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大學畢業,讀研的時候,鐘文澤已經畢業了。他又讀了博士,為的是等著江暖一起畢業。他問江暖要不要考博,江暖說不想考了。不得不說,江暖在國外的這幾年,多虧了有鐘文澤在身邊照顧,彆人都羨慕她有人照顧,說她體會不到一個人孤零零,孤獨無助的感覺。江暖也知道,有鐘文澤在,她什麼都不怕,因為她知道,鐘文澤不會拋棄她。這些年,江寒和思涵每年都來看她,甚至劉茹每年都會去陪她幾個月。所以,她雖身在異鄉,卻沒有身在異鄉的孤獨。2016年開放了二胎政策,小花生出生後,劉茹還說讓思涵再生一個。那時候,思涵說什麼也不想再生孩子了。等江暖和鐘文澤回國的時候,思涵的第二個孩子已經出生五個月了。是個女孩子,取名“江亦涵”,小名“小團子”。思涵看了看日期,今天是江暖回國的日子。江寒卻坐在客廳悠閒地陪孩子玩。思涵問道,“暖暖今天下飛機。你不去接?”“不去。她自己能找到。她不是還有鐘文澤呢嘛。”“你同意他們在一起了?”江寒沉默了一會兒。這些年鐘文澤對江暖的照顧,他都看在眼裡,曾經的那些事情,他突然就不想計較了。現在,他隻想陪著老婆孩子,開開心心的過日子。過往的那些恩怨,他不想去深究,他選擇性的想要遺忘。“都這麼多年了。如果他能對暖暖好,對暖暖來說也是個好的歸宿。”“那好啊。咱們可以為他們操辦婚禮。”“讓鐘文澤自己操辦去。”正說著話,鐘文澤和江暖就進屋了。鐘文澤把兩人的行李箱放好,走進客廳就看到其樂融融的一家人。“快讓我看看小寶貝。”鐘文澤抱著小花生就要親,小花生掙紮著跑開了。他看著鐘文澤,說道,“不許親我。隻有爸爸媽媽可以親親。”“那你過來,讓我抱抱。”小花生靠在江寒懷裡,不肯動。江寒說道,“這是鐘叔叔。要禮貌。”小花生從江寒懷裡跳到地上,站的很端正,說道,“叔叔好。”“乖。”鐘文澤摸摸小花生的頭。又看看江暖,如果當初江暖大學畢業的時候,他們結婚的話,現在孩子也能跑能跳了。江暖在屋裡看了一圈,問道,“媽呢?”江寒說道,“媽知道你今天回來,說她過幾天就回來,她會直接回北城。到時候我和你嫂子也回去。”江暖心裡很是高興,她總覺得江寒這句話說的,不是單純的回北城那麼簡單。她又看看思涵,思涵給了她一個眼神,她便懂了是什麼意思。晚飯做了一桌子的菜,東浩和曼曼也帶著孩子來了。飯吃到一半,鐘文澤說道,“這回我可是有鑽戒了。”江寒往江暖那邊一看,果然江暖手上戴著一枚鑽戒,他說道,“嘚瑟啥。思涵的鑽戒多了去了。”“我說的婚戒。你家婚戒好幾個啊?那你是得結多少次婚啊?”曼曼和思涵在一旁笑,偶爾說幾句悄悄話。小花生坐的很端正,像個小大人一樣的照顧曼曼的女兒。曼曼笑著說道,“小花生,你是不是喜歡我家小太陽啊?給你做媳婦好不好?”小花生搖搖頭,小太陽見了,撅著嘴,不再理他,自顧地吃飯,把小花生給夾的菜都給挑出去了。小花生看著曼曼,說道,“我長大了要娶媽媽,媽媽是公主,我是王子。王子要娶公主。”曼曼說道,“行啊你,都敢和你爹搶媳婦了。”小花生咬著勺子看著江寒,江寒說道,“你媽媽是我的公主,你自己去找你的公主去。”小花生堅持說思涵是他的公主,還說了一大堆理論,逗得一桌子人都笑了出來。大家說小花生這堅持的性格真跟江寒一樣。鐘文澤突然一本正經地說道,“江寒,跟你說個事兒啊。我這次回來,打算和暖暖結婚了。