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春天,柳樹發芽的時候,曼曼成為了醫院裡正式的醫生,這讓她一度很興奮。有了假期,曼曼便忙著和東浩裝修彆墅。想到以後這裡就是他們的家了,曼曼心裡有著說不出來的幸福。他們家,是的,將來還會有他們的孩子。彆墅裝修完後,曼曼終於有了空,便跑來找思涵。一走進星光娛樂,迎麵碰上了好幾個大明星跟她打招呼。她看見陳明凱戴著當下最流行的墨鏡,一身休閒服走在走廊裡。“明凱!”曼曼喊道。陳明凱回過頭,摘下墨鏡,笑道,“曼曼姐。”曼曼也摘下墨鏡,朝他笑了笑,“今天不忙?”“前天電影剛殺青。昨天休息了一天。一會兒要去拍廣告。”“我們明凱果然是厲害。加油,姐姐看好你哦。”“謝謝曼曼姐。”“等你電影上映了,姐第一個就去買票。”“那可是太謝謝了。曼曼姐,你什麼時候結婚?”“快了,房子剛裝修完。到時候給你請柬。”“好嘞。提前告訴我,我把那天空出來。”陳明凱的手機連著響了好幾聲,他拿出來一看,是經紀人叫他準備去拍廣告。“曼曼姐,經紀人找我。我先走了。”“去吧去吧。大忙人。”曼曼悄悄推開思涵的辦公室的門,見她沒反應,她悄悄走近她,“咚”的一聲,嚇得思涵大叫了一聲。思涵嗔笑著在曼曼胳膊上掐了一下。“周六你還上班?”曼曼舒服地往沙發上一靠,問道。“臨時有點事,我才來的。江寒都不高興了。”思涵起身坐在沙發上,問道,“房子裝修完了?”“嗯。”曼曼把墨鏡放進包裡,手撐著下巴,說道,“我覺得東浩的父母可能不太喜歡我,尤其是他媽媽。”“為什麼?”“嫌我懶,不會做家務。”“那東浩呢,他咋說的?”“他說他不介意啊。他說你家也是江寒做這些的。”“那你還擔心什麼。東浩是個老實人,他應該不會讓你受委屈的。”“他敢!我李曼曼是讓人欺負的主?”正說著話,江寒就打開了辦公室的門,問道“忙完了嗎?”思涵說忙完了,江寒催著讓她收拾東西回家。思涵拿著包,看向已經起身的曼曼,問道,“要不要先送你回去?”曼曼搖搖頭,晃晃手機,說東浩說一會兒就到。幾個人一齊下了樓。思涵的鼻尖上掛著一滴汗珠,江寒抬手給擦乾淨,打開車門,他又說道,“想去哪裡玩兒?”“海洋館吧。我都沒去過呢。”江寒捏了一下思涵的臉,開車去了海洋館。他們的車剛開走,東浩的車就到了。到了海洋館,思涵顯得有些興奮。她的歡呼聲就在耳邊,嬌小的身影來回穿梭,江寒笑著看著她。他內心感歎,思涵這樣歡樂的日子並不多了。其實他也知道他們到了該要孩子的年齡了,他也理解劉茹的催促。可是,他很想多和思涵過這樣的二人世界。思涵跟著他,並沒有享受過什麼。眼下他們的生活變好了,如果有了孩子,思涵就會被牽絆住。身份一轉換,她這一生便都被束縛了。他想,或許這都是天意吧,所以他們一直都沒有孩子,可是,他總是覺得這樣的日子很快就會結束了。思涵讓江寒給她拍照,她笑著說道,“給我拍的美美的,像美人魚那樣。”江寒聽她這麼說,笑了出來,說道,“美人魚能有你好看?”他翻了翻剛才拍的照片,說道,“寶貝,來,我們一起照一張。”思涵的眼睛笑成了月牙,跑到江寒身邊。江寒摟著她,親著她的臉蛋,拍了一張照片。“哎呦,秀恩愛都秀到這裡來了。”思涵一回頭,驚訝道,“曼曼,你怎麼也來了?”“這就是緣分啊,親愛的,你看,北京這麼大,我們都能相遇。”曼曼看著遊動的魚,又看看東浩,說道,“我想拍一個水裡的婚紗照。”“可以。”在海洋館逛完之後,四個人一起吃了飯,主要聊得就是東浩和曼曼的婚禮。2017年五月末,東浩和曼曼舉行了婚禮。婚禮上曼曼穿的婚紗,也是東浩花錢給定做的。鑽戒也是東浩帶著她,親自去選的。曼曼正在休息室等著典禮。