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準那天說:“如果我們能回去,我們就把婚離了,然後用你真正的名字,再結一次婚,以後再也不分開了。我後悔了,薑藝,我真的後悔了,徹徹底底的。”從記憶深處尋得這句話的時候,薑藝隻覺得整個人突然鬆了一口氣,她渴求了那麼久的東西,她愛了那麼久的人,她的等待和焦灼,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回報。以前的痛苦都不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如今他告訴她,他也在默默喜歡默默付出,他們兩個笨蛋磕磕碰碰,終於相遇了。薑藝喜極而泣,可是什麼眼淚都流不出來,她立馬拿起手機打電話給謝準。剛一接通,就聽到他沙啞的聲音穿過網絡而來。“你哭了,你恢複記憶了是嗎?”謝準摸著臉上的眼淚,和已經濕潤的合同,微微攥緊了手上的電話。“我們是不是要回去了?”他問。“嗯,我都想起來了,但是還不夠。”她的願望,她的渴求,還沒有完成。“有的時候我也在想,我現在做的一切都有意義嗎,我拚搏的事業,很可能在離開那天都化作泡沫,可明知道如此,我還是想要再努力一點,這大概就是我的執著吧。”薑藝握著手機的手微微收緊。“都是經驗,積累的是自身,何況,未來怎麼樣我們都不清楚。”謝準歎了一口氣,心裡何嘗不這麼想。“什麼時候恢複的記憶。”“今天,或許更早。”“我那天說的話還都記著嗎?”“當然,每一句,我都忘不掉。”謝準拿著電話低低笑了幾聲,像是對這個回答十分滿意的樣子,從笑聲中都能感覺得到他的愉悅。“你的回答呢?”“看心情。”像是第一次拿到了主動權,薑藝靠在洗手台上,臉上有了點笑意:“再說,你瞞我那麼久,我一直以為你喜歡年渡錦……”“看來我不能以後自作主張了,我那天去見年渡錦,不過是為了告訴她……謝準是薑藝的,以前是,以後也會是。”薑藝拿著手機愣了片刻,臉上止不住的展露了笑顏:“我還有很多話想問你,但不知道從哪裡開始。”“那不如你先為我解惑?”謝準站起身合上合同,看了看時間拿起衣服往樓下走去。“什麼?”“你房間盒子裡的創可貼,是我那天給你的對嗎?”“你還記得這件事,那……是我的一見鐘情,對我來說是意義非凡的一天。”薑藝有些詫異,她以為創可貼隻是她自己一個人的秘密,以為謝準根本不會記得這樣的小事。謝準輕笑了一聲:“雖然是很久之前了,但是我第一次幫助彆人……不過,你以為那個創可貼是我的嗎?那麼少女,你知不知道那個是從你口袋裡掉出來的,我不過是幫你撿起來了。”薑藝愣了片刻,一臉茫然的拿著手機,滿頭的問號,一時之間竟然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意思。“啊……你這麼一說,我好像記得連歌飛那家夥很喜歡買這種可愛的東西往我口袋裝……”薑藝突然有幾分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破案了,看來我得好好謝謝連月老為我們牽線搭橋。”謝準拉開車門坐上車。“我不管,總歸是你遞給我的,話說我那個盒子裡好多隱私好不好,我的日記本都在裡麵,你沒偷看吧!”“嗯……看到了很多我的東西,校牌、照片、扣子……不過,我放過了你的日記。”“……其實也沒什麼,裡麵都是關於你的喜好……話說你在乾什麼,我怎麼聽到喇叭聲了?”“嗯,想見你,所以開車去找你。”尤其是在她說完“關於你的喜好”後,他那顆自恃冷靜的心臟,便像脫了僵的野馬,再也控製不住了。原來,他謝準也是一個戀愛起來會失去理智的人。