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知道……我很慫。知道了也不要這樣說出來啊。”我咬唇,我不要麵子的啊。“傻子。”他縮了縮肩膀,握著我的手也跟著抖了下,我抬頭,這才發現他身上隻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衣,也就明白了為什麼剛才他的手會那麼冷。吸了吸鼻子,很矯情的,眼角泛紅了:“你那麼優秀,可我無論如何努力,還是能看到我們之間的差距。”他戳了下我的臉。“彆因為彆人的看法就否定你自己,你很好,你特彆善良,特彆溫暖,特彆值得。”我扁扁嘴:“周末,你這麼匱乏的用詞會讓我覺得我真的沒什麼特彆的優點啊。”“……”“周末,你拉我一下。”“嗯?”我做出一副可憐模樣:“腳麻了,屁股也凍僵了。”“笨。”他一個用力,我人站倒是站起來了,被他合課本一樣合進了懷裡,雙腳麻的厲害,那滋味比康師傅老壇酸菜麵還要酸爽。“有些話,看來我不說你是真的傻,江可期,你聽好了,這話我隻說一遍。”我被他牢牢禁錮在懷裡,隻能微微抬頭去看他的臉。“和你做同桌的第一天,我就沒打算再和你分開。”“你說……什麼?”腦海裡似有鞭炮炸開,劈裡啪啦的響。風很輕,很溫柔。“好話不說第二遍。”我冷哼:“不說就不說,反正我聽見了!”我第一次,主動的踮起腳尖,學著他之前的樣子,去吻他。本來我隻是被他感動的想要輕輕碰一下表示我對他心意的回應,可誰知道周末反被動為主動,我在他溫情的眼睛裡,還看到了點彆的情緒——那是男女之間最曖昧的,簡單的欲望。“周末,可是我們的爸爸媽媽還沒有同意我們在一起啊。”周末這才放開我,看上去在很嚴肅的思考,眉毛緊緊皺在了一起,像個小老頭:“我爸媽這邊倒是不重要,但是你爸媽那邊,確實挺重要的。畢竟……”“畢竟什麼?”“畢竟……阿姨好像對我怨念挺深的。”我拽著他的袖子,一臉心疼:“所以,你是因為著急找我才這麼狼狽的跑出來的?”周末仰著頭:“狼狽麼?”我摸了下鼻子:“不狼狽,不狼狽。”就是,看上去挺冷的。他自然的拉過我的手:“走吧。”“去哪裡?”周末的酒窩深了幾分,語調說不出的,撩人:“去你家。”我震驚:“現在?”周末拿一種“兩袖清風”的灑脫對我說:“這個點兒去剛好能吃上晚飯。”這隨意的態度,不像是去見家長的,倒像是……倒像是出去下館子的。他甚至,還要當著我的麵換衣服。被我及時攔下:“你彆,我出去,你再換。”周末抿唇,聲音裡裹著輕輕朗朗的笑意:“我信你。”“我不信我自己,成麼。”周末好看的手指已經輕鬆的挑開了襯衣領口的紐扣,我忙捂眼睛:“周末,你故意的,彆以為我吃你這一套。”“你不就是吃我這一套,嗯?”真的是,羞死人了。我看不見,我看不見。很快,雙手被人拉開,他已經換好了衣服。一身黑色的襯衣,同色係的西裝,麵料柔軟。西褲修長,襯的那雙大長腿,格外的晃眼。“江可期,摸夠了嗎?”我忙撒開拽著他衣服的手:“真要去?”“真的。”出了他家,車子一路朝著我家的方向開去,街上人潮擁擠,一片喜慶。各種賣年貨的小攤兒,鱗次櫛比。車子拐了個彎,忽然停了下來,周末解開安全帶:“下車,買點東西。”我慢半拍的點頭,跟著下了車。“江可期,叔叔阿姨喜歡什麼?或者有什麼愛好?”我咬著指甲蓋很認真的幫他想辦法討我爸媽歡心:“老江喜歡喝酒,還有……吃大白兔奶糖,我媽倒沒什麼愛好,就是喜歡打麻將。”周末停在購物貨架上的手輕微的顫抖:“果然啊,你父母……挺特彆的。”他仔細的挑選了幾件保養品,我盯著上麵的價格,肉疼:“周末,你不用這麼破費的,真的,挺花錢的。”“江可期,這個怎麼樣?叔叔應該和我爸年紀相仿,還是說你喜歡這個?”他還在對比手裡的東西,我湊過頭去:“除了包裝顏色不一樣,應該彆的都一樣。”“江可期,這個阿姨會喜歡嗎?”我點點頭。“江可期,這個怎麼樣?”店裡的老板笑出了魚尾紋,我戳了下他肩膀,挽過他手臂:“夠了,夠了,你再買下去商店都被你搬空了。”坐回車上,我漫不經心的問:“周末,你現在是不是很緊張?”某人不屑的回:“怎麼可能。”車子突然晃了下,他輕咳:“踩錯了。”好想笑啊,不行不行,我要忍住。車子終於正常啟動。到了我家,周末找好停車位,我幫忙去後備箱拿東西,被他阻止了,他耳朵紅紅的,喉結滾動:“我來。”還是第一次看到周末這樣。我挽著他手臂,上了樓。