“安眠藥。有人往他的杯子投了安眠藥,目前還不知道這人是誰!”肖永富又變得麵如死灰。“安眠藥從哪來的,肖醫生?”徐耀威凝視著對方。“我想是母親那……”“她的安眠藥是哪裡來的?”“嗯……我這……”肖永富心虛地答道。“那這一切的源頭還是你——”“不是我!”肖永富驀地打斷他,“母親因為經常失眠,所以會向我索要安眠藥,除了她,我誰都沒給!”“那杯子裡的安眠藥是誰放進去的?難道是令堂嗎?”徐耀威質問道。“不可能!”肖永富不假思索地搖搖頭。“那這個人選就值得商榷了……”徐耀威的語氣更像是暗示對方讓他自己招供。肖永富的額角滲出一粒汗珠,滴落在桌麵上,他迅速把它抹去,保持著視線的傾斜,一言不發。“這個人一定是提前得知了你弟弟要找溫健談話,因此才能搶在前頭把溫健麻醉,以防他的出現阻礙自己作案。這個人之所以能掌握你弟弟的行動,我想他一定是與其關係十分密切的人……”徐耀威邊說邊觀察著肖永富的反應,“這個人會是誰呢?”肖永富僵硬地抬起頭,喃喃道:“那隻有他妻子和女兒了……”“你難道不算嗎?”徐耀威問。“啊——哈,對,對,我也算,我是他親哥嘛!不過——警官,照你這麼說,愛珍也算一個吧?”肖永富訕訕地笑了,臉皺得像一團被揉過的紙。“沒錯。”“那你問過她了嗎?”“這不是你操心的。”徐耀威不置可否。肖永富抬起眼簾,眼皮現出好幾道紋絡,他說:“我知道你的意思,警官,你認為我是他親哥,跟他關係比較密切,所以我有可能掌握他的行動對吧?嗨,不是這樣的——”他擺擺手,笑了笑,“我根本不知道他要約見溫健,直到案發前他才告訴我他的決定……我應該跟你講過了吧?我們在房間商量對策,我建議他把姓溫的小子告上法庭,在那之後我就走了,就回自己的房間了!我不知道誰從家母的房間順走了安眠藥,總之我沒有給任何人,他們也無法從我這裡取走安眠藥,因為我把藥鎖在了隻有我自己能打開的櫃子裡!”他一口氣說完,理直氣壯地注視著徐耀威。“你經常到令堂的房間去嗎?”“我每天都會去探望她的,警官。”肖永富毫不避諱地答道。“除了你,誰還經常去她的房間?”“也就我們幾個——永貴夫婦,愛珍,小娜,廚娘——她每天去給她送飯送藥!”徐耀威托著下巴,沉思片刻,又問:“你的計劃是什麼?”“‘計劃’?什麼計劃?”肖永富蹙著眉頭問。“你自己心裡清楚。”肖永富裝出一副愣愣的樣子,“我真不知道你說什麼,警官!請問可以提示一下麼?”徐耀威麵露譏笑,“昨天,中午,你在門口怎麼對張玉容說的?”肖永富的臉瞬間失去了血色,他緩緩抬起頭,說:“噢,你指的是那件事,我隻是讓她多注意一些,不要招惹是非——”“我都聽到了,你他媽還給我打馬虎眼?!”徐耀威毫不客氣地指出來。肖永富的表情凝固了,像極了火山表麵的岩石,生硬中透著幾分森然。“你的計劃是什麼?為什麼怕被她破壞?”徐耀威乘勝追擊。豆大的汗珠從肖永富的額角滲出,他的嘴唇翕動著,似乎在做著一個艱難的決定。良久,見對方仍不開口,徐耀威施加壓力道:“肖先生,我不管你有沒有殺人,總之你得向我交代清楚,你的‘計劃’是什麼。你不用擔心,不止你一個人有‘計劃’,胡誌峰也有。他向我坦白了,他來島上的目的是殺死你弟弟,而非嘴上說的休閒度假。誠然,他的嫌疑很大,但我並不認為他是凶手,因為我還未掌握有力的證據。你也一樣,隻要你向我坦白了,那後麵的事情交給我辦就行了,我不會逼你承認自己是凶手,因為這樣有違一個警察的做法!”肖永富抿著嘴唇,在心中掂量著對方的話的分量……陳建鬆不明白徐耀威為什麼要他乾坐在家庭休息室裡,直到溫健過來喊他離開,他才意識到他的上司可能在做一個令人費解的實驗。一想到此,他便釋然了,這種事情經常發生在徐耀威身上,他沒有必要去摸清原委。隨後,溫健邀請他到房間小坐,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溫健的房間的陳設跟他的一模一樣,都是客房,雖然空間不大,可裡麵的擺設卻讓人很舒適,惟一的不同是溫健的房間朝南,光線要比他的稍微好一點。溫健是一個健談的人,無論什麼話題,他都能侃侃而談,這與兩天前他給陳建鬆留下的膽小怕事的印象是截然不同的,陳建鬆猜測這是跟他成功洗脫了嫌疑有關。“真是天有不測風雲啊,我正準備跟永貴商量還款的事,沒想到他就遭遇了不測……哎,我真替他感到悲哀!”溫健用手捂住鼻子,一副替他的債主感到同情的模樣。“那現在怎麼辦?”陳建鬆問。“當然得還啊!”溫健伸出短粗的手臂,“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無論如何我都要把錢還上的!何況他們遭遇了不測,現在就更需要這筆款子了!原本我是打算這幾天回岸上談項目的——我和那邊的人已經約好了,如果談成了,那我分得的利潤就能將這些債務一筆勾銷……不過,我還得再等等,徐警官可能要過幾天才放我回去!”說著直視著陳建鬆。陳建鬆沒有接腔,他知道自己不應該與嫌疑人過多地交流,於是岔開了話題。而溫健卻是無所不談,儘管這些話題十分瑣碎,可他依然口若懸河,這令陳建鬆難以忍受。末了,陳建鬆找了一個借口,便匆匆地向溫健告彆了。他可不善於閒扯,萬一走漏了什麼口風,徐耀威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