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我給大家說一下,這是咱們三班新來的同學,等會兒做個自我介紹。”他拍了傅煙一下,傅煙衝班主任陳生點了點頭,走到講台上。他簡單說了下自己名字就走下來了。陳生跟他說:“挑個空位置坐吧。”傅煙環視了一圈,隻有最後一排還有幾個空位,他挑了個一排最中間的位置,他的同桌現在還沒來,桌麵上的書擺放得亂七八糟,有幾本還占到了他的桌麵,上麵還擺著霸王龍的模型,應該是個男生。前座男生回過頭來低聲提醒他:“同學,你最好換個位置。”應該還是個脾氣有點暴躁的男孩子,傅煙沒想太多,回聲道謝,坐了下來。陳生見傅煙挑好位置,有點不放心,想了下說:“行,你先坐那兒吧,回頭有機會再調。”下課後,傅煙把新領的一摞書一本本放進桌鬥裡,低頭給課本分類時,右上方傳來一個冷冷的嗓音,有點沙啞,“你誰啊?誰讓你坐這兒的?”於白剛訓練完,落了一身汗,進教室後發現自己旁邊的座位莫名其妙多了個人,這意味著她少了很大一部分空間睡覺,心情不太舒暢,連帶著語氣也不怎麼好。彎著腰的傅煙直起身,扭頭時露出一張水墨畫似的臉龐,隻是膚色過於白皙,顯得氣色不好。於白的心窒了一下,長得還挺好看。傅煙看著眼前的姑娘,她套了件無袖的黑T恤,腰間圍著校服外套,齊肩短發向後紮了一個半紮高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利落又清爽,隻是麵無表情,眼神冷漠,給人不好相處的感覺。前桌男生湊著熱鬨,還不等傅煙回答,就替他順便解了圍,“老陳說的,指名道姓讓人家坐這,順便熏陶熏陶你。”“我去找他。“於白不依,想到以後會有個人在她旁邊占著她的地盤就莫名煩躁,轉頭就要去辦公室找陳生說,此時門口恰到好處插進來一聲吆喝:“行了,於白,哪那麼多事兒,先這麼坐著,下回月考就換座位。”聲音從門口傳來,陳生靠在門上對著於白的方向說著。於白跟班主任對視了一眼,想起過段時間還有次比賽需要請假,於是擰著眉頭道:“算了,就這樣吧。”於白話音剛落,上課鈴響,陳生看於白坐到座位上,放下心來,跟迎麵走進來的數學老師打了聲招呼就回辦公室了。數學老師頂著稀疏的頭發走進班裡,右手故作瀟灑地向後捋了捋頭發,開口道:“今年就高二了,同學們。這節課是咱們新學期的第一節課,這學期咱們換個方式,分組學習,以後課上討論問題的時候就按組坐座位。”數學老師老師話音未落,班裡瞬間炸開鍋,熱熱鬨鬨地地開始尋找相熟的組員。前桌的兩人轉過身來,提議道:“咱們也彆找了,省得每節課換座位,就咱四個吧。”於白的前桌是個女生,蘿莉模樣,齊劉海垂在圓圓的眼睛上方,臉也是圓圓的,看起來很乖巧,甜甜地跟傅煙介紹自己:“你好,我叫葉格格,就是皇宮裡麵的那個格格。”傅煙的前桌,就是剛才替他解圍的男生,也順便蹭話道:“我叫吳乾,就是皇宮裡麵的那個皇阿瑪。”葉格格麵帶微笑,眼疾手快地下手掐了一把吳乾的大腿,隨即引起了他的一聲慘叫。傅煙點頭微笑道:“你們好,我叫傅煙。”於白手心撐著額頭,百無聊賴地低頭翻著數學書,插嘴道:“敷衍?好奇怪的名字。”成功接收了前麵二人涼涼的一眼。傅煙耐心解釋道:“傅是姓,煙是煙波浩渺的煙。”吳乾疑惑不解:“煙波浩渺的煙是哪個煙?”葉格格翻了個白眼,嘲笑他的無知:“豬嗎你?是胭脂的胭!!”傅煙沒忍住,低頭揚起嘴角,露出一排小白牙,看起來純情又生動。於白被他的小白牙晃了下眼,不想理這兩個白癡,把桌麵上雜七雜八的書一股腦塞進桌鬥裡,隨口說道:“我叫於白,白色的白。”數學老師在上麵講得慷慨激昂,唾沫橫飛,時不時整理一下自己的發型,底下的吳乾和於白睡得昏天黑地,鼾聲如雷。“吳乾!你給我站起來!”老師一聲暴喝,嚇得吳乾蹭地站起來,還在向下耷拉著的眼皮努力睜開,雙眼迷蒙望著老師,“怎麼了?老師?”“你來說一下這道題的答案。”吳乾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咽了咽口水,戳戳同桌葉格格。下麵一個很小的聲音提醒道,“選B,這回不騙你。”吳乾手在下麵衝她抱拳,嘴上底氣十足地回答道:“老師,我認為這道題應該選B。”