薑藝拿著手機捂住了怦怦跳的胸口,微微咬住了嘴唇:“你說見就見,那我豈不是很沒麵子。”“我等你……直到你願意。”聽到這句話的薑藝感覺靈魂都在發麻,原來這就是被寵的感覺麼,仿佛得之不易的珍寶,無比小心翼翼。她想起之前無數次告訴自己,再等一等一樣,眼前的男人終於願意屈尊為她擋雨的時候,也同樣願意再等一等她。就像她曾經等過的,漫長的歲月。克製住從心底泛上來的快樂,鄭重其事地,她回道:“好啊,這次,換你來等我。”——晚上十點。聽到車子到樓下的時候,薑藝沒有忍住。她舍不得真的讓他傻乎乎的等那麼久,尤其當他真的和她確定心意麵對麵站在一起的時候,她才有一種踏踏實實心落地的感覺。“解釋一下年渡錦?”薑藝眉眼上挑,頗有幾分秋後算賬的意思。“她威脅你,我去幫你宣示主權了,但沒想到你會誤會……”謝準仰著頭看著她,眉眼裡的認真她一覽無餘。“薑藝,以後我什麼都會告訴你,我們彼此不要隱瞞,大膽一點,我不希望我們因為這種不存在的誤會而彼此耽誤。”“那個時候我很混亂,記憶流失,工作壓力,還經常頭疼,再加上你和年渡錦,我已經分辨不出真真假假了,隻能盲目相信,然後自我欺騙,以後不會了。”落了話尾她垂眸看了看謝準——“我想……再聽一次你的告白。”謝準耳朵微微泛紅了起來,他抿著嘴看了薑藝幾秒,那張清冷的臉上染了幾分彆樣的色彩,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後用力一拉。薑藝一個沒反應過來,被他硬生生拉得彎下了腰。謝準在她錯愕的眼神裡吻住了她。柔軟的觸感一閃而過,分離之時他的眼底已經染滿了色彩,像是荒野上忽的放了一把火,連綿一片,隔空燒到了她的心裡。“複婚吧,和我。”他彎了彎眼睛,第一次笑得這般璀璨,惹得薑藝瞬間紅了臉。這家夥,明明用著她的身體,還能做到這樣,真是讓她有幾分意外。她還真是錯怪他了,本以為這個笨拙的商業男要好久才能適應戀愛的感覺。“做什麼春秋大夢,我現在可是單身!”薑藝後退了一步,有幾分羞惱的甩開了他的手,她可沒想要這種告白!雖然薑藝理解他的意思,曾經那個把一疊文件遞給她協議離婚的男人,笨拙的想用這種方式,努力為她補全心裡受到的傷害。謝準伸手重新握住她的手,眼底有幾分愧疚:“我曾經覺得,我喜歡你的這份心情,需要一個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合適的身體,合適的能力,才能毫無保留的把我最真摯的感情交給你。”“但如今我才意識到,這些東西都不過是身外之物,最重要的是你,我最該放在第一位的是你,隻有你才是我為之努力的方向,才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的動力。”“我為我的固執,為我的不可一世,為我的自私自利認真的向你道歉。”謝準特彆認真,像是思考了很久才努力的說出這番話,他一直是很驕傲的人,從來不願意為誰低頭,如今卻為了她放棄了自己所有的原則。她知道自己對他愛的頗有微詞,但他真的認識到自己的問題,願意給她道歉的時候,薑藝還是被感動到了。按捺住心下的起伏,薑藝假裝委屈地看著他:“你這個人,怎麼做什麼都這麼厲害……學習厲害,事業厲害,長的還帥,如今告個白都讓我沒辦法拒絕。”那隻被牽住的手用力地回握住了他。“那我可以,擁有一個身為男朋友的擁抱嗎?”謝準站在她麵前,臉上帶著薄紅,雙臂伸開,抬眼看向她的樣子莫名有幾分緊張。薑藝笑著把自己送到了他的懷裡,眼裡飛揚的笑意完全止不住。那個一絲不苟,為人處世極其冷漠的謝老板,紅著臉站在你麵前討一個擁抱的時候,根本沒有一個人可以抵抗住。