忽明忽暗的燈光,一層,又一層,腳步聲一輕一重。到了門口,周末示意我敲門。我笑了笑,輕輕敲了兩下門。很快,響起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齊女士來開的門。“回來……”我忙討好的介紹人:“媽,這是周末,你女兒的女朋友……不是,男朋友。”看這緊張的,嘴都瓢了。“阿姨,您好,一直想來拜訪您和叔叔,不知道這樣突然來拜訪是不是冒昧了。”我以為,齊女士還會和上次一樣,對周末橫眉冷對千夫指。最不濟,也會衝著他冷哼一聲表示不屑。周末估計也是這樣想,不然傲嬌如他,今天也不會說話這麼的懂事又謙遜。可我沒想到,齊女士卻直接推開我,將周末“請”進了房間:“你看看,小期也沒提前說,家裡也沒怎麼準備,你先坐。”轉頭,去喊老江:“江小猴,快出來,家裡來人了。”書房裡,我聽到老江頗為不耐的應了聲。我陪著周末並肩坐在沙發上,齊女士慈眉善目的跑前跑後,一會兒要給周末倒茶,一會兒又要幫他洗水果。我趁她不注意,趴在周末的耳邊:“我媽和你媽態度好像……截然相反啊,一個過左,一個過右。”周末有些不自然:“我也真沒想到。”我拿過桌麵上的糖,剝了糖紙,送到他唇邊:“可能,丈母娘看女婿都這樣,越看越喜歡?”他咬了糖,說話居然還能字字清晰:“江可期,你臉皮呢。”“你要不想當我爸媽女婿,你那麼緊張做什麼。”我做出一副很理解的樣子,拍拍他肩膀:“大哥,放心,我懂,我可和你不一樣,我給你麵子啊。”遠處傳來老江的聲音,周末立刻彈簧一般從沙發上彈起來。“叔叔,您好。”老江看了眼他,點點頭,客氣的很:“你好,聽小寶提過你,周末,周末對吧。”表情說不上開心,也瞧不出難過,他隻是很平靜的坐下,喝起了茶。吃晚餐前,周末被齊女士叫進了廚房一次,嗯,之後老江可能覺得要維護自己的當家地位,又把周末叫去了書房一次。就跟警察局分開做筆錄似的。我忽然,很同情周末。等到他回到客廳,我坐在沙發上看劇看的快睡著了。之後的晚餐,齊女士提前殺了為過年準備的柴雞,給周末燉了湯。水煮魚,紅燒肉……我在家可沒享受過這高級待遇。“小周啊,多吃點兒,聽小期說,你現在自己開公司,爸爸媽媽都是在哪裡工作啊?”我在桌子下踢踢我媽腳背:“媽,吃飯,菜都涼了。”“知道了。”菜已半飽,沉默良久的老江突然叫周末:“快過年了,陪叔叔喝兩杯?”周末立刻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好。”齊女士拿出了老江珍藏多年的好酒,我和周末換了位置,老江一個抬手,嚇的我以為他要打周末,忙護犢子的起身:“爸,你乾什麼?”老江紅了眼:“六葵首啊……”虛驚一場啊我真是。齊女士扯著我衣服讓我老實坐下,我就看著他倆喝酒,起初兩個人還很客氣,你還彆說,周末的手勢挺……有模有樣的。喝到最後,老江冒出一句:“我看可以”,我就知道,完了,老江喝高了。九點多,齊女士開始張羅著收碗筷,我幫著齊女士收拾完殘局,扶著老江回臥室休息。“小寶,真決定了?”“嗯。”我正尋思是不是老江是裝醉的,他突然推開我的手臂,像青蛙一樣朝床上一蹦……由於老江的重量,大床狠狠一震,凹下去一大片。我忙過去,幫他熟練的拖鞋襪,這伺候醉酒的動作從小做到大,都習慣了。他撇撇嘴:“我不想,那漫畫怎麼還不更新呢,人到底死沒死啊。”“咱們老百姓,啊……”“我拿生命和你們玩兒,你們乾什麼?你們就這樣傷害我……嗯。”這是……真醉了。我幫他蓋上被子,正要出臥室,突然聽到黑暗裡一陣嗚咽,回頭,床上的人,眼角濕潤。從小到大,這是我第一次見老江哭。腦海裡突然想起我表哥結婚那年,老江站在台下,紅了眼。我無意間聽到表哥問他:“姨夫,是不是想到了小期將來要嫁人。”老江隻是笑的憨憨的,然後點頭說了聲:“嗯。”“出去吧。”“老江,你好好休息。”我關上了房間的門,退出去。莫名的,心口泛酸。客廳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響。我忙走過去,齊女士也從廚房聞聲趕來,到了餐桌前,才發現本應該坐在椅子上的周末身子已經滑到了地上,臉色通紅。“哎呀,小周這是也喝醉了?”“我沒醉,江可期,我要江可期。”我忙過去拉他起來:“我在呢,周末,我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