數學老師悠悠地眨眼道:“同學,這是道填空題。”吳乾被嗆了一下,氣到窒息,心裡有苦難言,與數學老師含情脈脈地對望著,“老師,要不你再讓我思考幾分鐘?”吳乾每個科目在班裡都能混個中等水平,唯獨數學,經常在及格邊緣徘徊,可偏偏他的同桌葉格格除了語文差,科科都是名副其實的學霸,以數學為最,兩人天生不對付,一到數學課,她回回都要搗亂,讓他挨罵。“幾分鐘?思考到下課你也做不出來!我告訴你,吳乾!新學期第一堂課,我不想罵人,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就喜歡在我的課上睡覺!彆的課你可一次都沒睡過!”吳乾不服,“老師,於白睡得比我還香呢!”他打賭於白睡不醒,聽不見。數學老師數落得更來勁了:“你還好意思跟於白比,人家有體考生有特長加分,你有嗎,你有什麼特長,來你跟我說說,是腿特長還是臉特長啊!啊?”吳乾小聲頂嘴道:“哪哪都特長…”除了散打不是很長…於白確實有特長,她四歲接觸跆拳道,五歲學習柔道,八歲正式練散打,她的散打,不隻是應付高校特招,甚至拿過贏過市級冠軍。有的老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她上課的表現不聞不問,畢竟人家有特長加分,不學習也有理由。吳乾嫉妒過無數回她可以上課堂而皇之地睡覺,但礙於她散打冠軍的頭銜,一直敢怒不敢言。“那什麼,葉格格,把於白叫醒!再睡下去天兒都黑了!”葉格格拍了拍她額頭,趴在桌上的於白終於悠悠轉醒。於白眯著眼睛,用手指擋著透過窗戶外還有點刺眼的陽光,時值九月,教室沒有空調,隻開了四個風扇,把於白身上熱得出了一層汗,覺得嗓子發乾,餘光瞟到一盒奶,可能是訓練館的哪個師弟送過來的。於白伸手拿過牛奶,插上吸管,直接咬住,豪邁地一口氣喝了個乾淨,涼絲絲潤著甜意的的液體下肚,腦子逐漸恢複了神智。這什麼牛奶?還挺好喝。感覺到有人在看她,下意識地偏過頭去看看她的新同桌。新同桌傅煙驚訝地看著她,瞪大了眼睛。上課的傅煙已經戴上了眼鏡,金絲邊框裡隻鑲著一層薄薄的鏡片,原本白得透明的膚色被金色襯得柔和了不少,眼睛微微睜大,帶著點另類的可愛,人看起來也沒那麼疏離了。於白咽著口水,對他的視線不明所以。“你……喝得是我的牛奶。”傅煙猶豫了下開口道。於白怔了一瞬,迅速鬆開了咬著吸管的嘴,瞄了眼上麵印著的大字——乳糖不耐受。什麼玩意兒?有點眼熟?乳糖不耐受的牛奶這麼好喝嗎?!於白把牛奶放到桌上,尷尬地清清嗓子,抹了下眉毛,“不好意思,我睡懵了,待會兒下課再給你買一盒。”傅煙笑著搖頭道:“沒事,不用了。”又轉頭聽課。還挺大度。於白滴溜溜轉眼睛,搖晃著身子,還是沒耐住好奇心,湊近他低聲問道:“啥叫乳糖不耐受?”傅煙正在聽課,冷不丁聽她問了這麽一句,沒控製住,笑了出來。於白急於維護自己的形象,暴躁地小聲吼道:“你笑什麼?我不是不知道,我隻是以前見過,但又知道得沒那麼清楚,我可不是前麵那倆文盲!”說著又揚起下巴,麵無表情地繼續解釋道:“我就是好奇而已!這叫求知欲。”傅煙壓下嘴角的笑意,回答她道:“有些人的身體不能分解牛奶裡的乳糖,一喝牛奶就拉肚子,這類人就是乳糖不耐受,這種牛奶就是專門給乳糖不耐受的人喝的。”於白了然,挑眉狐疑地看他:“那你就是乳糖不耐受?”“對。”於白沒說話,習慣性地皺著眉頭把空奶盒放到一邊,心裡腹誹道:“這牛奶我都居然沒聽說過。”晚上,於白回到家,打開電視,光腳蹲沙發上吃著水果等開飯,突然想起白天學校裡的事,張嘴嚷道:“媽!咱家有沒有那種乳糖不耐受的牛奶啊?!”於媽從廚房探出頭,“上回你大伯送了一箱,你說你不愛喝牛奶,我就給扔在儲藏室裡了,也不知道過沒過期。”於白放下碗,嘴裡嚼著水果,三步並作兩步奔到儲藏室,在角落裡找到那箱牛奶,發現還有一個月到期時就給它搬了出來,掏出兩盒放進書包裡。第二天是周三,於白早早地起床騎車去了學校。每周一三五是她的加訓日,需要提前一個小時到訓練館。九月份的天氣還是很熱,但清晨的涼快能維持不少時間。於白把車推進車棚,遠處傳來一堆男人罵罵咧咧的喊聲,學校的體育訓練館很大,足有五層樓高,就在學校後方。