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三點多，火車連夜跑了十幾個小時，終於到達了終點站——北京站。江寒也終於結束了這漫長的旅程。剛下火車，撲麵的熱氣讓他打了個寒顫。他拖著一個黑色的行李箱，跟著人群出了站，廣場上全是人，他站在人群中張望。“小夥子，住店嗎？”車站廣場上站著一些男男女女，手裡拿著住店的牌子，挨個的詢問。江寒搖搖頭，手裡握著電話。沒一會兒，電話翁嗡的震動著，他接了接起來。“江寒，你在哪兒呢？下車了嗎？”袁東浩站在人群中，邊打電話邊張望。江寒抬頭四下望了一眼，“剛出站，我在大鐘下麵。”“那你彆動啊，我過去找你。”袁東浩從出口處擠出人群，到了大鐘下麵，四處尋人，看見江寒穿著牛仔褲，白色短袖，身旁是一個黑色行李箱，他有些不敢認。“江寒？”他到跟前，試著問道，江寒也看了一會兒他，“袁東浩。”“哎呀，真是你，我都不敢認了。”袁東浩去拿江寒的箱子，“我來吧。”“沒事兒，也不重。”江寒拖著箱子，跟著袁東浩往地鐵站走去，過了安檢，袁東浩遞給江寒一張公交卡，“給你，坐車用。”“江寒看了一眼，接了過來。”袁東浩走到閘機前，刷了卡，閘門一開，他進去了，回過頭，江寒站在閘機前，傻傻的看著公交卡，還在研究著怎麼刷卡。袁東浩笑笑，趕緊上前，指著刷卡區說道，“把卡放那兒。”江寒把公交卡放到上麵，閘門開了，他拖著箱子過去了。跟著袁東浩坐電梯去坐地鐵。轉地鐵，坐公交，兩個小時後，終於不用再坐車了。袁東浩帶著他又走了大概七八分鐘，拐進一個院子，裡麵是自建的兩層公寓。踏上鐵皮樓梯，到了二層，袁東浩打開最邊上的一個房門，“進來吧。”江寒拖著箱子進去了。環視了一下，靠窗邊一張桌子，上麵擺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幾本書，桌子一腳掉了皮。屋子中間是一張破舊的鐵床，睡一個人寬敞，兩人就有些擠。這張床就占據了屋子的一半，最裡麵是衛生間。地上鋪著最廉價的板磚，已經有了裂縫，儘管袁東浩已經把地拖的很乾淨，但是地上還有無法抹去的臟兮兮地痕跡。“你先歇會兒，我去買點水。”袁東浩說著，出了門，在院裡的小賣部買了兩瓶可樂，又回來了。見江寒坐在凳子上，他遞給江寒一瓶，然後轉身坐在床上，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可樂，說道，“還行吧，我這兒。”江寒點點頭，袁東浩又說道，“在北京找房子那是相當的不容易，要不就會遇上黑中介，要不就是中介費貴的很，而且，合租的那種，人太雜。雖然我這兒離市裡遠了點，但是一個人住舒坦，房東也都住在這院裡。”“你這房租多少錢一個月。”“房租三百，這兒的水電費都是按工業標準收的，算上水電費的話，一個月差不多四百左右。押一付一。中介的都是押一付三。合租不說，一個月光最少也得一千多。”“你工資多少。”“一個月四千五。像技術這類，工資還能高些，但是我剛畢業，這就很不容易了。我同學有的才拿三千多。”袁東浩又喝了一口可樂，問道，“對了，你在國外怎麼樣，學的什麼專業，你打算找什麼樣的工作？”江寒擰開瓶蓋，可樂發出呲的一聲，他仰起頭喝了一口，沒有回答袁東浩的問題。袁東浩立刻就意識到自己問了不該問的。他又說道，“你還沒吃飯吧，咱倆吃飯去吧。”出了屋，外麵火烤一樣的熱。兩人在塵土飛揚的路上走了十分鐘，在一家餐館裡坐下。這是這附近最好的一家餐館了。不像其他的那些屋子發暗的餐館，這家餐館要比其他的寬敞不少，有好幾塊大的透明玻璃，屋子裡亮堂不少，顯得更寬敞。袁東浩點了一個宮保雞丁，一個乾煸豆角，兩碗米飯，兩瓶飲料。江寒看著這菜，和家裡的口味實在是不一樣，他坐火車時間太長，十幾個小時的硬座，讓他的胃也不舒服，他沒吃幾口。“是不是不太習慣？我剛來的時候也吃不慣，習慣就好了。對了，你同桌也在北京呢。”“我同桌？”江寒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袁東浩。袁東浩夾了一口乾煸豆角放進嘴裡，說道，“思涵啊。她也在北京呢。”“你們經常聯係？”袁東浩拿著筷子的手擺了擺，“我也不知道她在北京。大二的時候，做兼職，我倆遇上了，這才知道都在北京，而且，我倆學校就隔著兩條街，然後我們就留了聯係方式。你不知道，思涵還跟上初中高中時候一樣，可乖了，不爭不搶的。關鍵是她心思太簡單，她這樣可不行，容易受欺負。”江寒拿著筷子的手一頓，他垂下眼睛，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你這還有空的房子嗎？我也租一間。”“沒了，今早我剛問過。