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六月的北城,進入了炎熱的夏季。北城的夏季映在眼裡的是湛藍的天空,潔白的雲朵,綠油油的大地,清澈的河水,裡麵開著粉色的荷花,還有大地上盛開的鮮花。尤其是清晨,不同顏色的牽牛花就開在牆根下,或是山野裡,什麼顏色都有,花朵上掛著晶瑩剔透的露珠。淩思涵最喜歡早上的時候去看這些生長在牆根下的牽牛花,她最喜歡紫色的牽牛花。北城的夏季一點兒也不難過,在北城是不存在潮濕的,也不存在夏季衣服晾不乾的情況。這裡的夏季乾爽而雨水又很充足。早晚十分涼爽,因此,傍晚吃過晚飯後,人們都喜歡蹲在牆根下乘涼,聊天。自從江寒發現他能正常和淩思涵說話後,他感到十分興奮和激動。似乎是因為淩思涵的在意,他的心情更加好的不得了,像是他的心思得到了回應一樣,他一時間感覺自己飄到了雲端。從而對思涵更加百依百順。思涵要他好好學習,他就好好學習,放學按時回家,他再也不踩著點上學,每次都是提前到教室。見江寒這個樣子,鐘文澤開玩笑說江寒變了,說他從一隻老虎變成溫順的小花貓了。江寒聽了隻是笑笑,並不生氣,反而覺得很光榮。不知不覺間,江寒和淩思涵之間出現了一種非同尋常的默契,每一次的元旦晚會,都是他倆一起主持。每一次籃球比賽,思涵都會去觀戰,為他準備好可樂,礦泉水,還有毛巾。江寒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十分喜歡這樣的生活,他甚至想放學的時候跟思涵一起回家。假期去部隊訓練的時候,他都會想著,他要讓思涵看到他的進步,他要做一個強大的男人,要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要保護淩思涵一輩子。當假期結束從部隊回來時,他會迫不及待地等著開學,恨不能立刻飛到學校去見思涵,讓她看看他的變化,聽一聽她的誇獎。這種欣喜,這種在意,是江寒從未有過的,他也從未察覺到。江德龍也發現了,江寒這學期有了很大的變化,他溫順的不像話,也不那麼張揚了。一開始,他還以為江寒是在學校裡闖禍了,問過老師後,才知道,江寒是真的在認真學習,也乖了很多。他終於放心了。他以為是他把江寒送到部隊的結果,心裡為自己的這個決定,感到高興,也為江寒的變化感到欣慰。伴隨著氣溫逐漸上升,天氣越來越熱,夏天到來又結束。北城這幅風景圖,開始漸漸染上了星星點點的金黃色。淩思涵迎來了初三開學。過了一個暑假,江寒看上去更結實了。久未見麵,他和思涵兩人還沉浸在見麵的驚喜中。一個溫柔體貼,一個百依百順,或許是歡喜的日子過得多了,江寒又恢複了他痞痞的性子,非得挑事心裡才能舒服些。有一天課間,他沒去打球,他的手撐著臉,看著正在看書的淩思涵。那天,秋日上午的陽光,灑進了教室,碎碎地落在了思涵的身上,書桌上,課本上……陽光下的她,很安寧。江寒看的有些入迷。他和淩思涵開了一個心底裡的玩笑。他手欠地撥了她的馬尾辮一下,說道,“哎,學委,我突然發現啊,你叫淩思涵對不對?”淩思涵愣愣地看了他一眼,“對啊。”“那你看看,這就對了嘛。我說我怎麼每天回家臉上都發燙呢。原來是你思念我啊。”“我沒有啊。”“你看思寒,那不就是思念江寒的意思嗎?”“你以後不許叫我名字。”思涵有些生氣,更多的是不好意思,她的臉有些發燙。“你取名字不是給人叫的嗎。思、寒。”說著,江寒故意吹了聲口哨,引得班裡的人哄堂大笑。思涵低下頭,想忽略那些聲音,她有些氣江寒消停沒幾天,又恢複了本性。或許是因為江寒這段日子心情很好。脾氣也好,幾個跟江寒關係不錯的男生起哄地說道,“原來學委思念江寒啊。”“哎呀,你們知道就行了,彆說出來啊。”淩思涵也不知道怎麼了,她回過頭,伸手打了江寒一巴掌。打完,她自己也愣住了。她的手有些發抖。本來鬨哄哄的教室,瞬間變得鴉雀無聲。江寒的火騰地就上來了,他在家裡挨打的時候,他爸都不打他臉的。俗話說打人不打臉,以往淩思涵掐他,捶他,踢他,揪他的耳朵,他都樂意。見他臉色變了,淩思涵也有些害怕。全班同學也都屏住了呼吸觀戰,有的在等江寒發火,有的擔心他發火。卻沒人敢來勸一句。江寒猛地握住淩思涵的手腕,他的手比思涵的手大了許多,手心有一點粗糙,像是繭子。他的力氣很大,疼的淩思涵小臉都皺成了一團。但她就是一聲不吭。鼓著小臉,瞪著眼睛看著江寒。“江寒,你乾啥呢,鬆手。”曼曼起身說道。“你閉嘴!哪兒有你說話的份兒!”江寒眼裡的怒火像是要把李曼曼燒成灰一樣。嚇得李曼曼有那麼一瞬間動都動不了了。“江寒都是同學,你有話好好說。”東浩也起身伸手拽了江寒一下。東浩的話還沒說完,江寒另一手推開他,吼道,“誰再敢說一句話試試!都給我滾!”東浩無奈地歎氣,看著江寒,曼曼著急地看著東浩,她還想勸勸江寒,東浩朝她搖搖頭,伸手拽了她一下,曼曼氣得瞪了他一眼。教室裡立刻又恢複了安靜,仿佛空無一人一樣。隻有最後排的同學,才敢小聲的交談一兩句。同學們都低下了頭。江寒看著淩思涵倔強的小臉,顫抖的唇瓣,還有眼裡驚恐的目光,手稍微鬆了鬆,冷冷地說道,“你還真以為我怕你啊。”他突然鬆開手,騰地站起來出去了。他剛出門,教室裡的安靜隻延續了幾秒鐘,又恢複了吵鬨聲,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一般。淩思涵把頭低的更低了,連呼吸都不敢用力,她不敢去看同學,她害怕會有異樣的眼光。甚至聽到教室裡同學們的說話聲,她都以為是在議論她。同學們的笑聲,她也會以為是在嘲笑她。她總覺得有目光在看她,她的手放在書上,卻一頁都沒有翻過去。“思涵,沒事兒吧。”曼曼和袁東浩問道。“沒事。”思涵看看紅了的手腕,揉了幾下,不敢再接觸同學們的目光。曼曼說道,“思涵,你彆往心裡去,咱們可不跟他一般見識。你跟班主任說給你換個同桌。”東浩又說道,“對,對,思涵,他這個玩笑過分了,不是你的錯。”“我沒事兒,你倆趕緊看書吧,一會兒上課,老師要考課文呢。”淩思涵轉過身,眼睛盯著打開的書,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了書頁上,在上麵氤氳開來。漸漸地,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