你們孩子都兩個了。暖暖也到了結婚的年齡了。這次回來我們就開始準備婚禮了。”“所以呢?”“沒啥所以。我的意思就是,我會對暖暖好。不比你對思涵差。你所擔憂的問題也沒必要。我已經和他很多年沒有聯係過了。”“你不怕他來鬨?再說了,就算你這麼想,彆人能這麼想嗎?他的身份擺在那兒。你是要讓人笑話暖暖?”“你放心,我會讓他同意的。”“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你要是做不到,我保證你會死的很慘。”“哥。”江暖嬌嗔著看著江寒。江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還果真是好哄啊,三兩句甜言蜜語你就暈了。男人話最不可信,你不知道?”“那大嫂怎麼相信你呢。”“我不一樣。”曼曼偷偷捏了江暖一下,小聲說道,“你傻啊。這時候你得順著你哥。你哥是給你爭麵子呢。咱們嫁過去不能讓人小看了啊。否則有的你受的。”江暖這才不說話了,她看看思涵,思涵對她笑笑,讓她安心。鐘文澤說道,“你看你,這就不對了吧,你不一樣?你說的話,彆人就得相信,我的話怎麼就不能信了。真是!我不跟說了,到時候我做給你看。看你還有什麼話可說。”他看看坐在對麵的江暖,說道,“彆怕,有我在呢,他要是欺負你,我就幫你打他。”思涵看著鐘文澤和江寒像小孩子一樣的拌嘴,她笑了笑,又衝江暖眨眨眼睛,意思是讓她放心好了。江暖總算是放心了,回給她一個笑容。劉茹回到北城三天後,江寒帶著思涵和兩個孩子,和鐘文澤,江暖一起從北京也回到了北城。鐘文澤回到家後,休息了一番,第二天神清氣爽地來到了江寒家。未等他開口,劉茹說道,“阿澤,你什麼都不用說了。如果你來做客,我歡迎,如果不是,那你就回去吧。”“江姨,我哪裡做的不好,您說。我一定改。”“阿澤,你是個好孩子。你很優秀,是這幾個孩子中最有出息的。隻是,你和暖暖不合適。”江暖很難過,她拉著劉茹的一個衣袖,“媽。”劉茹看了她一眼,江暖心裡一驚,從小到大,劉茹都是個慈母,從來沒有用這種眼神看過她。她慢慢鬆開手,不敢抬頭。鐘文澤很快就回去了。思涵在客廳陪著孩子玩兒,劉茹也坐在客廳哄著孩子。江暖敲敲江寒的房門。“哥,你都同意我和鐘哥哥的事了,為什麼媽不同意啊?你幫我勸勸,好不好?”“我會跟媽說的。”“謝謝哥。”江暖懸著的心總算是稍微放下了。她回房靜靜地等著江寒告訴她好消息。江寒也來到客廳陪著孩子玩兒。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江暖過一會兒就要看一下手機。可是客廳裡的笑聲還是沒有消失。直到小團子有點困了,思涵才帶著兩個孩子回房休息。劉茹也起身準備回房休息。江寒跟了過去,“媽,我想和你說點事兒。”“說吧。”江寒說道,“這些年,鐘文澤對暖暖很是照顧。所以,我想……”不等江寒說完,劉茹立刻打斷了他,她說道,“我從來沒有要求他這麼做。我也多次拒絕他這麼做。我也曾和他說的很明白。總之,我不同意他和暖暖的事。江寒,你不要以為我一個家庭婦女,我就真的什麼都不懂。我都懂。你爸的事情,跟鐘家脫不了關係。多半都是他從中作梗。我怎麼能麵對害死我丈夫的人,還和他結親。我又怎麼能讓我的女兒嫁到那樣一個家庭裡去。鐘文澤想求心安,所以逢年過節來看我,我接受了,我也不會怪他。