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要雙修嗎(1 / 1)

桐聲視野模糊間,隻覺臉上涼涼的,有什麼流進了眼中,微澀。下雨了。雨滴落下壓製了火勢,她的視線也被雨水衝刷得清明了些,仰頭看去,隻見一人持傘踏月而來,他一襲濃重的紫棠色長袍,好似將無儘夜色披在身上,在火中也閒庭信步一般,那肆虐不停的火苗到了他腳下,便乖順地熄滅了。當他走到桐聲身前時,山火徹底熄滅,漫山的赤色頓漸漸融入了無邊夜色中,隻餘下一縷縷青煙在雨中不甘的搖晃。七十二骨的水墨油紙傘停在了桐聲視線之上,擋住了冰涼的雨水。“菩提……”桐聲低喊了一聲,唇角溢出一口閃爍著金光的血。緊著著,白皙的指尖抹去了她唇邊的血,緩緩抬起,送入了薄唇之下,殷紅的舌尖伸出,卷走了指尖的血,菩提狹長的眼睛輕眯,似是在回味。桐聲被他這不急不躁的模樣氣得咳嗽起來,菩提終於大發慈悲地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攬入懷中。桐聲靠在他懷裡,連喘息都覺得臟腑發痛。菩提替她擦去臉上雨水:“折騰什麼了?”桐聲仰在菩提臂彎上看著他:“吞了個狐狸精的內丹。”菩提的麵色有瞬間凝滯,不知是氣惱還是擔憂。桐聲眸色一晃,隻見菩提又恢複了百無聊賴的神情:“活該。”他說著,手掌放在桐聲小腹上,將那顆桐聲辛苦吞下的內丹吸了出來,看著手中赤紅的內丹,嗤笑一聲:“將將成了些氣候的小狐狸而已,你也看得上。”桐聲道:“他法力勝我良多,若是沒這意外,隻怕我早已漲了不少法力。”菩提又是一笑:“你從哪兒學的這法門?”桐聲環住菩提的脖子:“都是禽獸,他想吞我的內丹,我為何不可吞他的?”菩提輕撫桐聲的臉頰,神色有些扭曲:“你和他可不一樣。”桐聲攥住他的手:“哪裡不一樣?”菩提不答,桐聲見狀追問:“除非我和他不是同道,我是仙?”“你不是。”菩提盯著桐聲看了良久,愛憐的捏了一下桐聲的耳垂:“小雀兒,你不信我。”桐聲掩藏在心底的情緒竟被他探知,惹得桐聲心臟一跳,又聽菩提道:“我對你不好嗎?”菩提臂膀堅實,抱著她的姿勢也穩妥仔細,可在他懷中,桐聲卻總是覺得冷,她似是又回到了記憶中第一次被他抱在懷中的情景,心中突然升起倦意:“沒遇到你之前,我靠一隻烏鴉哺食活命,你後來找到了我,將我帶走時,袖子一揮,那隻烏鴉便化作飛灰了。”菩提在桐聲的額頭烙下一吻:“那般低賤的飛禽,靠近你,便是對你的褻瀆。”“沒有它,我在你尋到我之前便死了。”桐聲偏頭躲開了菩提的吻:“你的好從來都是另有目的,假惺惺的溫柔下皆是血腥,這真的是好嗎?不過是我對你來說有利用價值而已。”菩提冷眼看著桐聲,在桐聲以為他們就要這樣僵持到天亮的時候,菩提突然一鬆手,將她丟在了地上,桐聲將痛呼聲咽了下去,撐起身子問道:“我和你,你和蕭成潤,究竟是什麼關係?”“這麼快便察覺出了,不愧是……”菩提的話說到一半便頓住,眼睛裡閃爍著異樣的光彩,他向桐聲伸手,不顧她的掙紮,又一次將她抱進了懷中:“你這樣可不行。”他說罷,指尖輕點桐聲眉心,桐聲頓時就感覺腦仁要炸開一樣痛,菩提在她耳邊低聲道:“你自己看吧。”桐聲眼中頓時如蒙上了一層白霧,她也如置身白霧之中,緊接著雲開霧散,眼前是白玉為柱,金石為頂的莊嚴殿宇,有神君白衣出塵,威嚴無雙,於大殿上薄唇輕啟,吐出滅族二字,隨後天旋地轉,她好似身處煉獄之中,身邊皆是血腥,神箭從天而降,密網一般落下,身畔生靈無疑幸免,桐聲低頭,隻見身上釘了十幾箭,最終搖搖晃晃地倒在血泊中。她死了。桐聲無比清楚,可或許是未曾身臨其境,總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心中隻在想,那白衣神君和蕭成潤真像。“看清楚了嗎?”菩提的聲音穿透霧靄,將她拉回現實,她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竟和幻境中看到得一模一樣。可不會有人將他們當作一個人,一張麵皮,兩種天差地彆的風姿,反倒是蕭成潤,雖隻和幻境中人長得六分相似,可氣質神態便恍如一人。桐聲尚有些迷茫:“那是蕭成潤前世?”菩提語氣微酸:“你倒是先問起旁人來了。”