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拳打紈絝(1 / 1)

“聽到了。”鬆柯點頭:“可要跟著她?”“不必。”蕭成潤悠悠道:“若她是妖,便是跟去也無用。”“那便讓她就這樣走了?”鬆柯問道:“殿下日理萬機,一會真要出去和她演一通戲,給她個身份,把她帶回來嗎?”蕭成潤道:“難不成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養的鳥突然變成人了?”鬆柯眉頭蹙起:“此女恐怕另有所圖,隻怕那天附身桑枝的未必不是她,殿下為何讓她留在身邊。”蕭成潤道:“我總要看看她圖謀什麼。”鬆柯見狀勸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殿下以往從不會拿自己安危冒險。”蕭成潤推開窗戶,看向院中的梧桐樹:“我總覺得好似見過她。”“殿下……”蕭成潤抬手止住鬆柯的勸諫:“我自有主張,不過是隻小妖罷了,陪她玩玩也無妨。”他伸手接住一片被風吹落的樹葉:“你是我身邊最沉穩妥帖的,此事不必再讓旁人知曉。”屋簷上,一隻小雀聽了蕭成潤的話,展翅飛走,待飛出蕭成潤的院牆後,落地化作一個裹著鬥篷的女子。桐聲回頭看了一眼院牆,低聲哼道:“你才小妖!”她說完,轉身向著後門去:“就知道蕭成潤沒這麼好騙,不如看看最後到底是誰玩誰咯。”桐聲一路避著人走到了後門,迎麵看到兩個婆子打開門栓,迎裝滿蔬果魚肉的牛車進來,她見狀把鬥篷帽簷拉低,隻露出下半張臉,隨後大模大樣地走了過去,經過婆子身邊時,伸出手對她揮了揮,笑眯眯道:“早上好!”婆子愣了愣,下意識回道:“早。”另一個婆子見她鬥篷料子極好,連忙拉住呆住的婆子,躬身行禮,又對來送菜的漢子揮手:“還不讓讓,彆擋了貴人的路。”桐聲還沒等漢子讓,便已經先一步走到牛車旁,頗為好奇地在牛角上抹了一把,在那隻牛扭頭瞪她前,腳底抹油溜得飛快。出了後門,再往前走幾十步,轉個彎便到了主道上,雖然時辰尚早,但已經開始熱鬨起來了,賣湯餅的攤子也已經起鍋燒水,在攤子旁走過都覺得暖和。桐聲極少到人間城邑中來,眼下看著這口大鍋頗為新奇。“郎君可要來一碗?”桐聲點頭:“要!”賣湯餅的老翁揚聲道:“好嘞!郎君先去那邊坐會。”桐聲一臉好奇:“我看著你弄好不好?”“行。”老翁笑道:“一看您就是富貴人家的郎君,往日沒吃過這些粗陋吃食吧。”桐聲搖頭,看著老翁拿出備好的麵團放在鍋邊,扯下一塊麵揉搓成韭葉般厚薄便丟入鍋中,他的動作極快,不一會鍋中就飄滿了湯餅,等煮熟盛起後,便是滿滿一大碗。桐聲迫不及待地就要去端碗,卻被老翁搶先一步攔住:“當心燙,我來我來。”她收回手,眼巴巴地看著老翁把湯餅放在桌上,還未等她坐下,紫色衣袖一揚,一道矜雅的身影先一步在她對麵悠然落座。老翁一怔,看向先一步坐下的那人,正對上那人幽深的眼眸,隻見那人眼中幽光一閃,老翁頓時像丟了魂一樣,全然忘記了他的存在,放下碗就又去叫賣了。桐聲看向已經拿起筷子的菩提,頓時生出一腔怒火,把筷子從他手中抽出來,氣呼呼地落座:“一來就搶我東西。”菩提捏了捏她腮邊軟肉:“我不搶,你能吃嗎?”桐聲一巴掌拍掉菩提的手:“為什麼不能。”菩提也不惱,又在筷子筒裡拿了一雙筷子:“你會用筷子?”桐聲:“……”說來慚愧,在桐聲滿打滿算不過三年的記憶中,除了一開始吃了些蟲子果子,後來一直是靠吃丹藥為生的,也就是最近重新當了回鳥,才開始飲甘泉,吃碧粳米,若說筷子,真的是沒用過。她抿唇:“那我用手抓著吃總可以吧。”菩提一臉嫌棄:“粗鄙。”他說完,夾了一塊湯餅,送入唇中,一塊湯餅咽下去後,側眸去看,隻見桐聲的眼圈都紅了。明知桐聲是裝的,他還是夾了一塊湯餅,輕輕吹了吹,舉到桐聲唇邊,桐聲哼了一聲,做出勉為其難的樣子,把湯餅含入了口中,頓時眼睛一亮:“好好吃。”