可是,這不代表我會原諒他的父親!害死我丈夫的人,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江暖站在門外,很是慌亂。她從來不知道這些事,她最初以為,頂多就是江寒和鐘文澤之間發生了矛盾。她沒想到,她的親人為了保護她,一直都在默默承受這些。這時候,她才明白,為什麼那些年,江寒那麼阻止她和鐘文澤來往。為什麼在她讀高中的時候,劉茹對鐘文澤雖然是笑臉相迎,卻私下告訴她,不要和鐘文澤有太多來往,不要接受他的任何恩惠。江暖渾身止不住顫抖,她跑回屋裡,坐在床上,始終不敢相信,剛才她聽到的都是真的。哭了好一會兒,她去衛生間洗了把臉。猶豫了一下,她才去敲響江寒的房門。江寒打開門看到江暖站在門外,江寒看了她一眼,問道,“還沒睡?”“有些事,想問問你。”“說吧。”江暖看看已經睡著的兩個孩子,說道,“我們出去說吧。”他們站在樓道裡,江暖說道,“剛才我都聽到了,那些都是真的嗎?”江寒歎口氣,“我應該早點告訴你這些。”“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想讓我安靜的生活。”江寒摸摸江暖的頭,江暖心中一暖,江寒很久都沒有對她這麼親昵了。“這不是你的錯。不早了,回去睡吧。”“可是,我該怎麼辦?”“看你自己。我不能替你做決定。這是你的人生。”江寒揉揉太陽穴也回房了。思涵剛吹完頭發,江寒抱著她,聞著她頭發上洗發水的味道,又在上麵親了親。“怎麼了?心情不好?”江寒的下巴在思涵頭發上蹭了蹭,說道,“她已經知道了。剛才我跟媽說這事兒,讓她給聽到了。她沒有怪我,但是,她挺難過的。畢竟,她現在很難抽身。”“緣分就這麼神奇,命運也是會捉弄人。彆想太多,順其自然吧。如果他們之間注定在一起。什麼也阻止不了。如果沒有緣分,就是兩家沒什麼恩怨,他們也不會走到一起。”江寒重重地歎著氣,“我知道與心愛的人分離的痛苦。不想讓暖暖也經曆。何況,鐘文澤對暖暖的確是真心的。”思涵輕輕拍著江寒,像是哄小孩子一樣,說道,“我知道你這些年心裡苦。也知道讓你放下這些,對你來說是很難的。你不用刻意去忘記,就把這些都鎖在你的心底。你還有我,還有我們的孩子。我們已經遠離了北城,就讓那些是非都留在北城吧。”江寒抱著思涵躺在床上,他細心的給她蓋好被子。思涵睜著明亮的眼睛看著他,說道,“我就在你身邊。睡吧。”江寒點點頭,閉上了眼睛。他恨嗎?他知道,一開始他是恨的,這種恨快要將他焚燒。他多少次都在籌劃怎麼報仇。可是,在看到淩思涵的那一刻,他突然就不想讓自己活在黑暗中。他想活在光明中。他不想讓她看到他黑暗的一麵,他想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旁。是淩思涵將他從那黑暗中一點點拉了出來。是她熄滅那焚燒他的仇恨的火焰。她用她的溫暖,一點點融化他的心,用她陽光般的笑容,一點點驅逐他心中的黑暗。所以,他選擇了原諒小龍,原諒了鐘文澤。最後,他原諒了所有的一切。放下了心裡的仇恨,他感到一身輕鬆。他不敢想象,如果這些年沒有思涵在身邊,他會走一條什麼樣的路。今晚天空掛著一彎新月,就在他們的窗外。江寒帶著笑意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