先是一片靜謐的小樹林,深處便是位置比較隱蔽的訓練館,除非校內的體育特長生一般人不來這裡,而且這個時間點也不是訓練的時間,按理說不會有人。也有可能是低年級的學弟來這兒打掃衛生?於白跑過去看情況。林子的角落裡果然站著四五個成年男人,個個花臂紋身,看著很不好惹,幾個人把趴在地上的人圍起來,你一腳我一腳地踹他,嘴裡還嚷嚷著不乾不淨的臟話。於白定睛一看,挨打的那個好像穿著他們學校的校服,這就不能不管了。“哎!警察來了!”她吼了一聲。那幾個人也不傻,停住了動作,但也沒有盲目逃跑,先左顧右盼觀察了下四周,發現隻有於白一個女生後,為首的寸頭扔掉煙頭,走了過來,“小姑娘,誰讓你在這兒瞎嚷的?”挨打的那個聽見聲音也立馬踉蹌地站起來,向她打手勢嚷著讓她快跑!於白看清楚他的臉,是跟她的師弟李念,他在這乾嘛?!還讓我快跑?咱倆這懸殊的實力你也好意思讓我快跑?!“你們打他乾什麼?”於白沒理他,抬起下巴直接問那寸頭。領頭的寸頭沒說話,他旁邊的男人倒是一臉橫肉地湊近她,嘴裡的臭氣噴到她的鼻息上,“我們想打誰關你什麼事啊?小妹妹,你管這麼多不怕出危險啊?”說著一隻大手摸上了她的肩膀。於白抬起眼皮,直視著橫肉的眼睛,冷笑著回道:“你覺得…我要沒點本事,也敢攔這情況是嗎?”她伸手扣住他的胳膊,向外一折,扯到他的後脖頸,稍微一用力將那橫肉的身體轉過去跪在地上,隻聽“哢嚓”一聲,橫肉緊接著一聲慘叫,手肘脫臼了。剩下的幾個人一看這情況紛紛衝上來,這幾個男人隻靠蠻力,打架毫無技巧,但有的手裡拿著棍子,於白一時掉以輕心,被棍子砸到前臂,一陣火辣辣地疼痛襲來。於白愣了一瞬,她好久沒在打架上吃過虧了,瞬間勃然大怒,也不顧技巧了,用力扯開棍子,抬起拳頭就衝那拿棍子的男人鼻子捶上去,將人的鼻梁骨給打折了,不一會兒,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四仰八叉地都倒在地上。“你再動手試試!”剛才一直在旁邊站著不動的寸頭捏住了師弟李念的喉嚨。於白停住,兩掌放在頭兩側表示停手,微微喘息地瞪著寸頭,壓下嘴角又冷又狠地說道:“把他放了,彆逼我連你一塊揍!”寸頭順勢鬆開手,“鬆手不是怕你,我隻是不想鬨到兩敗俱傷,他爸借了高利貸,卷錢跑了,我們隻是來找他讓他還錢而已。”於白聽說過一些他家裡麵的事,李念他爸年輕時就不學無術,後來染上賭博,一發不可收拾,掏空了家底,借了高利貸後卷錢跑了,家裡現在全靠他媽媽一個人在工廠上班支撐,家庭條件不太好,還不上高利貸很正常。李念雖是個小胖子,但卻很靈活,寸頭剛一鬆開他,一溜煙繞過幾個人形障礙物竄到了於白身後,在她耳邊悄聲說道:“師姐,我不想連累你,你快走吧,這事我來解決。”說得倒好聽!於白看都沒看他,直接說道:“解決?靠挨揍嗎?”說得倒好聽!李念不吱聲了。“這樣,各退一步,我不管他爸欠你們多少錢,反正隻要在這所學校裡,你們就不能動他!”寸頭眯著眼睛又點上一支煙,問道:“那出了學校呢?”“學校外麵,我看不見就管不著。”“好,一言為定。”寸頭帶著手下傷痕累累的殘兵敗將走出小小樹林。“師姐,你的胳膊?!”她的上臂一大片青紫,滲著血絲,看著挺滲人的。於白滿不在乎的看了一眼,不打算管它,:“沒事,過兩天就消下去了。說說你,他們知道你家在哪嗎?”李念篤定地搖頭道:“不知道,我每次回家都很晚,而且很小心,除非在學校,否則他們逮不住我。”於白邊往訓練館走邊囑咐道:“那就行,在外麵實在不行就報警,在學校出事第一時間來找我。”這種事警察治標不治本,唯一的辦法就是在還錢之前一直躲著。李念猶豫道:“師姐,我不能連累你。”於白不可置信地回頭道:“不連累我你想連累誰?!放眼整個學校有哪個打架比我強?!”李念不置可否,勸告她,“師姐,教練不讓你隨便打架,他說散打不是用來打架的工具,而且打架本身也不是一件好事。”於白冷哼道:“那挨打就是一件好事了?!又警告他道:“你要是敢不來找我,我就把這件事告訴你媽!”李念說不過她,就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