化妝師正在給她補妝。一屋子都是她的女性朋友。江暖也在,她有些羨慕地看著曼曼。曼曼笑笑,“彆著急,你很快也能穿上婚紗的。”江暖有些害羞,“我沒著急,我還在讀書呢。”“我知道。你也快出國了吧。都準備好了嗎?”“準備的差不多了。參加完你的婚禮,我也就要走了。”“機會來之不易,可得好好珍惜。現在這個社會,男人是靠不住的,到什麼時候,自己都得有能力。有什麼需要就跟你嫂子說。你有個這麼好的嫂子真是不容易。還有我呢,有什麼我能幫到的,你就儘管說。我跟你嫂子不說是親姐妹,那也差不多了。”“謝謝你,曼曼姐。”江暖問道,“你不相信姐夫?”“我相信啊。但是,誰能說準明天發生的事情呢?誰知道月老會不會一喝多,再給他重新係一根紅繩。”思涵正在幫曼曼整理頭上的頭飾,她說道,“大喜的日子,你說話收斂點。多說吉利的話。”“知道了,知道了。我和東浩會相愛到老,他會對我百依百順,把我寵上天。明天我還能發財呢。”說完曼曼笑了起來,周圍的人也跟著笑了出來。東浩看著曼曼披著潔白的婚紗朝他走來。今天,他將成為她的丈夫。成為和她度過一生的人。他見過太多人為了結婚而結婚,他見過太多的婚姻是在將就,他見過太多人將就不下去而分開。他見過太多人起初愛的死去活來,最後卻分道揚鑣,鬨的不可收拾,老死不相往來。他告訴自己,他要和曼曼相親相愛一輩子,他們要像江寒和思涵一樣,互相體諒對方,關心對方,相伴相隨,教會彼此如何去愛。鐘文澤也來參加了婚禮。他心中有些酸澀,他隻比江寒小一歲,可是到現在談個戀愛還得偷偷摸摸的。江暖接到了曼曼的捧花,江暖拿著捧花和曼曼拍了照片,她期待的看著曼曼身上的婚紗,和思涵的一樣貴重,漂亮。她希望,有一天她也能穿上這樣的婚紗。江暖出國在即,忙完曼曼的婚禮,思涵又開始忙著給江暖準備出國用的物品。思涵給江暖買了很多東西。劉茹也特意來了北京,這才發現,思涵都已經把東西準備齊全了。臨走前一晚,一家人圍在客廳,聊了很多。劉茹看看思涵,再看看江寒,又有些欲言又止。直到現在,思涵都沒有懷孕。她隻把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了一聲歎息。正聊著,鐘文澤拖著行李箱來了。不等江寒說話,他先說,“我的房子已經退了。明天我跟暖暖一起走。”“這兒沒你住的地方。”江寒說道。“這麼大的彆墅,還沒個客房?”鐘文澤往沙發上一坐,說道,“我可以去酒店住啊。我來看看暖暖還不行啊。”“這麼晚了,都早點睡吧。”劉茹說著,拉著江暖上了樓。江寒剛洗完澡,鐘文澤就來敲門。江寒打開門和他去了書房。“有事?”“我來是想跟你說,在那邊我會照顧好暖暖。我正在努力。”“那是你的事情。鐘文澤,你們不合適。”“江寒,你什麼時候能放下這些?”“放下?你確定不是在搞笑?這樣的仇恨,你讓我放下?”“江寒,我知道,如果是換做我,也會難以接受,也無法原諒。可是,你比誰都清楚,這樣的事情不止是會發生在官場。商場甚至是普通人之間,也是一樣會發生的。你隻是恨我家,你恨你跟我是從小的朋友,你恨你沒有看清我爸麵具下的臉,你最恨的就是你沒能救出江叔叔。可是,如果我早些知道我爸的心思,我一定會幫你。我也很後悔。我無時無刻不在後悔,我生在鐘家,卻無能為力。我們就不能回到從前嗎?”“不能。鐘文澤,你知道當我無能為力時的痛苦嗎?你又能體會到當我眼睜睜看著我爸離我而去時的心情嗎?所以,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放下!你改變不了你是他兒子的事實。我可以不恨你,我可以原諒你,但是,不代表我會原諒你爸!”