“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菩提說著,叮囑道:“這麵是用肉湯和的,屬葷腥,最是損修為,你三魂卻一,我給你吃了那麼多天材地寶才勉強給你把小命吊住,你莫要糟蹋了我的藥。”聽了菩提的話,桐聲的眼神頓時就黯淡了下去:“那我以後和蕭成潤一起吃飯時怎麼辦?總不能乾看著吧,他本來就不信我,萬一懷疑我投毒怎麼辦?”菩提眉梢一挑,頗為玩味:“他不信你?”“對啊,我為了接近他鑽了個鳥蛋,又重新破殼一回,平白無故認了那混蛋當爹,在他身邊討好賣乖那麼久,他竟然還說我是小妖!”桐聲把手中的筷子猛地拍在桌上:“總有一天,我要把那混蛋打得滿地找牙跪著喊我娘!”“你竟這般說他。”菩提低低一笑,意味不明:“他可是你的命啊。”“還命呢,指不定他哪天不想陪我這個小妖玩了,一劍砍死我。”桐聲瞪向菩提:“你說你出的什麼餿主意。”“他不舍得殺你。”菩提把桐聲拍桌子的手拿起來放在掌心輕揉:“現如今隻要你待在他身邊,就會如願。”桐聲眯起眼睛盯著菩提:“我怎麼感覺,你好像比他自己還了解他呢?”菩提執起桐聲發紅的手,往掌心輕輕吹了一口氣:“無妨,我也比你自己更了解你。”“是嗎?”桐聲低低一笑,半真半假地道:“那你哪天坑死我,我不會變成鬼還要感謝你吧。”“我怎麼舍得你死。”菩提將桐聲的手拉到心口按住,漆黑如墨的瞳中仿佛有濃濃情意:“我隻想讓你活。”桐聲眨了眨眼睛,忽的噗嗤一笑:“又來了,肉麻。”菩提也淡淡一笑,放開了桐聲的手:“行了,你繼續玩吧,我回去了。”桐聲點頭,笑得敷衍:“你慢走,一路順風。”沒等她說完,菩提的身形就消失不見,桐聲鬆了一口氣,看著對麵的湯餅,想吃又不敢吃,隻得憤憤罵道:“老混蛋。”她說完,就覺得耳邊一暖:“你說什麼?”桐聲身子一縮,扭頭看向菩提:“沒說什麼呀,你不是走了嗎?”“是要走了,不過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桐聲做出洗耳恭聽狀:“神仙您有什麼吩咐?”菩提隔著兜帽揉了揉桐聲的頭,柔聲道:“我和蕭成潤,誰更好看?”“當然是您!”桐聲仰頭,甩掉菩提的手,一臉真誠:“您仙人之姿,品味高雅,儀態萬千,蕭成潤一個凡人怎麼配和您相提並論。”菩提滿意點頭,將一個琉璃瓶遞給桐聲:“這是驅濁丸,你七日吃一顆,便不懼葷腥。”桐聲一把將琉璃瓶抓在手中:“謝謝神仙,您真是貌美心善,救苦救難。”“不謝,你這毫無誠意的話留著說給他聽去吧。”菩提嗤笑一聲,身影消失不見。桐聲看著男子消失的地方,神情莫測,不知在想什麼,過了片刻,她回過神,看了一眼手中的琉璃瓶,將它塞進袖中,起身離開,並沒有吃下驅濁丸後去吃那碗湯餅,抑或是再要一碗。“哎!小郎君還沒結賬呢。”老翁的聲音在鍋爐後傳來,桐聲腳步一頓,很是迷茫:“結賬?”老翁神情一變:“郎君莫不是沒帶錢?”是了,在人間行走是要花錢的。撒腿就跑的念頭在桐聲腦中閃過,她腳步跟著一動。老翁見狀,拿起鍋鏟,戒備起來,卻見桐聲又坐了下去,雙腿並攏,雙手搭在膝蓋上,坐姿乖巧極了,就連聲音都清脆乖巧如剛出殼的小鳥:“我沒錢。”老翁:“……”————蕭成潤此時已經在清風樓坐了好一會了,依舊不見桐聲過來,眼看漸漸到了晌午,來吃午飯的食客多了起來,鬨鬨騰騰的惹得他頭疼,他斂眸將手中未曾飲過的茶杯放在桌上,起身道:“回去吧。”“她莫不是趁機走了?”鬆柯思量道:“不應該呀,費了那麼大的周章就為了接近殿下,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走了,還是說迷路了?若是迷路,那也太蠢了些,這樣的話她怕也編不出什麼假話。”鬆柯說著,抬眼覷了一眼蕭成潤淡漠的神色:“不過就算她沒說假話,那也是異類,殿下千金之軀,還是莫要將她留在身邊的好。”蕭成潤瞥了一眼鬆柯,淡聲道:“你今日的話格外多。”鬆柯腳步一頓,躬身行禮謝罪:“屬下知罪,求殿下責罰。”