桐聲不管他又發什麼瘋:“所以我前世被蕭成潤下令誅殺滅族?”菩提隻道:“你不是看到了嗎?”“那你和他又有什麼關係?”菩提的視線越過油紙傘看向天際,幽幽道:“不可共存。”他說著,將一顆丹藥塞進桐聲口中,隨後起身,撐著傘離去,走了幾步,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桐聲因他的突然起身被摔在地上,她盯著菩提消失的地方低咒一聲,撐著身子爬了起來,卻發覺,身體一點都不痛了,好似剛剛腹如火燒是幻覺一般。她起身向著山下走去,天地茫茫,她竟不知該往何處去,其實應當去尋蕭成潤吧,以前為著活命,現在又添了一樁報仇。報仇,多好的理由,所有的良知猶豫都可因為這兩字順理成章得煙消雲散。可菩提讓她看到的,便是真的嗎?她下了山,沿著官道向前,雨漸漸停了下來,渾身濕淋淋的暴露在寒風中,她後知後覺的有些冷,抱住了胳膊,卻聽馬蹄聲傳來。桐聲抬眸看去,隻見一騎飛馳而來,那馬在離她五步開外停下,馬上的人氅衣散發,靜靜看著她。桐聲的腳步自看到他時便停住,眼下竟不知該往前還是該後退。終是蕭成潤翻身下馬,向她走來,距離近了,他看清了桐聲身上濕了的衣衫,眉頭微蹙:“衣服怎麼濕了?”桐聲沒有聽清蕭成潤的話,他靠近後,桐聲的臉色驀地一白,身上十幾處皮肉傳來劇痛,正是幻境中那羽箭穿透的位置,眼前的人和幻境中的神君麵容重疊,一時隱有擔憂,一時滿是漠然。滅族二字在她心中不斷翻攪,利刃一般,將心口割出濃烈的恨意。突然身上一暖,她被人用氅衣包裹了起來,她茫然看向蕭成潤,隻見他頹然低歎:“回去吧。”桐聲沒有反應,由著蕭成潤將她扶到馬上,隨後脊背一暖,緊緊貼在了蕭成潤身上。一路無言,直到驛站燈火在望,桐聲啟唇,音色不複往日輕快:“不怕我給你添亂嗎?”驛站裡的小吏趕忙打著燈籠開門來迎接。蕭成潤一言不發,翻身下馬,複又將手遞給桐聲,桐聲沒有動作,坐在馬上垂眸看著蕭成潤,風卷起二人的衣衫,惹得桐聲打了個寒顫。蕭成潤的手牢牢舉在桐聲身前,他的聲音極低,可桐聲卻聽得清楚:“我隻任性這一次。”桐聲終是將手輕輕搭在蕭成潤掌中,由著蕭成潤扶她下馬。桐聲下來之後,蕭成潤沒有將手鬆開,一直牽著她回到了自己房中。房中燭火早就熄滅了,屋子裡漆黑一片,桐聲停住腳步,聽著關門聲在身後響起,緊接著,她的臉被一雙溫暖的手捧了起來。借著微弱的月光,蕭成潤隻看到了模糊的輪廓,他看不清桐聲的表情眼神,不過他卻知道,此刻她清澈雙眸中,一定睜得圓圓的,像是林間小鹿。這隻小鹿從初見起便跑進了他的心裡,想起她,靠近她,小鹿便會跳起,使不興波瀾的心緒起伏。這是他掌控不了的,就好似明知不妥他還是將她帶了回來。掌下的皮膚被寒風吹得冰冷,他手上的溫度沒有使它增添一丁點暖,他想讓它熱起來,在他的溫度下,漸漸染上誘人的胭脂色。蕭成潤遵從本心,唇落在了桐聲額上,蜻蜓點水一樣,纏綿的往下移去,眉心,鼻尖,嘴唇。當薄唇覆在她唇上時,原本微涼的皮膚頓時熾熱起來,兩道呼吸在暗夜中交纏,一隻玉白的小手攥緊了男人的衣衫。桐聲的喘息有些不暢,心中卻奇怪蕭成潤今日的反常。唇上微痛,被蕭成潤輕咬了一口,她低呼一聲,軟綿綿的,緊接著身子一輕,被蕭成潤攔腰抱起,放在了床上。桐聲方想說,我衣服還濕著呢,衣帶便被蕭成潤解開,隨後身上一重,蕭成潤覆了上來。桐聲想起了今夜那隻狐狸也有相似的舉動,她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麼,打算來到蕭成潤身邊時她就做了決定,可此時卻猶豫起來。“你是要和我雙修嗎?”桐聲充滿好奇的聲音不含一絲曖昧,讓屋中的溫度冷卻了下來,蕭成潤緩緩起身,垂眸看著桐聲,最終隻是將她臉上濕漉漉的發絲理到耳後。桐聲默默看著蕭成潤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把頭埋進了被子裡,沒過多久,蕭成潤的聲音隔著被子響起:“把頭發擦乾,換上乾衣服再睡。”他說罷,不等桐聲回答,便從房中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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