江寒的手緊緊的握著,他從鐘文澤身旁走過,“我媳婦還等著我回去睡覺。”書房裡恢複了安靜,隻剩下鐘文澤的呼吸聲。夜深了,鐘文澤還坐在二樓的休息區。劉茹有些睡不著,她起身出來倒水,看到鐘文澤時,她愣了一下。“咋還不睡呢?”劉茹笑著說道,“是不是考上了好學校,太興奮了。”“阿姨,我喜歡暖暖。”劉茹坐在沙發上,她捧著水杯,說道,“你是個好孩子。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有些事情,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我不說,也不代表我選擇原諒。”“阿姨。”“我說了,你是個好孩子。你照顧暖暖那幾年,是想求個心安。念在你和江寒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我給了你機會。但是,我隻給你心安的機會。或許,你覺得我這麼說太無情。阿澤,你隻比江寒小一歲。也該成家了。但,暖暖和你,不合適。”“阿姨,我知道我家對不起你。我來還。你要我做什麼都行。”“你咋還?你能把我的丈夫還給我嗎?還是你能把我的家還給我?阿澤,錯的不是你,我也不會怪你。但是,我也隻能做到這樣而已。”鐘文澤突然跪在劉茹麵前,語氣堅定地說道,“父債子還。我知道,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了,就不會回來了。逝者已逝,活著的人,還要向前走。我用我的一生來彌補。阿姨,我保證,我可以為暖暖遮風擋雨,陪她走完這一生,我會讓她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人人都說,江寒對思涵好,說思涵是最幸福的,我會讓暖暖這樣幸福。但是,阿姨,你得給我一個機會啊。”劉茹放下水杯,她沒有去看鐘文澤,隻是很平靜地說道,“如今我們隻是平民,高攀不起。你起來吧。夜深了,早點睡,明天還要早起。”鐘文澤無力的坐在地上,直到一聲關門聲,他才回過神來,他望著窗外,不知他在想什麼,或許是什麼都沒想,許久他才回屋。三樓的臥室裡,因為思涵夏天不習慣關門,已經睡著的她被剛才的聲音給吵醒了。她窩在江寒的懷裡,江寒輕輕拍著她,“吵到你了。”“沒事兒。”思涵握著江寒的手,江寒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說道,“睡吧。還能睡四個多小時。”思涵枕著江寒的胳膊,迷迷糊糊地睡到了鬨鈴響。一家人收拾完,準備出門。鐘文澤自然地幫江暖拿行李。等待登機的時候,江寒回想起來,他高中出國的那天,鐘文澤請假來送他。那遙遠的一幕,此刻異常的清晰,仿佛不過是昨天的事情一樣。他看了看鐘文澤,他的眼睛有些發腫。“沒睡好?”江寒問道。鐘文澤笑了笑,說道,“可能起太早了。”江寒看看窗外,確實,現在天才剛剛發亮。他說道,“去了那邊好好的。彆像我,浪費了四年的時間。”“可是你得到了思涵。這很值。”“不是這麼算的。我和淩思之間是緣分,是天意。我們對彼此的心,都很堅定。”鐘文澤又說道,“阿姨不同意我和暖暖在一起。你幫我勸勸。”江寒笑了出來,“我姓江。我以為我昨天說的夠清楚了。”鐘文澤突然也笑了,說道,“我覺得天意會讓我們在一起。”鐘文澤看著窗外升起來的太陽,光芒穿透玻璃,照進了候機室,照在了他們身上。他起身走到玻璃窗前,抬起手,似乎是想把那一束束光芒握在手裡,攤開手掌,卻發現,手中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