他說完,就聽前麵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眼下這道清脆悅耳至極的聲音正在……叫賣。“湯餅!湯餅!熱騰騰的湯餅!”他弓著身子扭頭望去,隻見前麵不遠處的湯餅攤子格外熱鬨,一個鬥篷裹身的嬌小身影,正站在鍋前賣力地喊著,因那聲音實在悅耳,惹得人紛紛向她看去。鬆柯弓著的身子一抖,險些趴在地上。這是覺得引誘自家殿下無望,便來賣湯餅謀生了?還真是個樸實無華踏實肯乾的妖啊。鬆柯心中正感慨著,卻見一個男子走到桐聲身邊,拿一把折扇掀開了她原本遮著臉的兜帽,隨著黛色的布料掀開,一張精致非凡的臉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下,惹得原本熱鬨的湯餅攤子頓時一靜。鬆柯今早也隻是聽到了她的聲音,卻不曾看過她的容貌,眼下不由得也晃了晃神。“殿下……”他看向蕭成潤,隻見蕭成潤雙手負於身後,一副看熱鬨的姿態,並沒有過去的意思。桐聲在一片寂靜中察覺到了獨屬於蕭成潤的氣息,眸光微閃,一臉迷茫地看向掀開她兜帽的男子:“你做什麼?”男子呆愣了片刻,忽地唰的一聲展開了握在手中的折扇:“我是暮陽都尉的長子。”桐聲歪了歪頭:“都尉?”男子點頭,深情款款道:“我看姑娘衣料華貴,卻於此處叫賣,怕是一時落了難,不如先隨在下去府中小住幾日,姑娘如此佳人,我實在不忍心姑娘受這般委屈。”桐聲茫然搖頭:“我不委屈呀。”男子見狀,向前一步,向桐聲伸出手去:“姑娘不必客氣……”眼看就要握住佳人柔荑,一雙沾著麵粉的手卻將佳人一把拉在了身後。男子看著擋在桐聲身前的老翁,麵色不善:“你想做什麼?”老翁賠笑道:“這位姑娘一時貪玩,看著新奇才在我這叫賣了幾句,但實實在在是富貴人家出身,眼看一會家人就尋來了,郎君便不必再辛苦了。”“瞧你這模樣,倒是拿我當登徒子防著了。”男子啪的一聲合上了扇子:“郡裡富貴人家的姑娘我哪個沒見過,豈會由著你糊弄,依我看就是你個老不修拐賣了人家姑娘!”男子形容霸道,又帶著健仆,眼下聽男子倒打一耙,圍觀眾人或麵露憎惡之色,或搖頭歎息,可卻無一人敢上前反駁,甚至有人怕惹火燒身,連忙離開了。老翁卻仍是擋在桐聲身前,麵上賠笑,卻絲毫不讓:“郎君莫不是忘了,齊王殿下眼下正住在咱們城裡,這位姑娘的容色天下難尋,除了京城來的貴人,彆處哪裡見得到。”當初蕭成潤來的時候可是將本地官員孝敬的美人都送回去了,男子可還記得自家那個被退回來的美人床第間是何等銷魂,自然不信老翁的話,他冷笑一聲:“齊王不近女色,你為了脫罪竟汙蔑王爺的名聲,真是膽大妄為。”男子聽了老翁的話越發確認桐聲出身尋常,放下心來,一腳把老翁踹在地上,將被老翁藏在身後的桐聲扯過來,還未等將佳人擁在懷裡,男子就覺得手腕劇痛,竟是被桐聲一口咬住,男子大怒,揮手就像桐聲打去,看著她白皙的肌膚,卻終究不忍,硬生生卸去了力道。就這一瞬間的功夫,男子便覺得天旋地轉,竟是被桐聲壓在了地上,隨後臉上硬生生挨了幾拳。原本站在人群外的家仆,見自家郎君強搶民女不成,反倒被壓在地上打,連忙過去要拉開桐聲,卻不想幾人還未等碰到桐聲,便被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人壓住胳膊按在了地上。家仆隨著男子橫行霸道慣了,眼下被壓製住,抬頭喝道:“誰!敢壞王家郎君的事,活得不耐煩了嗎!”他話音落下,便被壓著他的侍衛按住頭狠狠往地上撞去:“大膽!”家仆的頭頓時就被撞得鮮血直流,眼前陣陣發黑,視野模糊間,一道清雋的身影自人群外徐徐而來,他隻聽得那人語聲冷淡:“好大的威風,王哲倒是養的好兒子。”家仆身子一抖,撲在地上昏了過去,腦中隻有兩字閃過。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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