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難得有機會放縱 玩得特彆瘋。(1 / 1)

夜已經深了。雪像落英,大朵大朵飄飄灑灑從天而降。留戀自由的空氣,徐百憂推著賀關走得很慢。突然之間風平浪靜,心潮似乎仍在起起伏伏,尚未回歸安定的彼岸。賀關扭過頭揚起臉,“冷嗎?”徐百憂搖搖頭,“不冷。”“我不想回病房挺屍,找個地方坐坐?”他眯著眼賣乖地笑。徐百憂舉目四望,“好。”特護住院樓東側,有一方小花園。隆冬時節,唯有長青灌木仍竭力保持著勃勃生機。昏黃路燈鍍亮了傲然綠意上一層薄薄細雪。徐百憂坐在路燈下的長椅裡,久久盯視那處小景。仿佛懷著幽微心事,略有些失神。旁邊賀關也沒打擾她,默默相守。一會兒望望漫天的落雪,一會兒數數住院樓的窗戶,一會兒玩似的,雙手攏在嘴邊,哈出一團一團白氣。窮極無聊了,他轉動輪椅麵向徐百憂,膝蓋抵著膝蓋,忍不住問:“想什麼這麼認真,跟我說說唄。”“為未來做打算。”徐百憂收回視線,朝他溫柔一笑,“我原以為自己再也做不成標本師了,現在峰回路轉,辭職以後,我還是會做老本行。”“行啊,沒問題,隻要你高興。”賀關表麵上痛快,撇開臉又小聲嘀咕,“還想著你給我當會計夫唱婦隨,這回沒戲了……”徐百憂耳聰目明,佯裝沒聽清,“你抱怨什麼呢?”“沒有。”賀關若無其事地調轉回腦袋,四目交接,眼珠倏地燦亮一定,“你怎麼知道我在抱怨?”徐百憂笑吟吟抬起胳膊摸他的頭,“我男人越來越聰明了。”“什麼時候辭職?”賀關捉住她冰涼小手,自己的手也不暖和,乾脆掀起蓋腿上的毛毯,想把她的手塞往熱乎地兒。確實沒二心,奈何動作太快,一拉就把她的手直直摁在自己前檔。這……也太弄巧成拙了吧。賀關瞪大眼睛,自己手都忘了鬆,越發像故意而為之。“抽時間去。”徐百憂嘴裡如常回答,手裡偏要使壞,掌心往下壓一壓,又不輕不重地抓了抓。他不怕冷,隻穿了條單薄的病號褲,刺激強烈,立刻起了反應。大雪裡打野戰,沒玩過,絕對爽翻天。心思剛飄飄然,掌握著他的小手往後一抽,便乾淨利落地收了回去。賀關眸色也深了,嗓音也低了,“撩完就撤,你這都跟誰學的?欺負我有傷,動不了你是吧。”徐百憂蓋回毛毯,雙臂交疊輕輕放在他膝間,歪著絕美小臉迎向他。眼裡像盛滿月光,躍動著明亮的笑紋。答:“自學成才。”賀關癡癡凝住她的眼,含情脈脈正想開口說話,隻覺後脖子驟然一冰。凍得一激靈,反手摸出個攥成團的雪球。忍不住咒罵,“媽的,誰家把熊孩子放出來找抽!”徐百憂偏頭,順著雪球飛行的路徑望過去,幽幽道:“胡家的。”賀關一聽,刨起一把萬年青上的積雪,“弄他!”那邊胡雲旗沒防備,一走近,先被砸了一臉雪。鼻孔嘴巴糊滿冰渣,猝不及防,又被徐百憂扯開衣領,往胸口裡扔了一團雪。人愣了一愣,透心透背的寒意化開,冷的要死,罵罵咧咧原地直跳腳。馬不停蹄趕回來挨頓訓,還被罵沒用找不到女朋友,胡雲旗憋著一肚子委屈,此刻最見不得男女成雙。半句多話沒有,脫掉外套開戰。三個人像孩子一樣,熱熱鬨鬨打起雪仗。胡雲旗把行動受限的賀關當軟柿子捏,徐百憂跳上他後背還擊,故技重施塞一脖子的雪。轉手沒捉住她,胡雲旗自己先打滑摔一大跟頭。賀關用輪椅玩了個漂移,滑到他腦袋旁邊,笑嘻嘻地果斷出手,一大捧雪在他英俊的臉蛋上開了花。這貨正得意呢,居然被徐百憂失手砸中頭。也可能是故意偷襲,她一手捂著嘴笑,一手又衝他們揚起紛紛碎雪。賀關拉起胡雲旗,兩個大男人又開始聯手對付徐百憂,追著喊著,你彆跑……難得有機會放縱,玩得特彆瘋。到最後凍僵的手指紅紅通通,再抓不住雪,才終於告一段路。胡雲旗渾身大汗,四仰八叉地躺在雪地裡,大口呼吸。徐百憂也累得屈膝坐在輪椅旁邊,臉頰側枕上賀關的膝蓋。粘在長發裡的雪籽化成濕漉漉的水珠,賀關勾起毛毯一角,細細幫她擦拭。她太累了講不出話,心裡歡喜,揚起明媚笑臉,噘著紅唇向愛人索吻。賀關深情款款伏下腰,將親未親之際,就感覺旁邊好像多出一道賤兮兮的目光。胡雲旗沒臉沒皮地杵在一對小情侶旁邊,不但不覺自己礙眼,還帶起節奏,“親啊,親完,我請你們吃宵夜,慶祝勝利!”賀關把徐百憂紅撲撲的小臉按回膝間,一把搡開他,“你他媽能不能懂點事自己消失,有多遠,麻煩你滾多遠。”