“感覺我像是投懷送抱,什麼時候才能把你整個人圈在我的懷裡……”謝準歎了口氣,覺得自己男人的尊嚴受到了一絲絲傷害。“怎麼,前腳還說最重要的是我,後腳就嫌棄我的身體了?”薑藝笑著調侃道。“怎麼會,我是嫌棄我自己的身體。”謝準很有眼色的帶入了男友身份,立刻為自己辯解討薑藝歡心。謝準拉著薑藝上了開來的車子,親手給她係好了安全帶,柔軟的發絲擦過薑藝的麵頰,錯身的一瞬間,兩個人都微微頓住了。在這個狹窄的空間裡,她感受得到他撲麵而來的氣息,像空氣一樣把她整個人都擁住。他眼神落在了她的嘴上,幾乎是暗示的行為,讓薑藝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她下意識漲紅了臉,眼神更是因為緊張有幾分躲閃。“噗嗤。”謝準沒忍住笑了出來,伸手在她臉上捏了捏:“像個紅蘋果。”像是某種信號,薑藝心裡懸著的那根線“啪”的就斷了,她羞憤的主動迎了上去,在他的嘴上用力碰了一下,報複性一般的打斷了他的笑聲。謝準愣了一下,眼神裡露出了幾分危險的暗芒,濃鬱的色彩鋪麵而上,他單手扣住薑藝的後腦勺,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壓了上去。像是被奇妙的氣氛所蠱惑,溫度靠著皮膚穿透而來,心臟在胸腔裡猛烈的跳動著,大腦幾乎一片空白,薑藝抓住他袖子的手微微攥緊,整個人像是熟透的軟腳蝦,被謝準親的渾身發軟。分開的時候兩個人都有幾分氣息不穩,薑藝這才意識到剛才在車外的一觸即分就跟鬨著玩一樣,眼前的謝準更不是她想的什麼純情男孩。她漲紅著臉突然意識到,謝準這一身無師自通的撩人技巧是什麼情況?“你……”薑藝氣鼓鼓地組織了一番語言,還沒等說什麼就看到謝準一本正經的坐在駕駛座上,挺直的後背像是在接受什麼大型麵試,要不是漲紅的耳根和脖子,她都要以為他真的一點也不害羞了。他抿了抿嘴,目光落在方向盤上,明明是很淡定的模樣,硬是讓薑藝看出了幾分緊張。她心裡那股氣一下子就像是被紮漏氣的氣球,泄得一塌糊塗。他怎麼這麼可愛。認識謝準這麼多年,他好像是第一次露出這種模樣,她也是第一次覺得“可愛”這兩個字可以用在這麼清冷的人身上。薑藝笑著伸手牽住了他放在檔位上的手,十指相扣,掌心有些微微濕。謝準抬眼看過來,眼神裡有幾分壓抑的情緒,那張清冷的臉上忽的泄露了一絲笑意:“薑藝,我突然覺得……”他的目光閃爍了幾下,整個人突然多了幾分煙火氣。“我這個人,以後非你不可了。”薑藝的呼吸停滯了一秒,整個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嘩啦啦的填滿,像是海浪席卷而來,把她撞得昏頭轉向。她猛地轉過頭,嘴裡磕磕絆絆的:“快……開車吧,你要帶我去哪?”謝準把她的手鬆開放回到她腿上,目光裡溫柔了幾分:“為了你的安全,我得用兩隻手握方向盤。”“餓了嗎?我先帶你去吃飯,然後帶你去一個地方,算是……我給女朋友的第一份禮物。”薑藝抬了抬頭,似乎對這個驚喜有幾分意外,但還是點點頭表示自己餓了。還不等兩個人開車到吃飯的地方,行程就被突如其來的電話打斷了。是來自“謝父”的電話,謝準在開車,沒辦法接聽,無奈隻能用眼神示意薑藝。薑藝一瞬間有種被父母發現戀愛的心虛感,手指緊張的劃過接通。偏了偏頭,他看著薑藝,她那張臉上還有著沒退去的紅暈,此刻微微咬著唇,滿臉寫的緊張。無奈的笑了笑,謝準環顧了一下四周,找了個路口靠邊停下來。“喂,叔叔……”謝準眼神一閃,拿過手機,打開了免提。
第54章 非你不可(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