因為我們這裡是相對來說交通什麼都很方便的地方，房租也不貴，所以房子很搶手，我們院裡很多都是住了好幾年的了。我這個還是人家買了房子才空出來的。剛好讓我趕上了。”江寒點點頭，兩人很快就吃完了飯，袁東浩喝了一口飲料，打算多在餐館裡蹭一會兒空調。江寒喝了一口飲料，胃裡並沒有舒服多少，他問道，“那個公交卡多少錢？”袁東浩看了看江寒，說道，“算了，沒多少錢的東西。”“那不行。”說著江寒拿出一百塊錢放在桌上，“一碼歸一碼。”“彆啊，沒這麼多，就五十塊錢，開卡二十，我充了三十。”江寒把一百塊錢拿回來，又拿出一張五十的放在桌上，“你拿著。”“江寒，都是朋友，這樣多不好啊，也沒多少錢。”“誰賺錢都不容易。”江寒始終都沒什麼表情，袁東浩還想說什麼，又擔心說錯話，於是拿起那五十塊錢放進了錢包裡。“對了，我給思涵打個電話，看看她最近忙什麼呢？這丫頭，從畢業就沒聯係過了。你說她就跟活在古代是的，就沒見她用過QQ。每次找她，必須得打電話。她那破電話估計是到現在也沒換呢。”江寒聽得心裡不好受，他感覺袁東浩和淩思涵之間似乎是很親密。袁東浩還沒撥出去電話號呢，他的電話就先響了。隻聽東浩說道，“你等一會兒，我馬上回去。”掛了電話，袁東浩說道，“我女朋友來了，咱倆先回去吧。”江寒說好，聽說袁東浩有了女朋友，他心裡踏實了些。兩人到了門口，見一個瘦瘦的女生，踩著高跟鞋，穿著超短裙，低領的短袖，大熱天化著濃妝，江寒隻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你怎麼才回來啊，去哪兒了？”那女生撒嬌地說道。“去吃飯了。露露，這是我同學，江寒。江寒，這是我女朋友，露露。”江寒點頭算是打招呼了，露露看到江寒，兩眼直放光，說道，“你好，我叫白美露。”江寒點點頭。袁東浩開了門，幾個人進了屋，露露始終都在打量著江寒，她覺得江寒和袁東浩不是一個層次的人，江寒讓她有一種貴氣的感覺。“江寒，你來找東浩玩兒的？你倆是大學同學嗎？你家是哪兒的？”露露問道。江寒搖搖頭，袁東浩擔心露露再問什麼不該問的，於是接過話說道，“江寒是我初中同學。來北京找工作的。”露露眼睛一轉，“你哪個學校畢業的？也是北京？”江寒冷冷地說道，“高中畢業。”露露有些失望，於是沒再說話。袁東浩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問露露今天怎麼會來。露露說想搬過來和袁東浩一起住的。“露露，江寒剛來北京，暫時住我這兒，你先和你同學將就一些日子。”露露不情願的答應了，要不是江寒在，她恐怕就得撒潑了。等人走了，江寒問道，“你們處多長時間了？”“大學的時候認識的，得有一年多了。”江寒點點頭，東浩繼續說道，“她一個月才工資不到兩千五，在市裡和同學合租的，付了房租剩下的說是不夠。就想搬過來。”江寒沒說話，唇角揚起一絲冷笑，沉默了一會兒，袁東浩一拍腿，“哎呀，我忘了給思涵打個電話了，過幾天咱們出來吃個飯。”說著他撥通電話，江寒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卻豎著耳朵聽著聲音。過了一會兒，那邊才接了起來。“思涵，你最近忙什麼呢？工作怎麼樣？”“挺好的，你呢。”“我也挺好，轉正了可能會漲幾百塊錢。”“那太好了，恭喜你啊。”江寒皺了一下眉，他們這對話聽著，怎麼這麼讓人彆扭呢。“你怎麼了，怎麼感覺不太高興呢？”袁東浩問道。思涵說道，“哎呀，我表姐要結婚，不住這裡了，我在找人合租，都這麼長時間了，也找不到合適的，你知道我這房子一個月得三千呢。我工資才多少啊。”“那你想找什麼樣的人合租啊？”思涵咬咬嘴唇，說道，“人品好就行了。還得乾淨的。哎呀，我也不知道了，煩死了。前些日子我媽說讓我自己住，怕遇上壞人，哎！可是我又不敢自己住。真是煩死了。”“你明天有事嗎？明天我給你帶個朋友過去，你肯定滿意。”“真的啊！那太謝謝你了，東浩，你真是我的好哥們。到時候我請你吃飯。”掛了電話，袁東浩看了一眼江寒，江寒也看著他，袁東浩說道，“思涵找人合租呢，你要不要去看看。”“她不是找女生合租嗎？”“那是不認識的。關鍵是不管男生女生，思涵這人沒心眼，對錢也沒個概念，到時候得吃虧。你不一樣啊，咱們是同學還是老鄉，知根知底的。你要是去住我就放心了。”江寒覺得這話聽著更彆扭，心裡有些不舒服地說道，“行，明天去看看吧。”夜裡，袁東浩已經睡著了，江寒仍是絲毫的睡意都沒有。明天，他就要見到思涵了，他不知道思涵會是怎樣對他，他有些激動也有些害怕。漆黑的夜如同幕布一般，那些有關淩思涵的童年與少年，像電影般從他眼前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