胡雲旗隻當沒聽見,“不親算了,走,出去吃宵夜。”賀關煩他,“不吃!走你的!”胡雲旗立刻轉移目標,“妹砸,餓不餓,咱倆去?”非要杠似的,又說,“好吃好喝氣死他。”徐百憂歇夠了,拉著賀關的手站起身,先點頭,很快又搖了搖頭。倆男人沒明白,二臉懵。沒等問,她提議點外賣,去病房吃。雪仗打得過癮,吃起炸雞格外香。配的啤酒,賀關隻有眼饞的份兒沒得喝,趁徐百憂去衛生間,急匆匆拿起她那罐。剛喝半口,就聽旁邊胡雲旗扯開嗓門告狀:“徐百憂,你家男人偷喝酒!”“咳咳咳……”半口酒卡喉嚨管,賀關嗆得臉紅脖子粗,抓起塊炸雞塞他狗嘴裡。胡雲旗吐掉又開始胡扯:“徐百憂,你家男人用炸雞賄賂我。”與此同時,桌上的手機響了,“茹玉姐”三個字赫然閃爍。胡雲旗即時收聲,閒閒跟著音樂晃腦袋,改換一副“我看你怎麼辦”的表情。作壁上觀。人生就是這樣,跨過一道坎,還有下一道。和徐百憂朝夕相處五個日夜,自然有煎熬,苦中作樂卻也不乏甜蜜。賀關沒到樂不思蜀的程度,但確實忘了還有江茹玉這個大麻煩有待解決。“勸君莫借風流債,借得來時還得快。”胡雲旗悠哉哉坐進椅子,往後一靠,蹺起二郎腿,“用不用我幫你呀?”“不用!”賀關聽不懂他的狗屁詩,接起電話,口氣不爽,“有事兒?”那端響起刻意放軟放柔的女聲,“你好點沒有?”賀關很敷衍地嗯了一聲。“我有事要回趟新加坡,出院前給我打電話,我趕回來接你。”“不……”“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江茹玉搶先截斷,冷冷警告,“賀關,我可能對付不了姓周的,可我對付徐百憂綽綽有餘。”心頭一凜,賀關不自覺地握拳,沉聲問:“你想怎麼樣?”“她照顧你,替我謝謝她。”手機那頭頗有風度地笑出聲,說,“我不是不講理的人,等我把新加坡家裡的事處理完了,我們三個人可以坐下來好好聊一聊。”“聊什麼?”“聊聊你的前途,或者說聊聊你們的前途。”“江茹玉,你不就想要我做你的小白臉嗎?”賀關嘴角噙起一抹冷峻的笑,壓著怒火低喝,“去你媽的,不可能!我賀關今天把話撂這兒,你敢碰徐百憂一根頭發,我他媽絕對和你死磕到底!”“你拿什麼和我死磕?搭上性命也沒關係嗎?”“死一百回也沒關係!”不想再聽對方多說一個字,賀關斷然掛線。脾氣上來,抓起半罐啤酒咕咚咕咚仰頭喝儘,一下捏扁鋁罐,攥得死緊,手背爆出道道青筋。“我打過一次交道就知道,她不是個簡單角色。”胡雲旗端正坐姿,伸出手使了點勁,才抽走鋁罐扔進垃圾桶,“鬥狠容易兩敗俱傷,你不如找人幫忙。”“找誰?”眼尾餘光掠過衛生間門,賀關搖頭,“我自己會想辦法,不能什麼都讓徐百憂替我解決。”“沒讓你找她,你可以……”胡雲旗話沒講完,徐百憂拉開門走出來,他立刻話鋒一轉,笑笑嗬嗬招呼她吃東西。賀關怕她聞出酒味,隨手撿塊炸雞忙往嘴裡塞。到嘴邊,被徐百憂擋住,抽走,換一塊原味的遞給他。坐在床邊,她淡淡道:“喝了酒,就不要再吃辣。”言下之意,彆裝了,全聽見了。倆男人犯衝又幼稚,都覺得是對方的鍋,卯足勁用眼風互相淩遲。徐百憂看看左看看右,真受不了他們,把手往中間一擋,半真半假地問:“要不要我出去,把時間留給你們增進感情?”胡雲旗聞言,為表取向筆直,和男人對眼就惡心,捂著胸口誇張乾嘔。賀關則湊到徐百憂耳邊,心似明鏡一般,“我早說過他暗戀我。放心,媳婦兒,我隻愛你。”“你錯了,我暗戀的是你媳婦兒,一直對她餘情未了。”胡雲旗也是胡攪蠻纏的好手,嬉皮笑臉地道,“我覺得你更適合給你老板當小白臉。”“去你媽的!”賀關砸個空酒罐過去,不再搭理他,把臉色擺正,轉而征求徐百憂的意見,“我去找周家老太太幫忙,行嗎?”“喲,近朱者赤,學聰明啦。”胡雲旗插嘴快,沒說完的話恰恰是這句。徐百憂剛剛在衛生間裡,也進行了短暫思考。他們終究身單力薄,向更有權勢的人尋求幫助,確實不失為一個快捷有效的方法。她看向賀關,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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