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越！”林大勇撞開門，衝進屋裡，“你給我滾出來！”不遠處，葉風小跑著跟上來，不斷低聲絮叨著：“彆衝動啊，大勇哥……”“爸爸。他走了……我沒能攔住。剛在電話裡我還沒來得及說完，您就掛斷了。”林淼飛奔出屋。“沒事……”林大勇癱坐在沙發上，長舒一口氣，“你沒事就好。”“爸爸，有件事很蹊蹺，金越從家裡收出了一包東西扔進捐衣箱了。我大概看到一些，好像有他那件駝色羊毛大衣。”林淼道。林大勇一驚，道：“是他媽元旦時候給他買的那件嗎？”“嗯。我記得他說過很喜歡那件衣服。”林淼道。“匆匆跑回來就為扔個東西，還是新衣服……”葉風轉過頭，與林大勇麵麵相覷。突然，兩人一齊向著門外飛奔而去。“喂，你們倆乾嘛呢？”小區保潔驚愕喊道。隻見兩個衣著體麵的男人正將手伸進捐衣箱狹窄的投入口裡，不知道在翻著什麼。“找東西！”林大勇臉憋得通紅，拚命將整隻胳膊都伸了進去。“天啊——挺大歲數的，還偷東西！”保潔抄起掃把向他腦袋打去。葉風連忙站起身擋住掃把攻勢，一臉無辜，柔聲道：“姐姐，我們是警察，現在有案子需要申請開箱，您知道找誰嗎？”說罷，他一手掏出證件，一手拽著捐衣箱上的銅鎖搖晃。“你等等，我這就去物業把鑰匙拿來！”保潔臉一紅，轉身小跑著離開。捐衣箱被打開，林大勇在裡麵翻了半晌終於找到了金越所扔的衣服。“你看這裡，是……血跡吧？”林大勇跪在衣服堆裡，懷裡抱著一件大衣，指著袖口上的黑色斑點說道。“應該是。”葉風蹲下仔細查看，“如果他在武秋華剛被勒死不久，就將刀子捅入他的胸口，確有可能濺出血花。”“現在可以申請批捕金越嗎？”林大勇道。“還需等等，現在證據還不充足。要拿衣服去法醫組查查血跡是否來自武秋華。如果是的話，他是凶手就沒跑了！”葉風道。“最快多久出結果？”林大勇道。“8個小時。”林大勇看看表，已經是晚上8點，目前金越依舊不知所蹤。他焦躁地抓了抓頭發，道：“這麼長時間，他會不會也跑路了？又要去追一輪嗎？老天啊——”“爸爸，他不會的。”一直在一旁幫忙整理衣服的林淼突然開口。“為什麼？”“從‘側寫’的角度來講他是外強中乾又虛榮的人，並沒有那種舍棄一切的勇氣，也沒有毅力。”林淼道。“那……你認為他現在哪裡？”林大勇驚愕地發現女兒竟然知道心理側寫，究竟從哪裡學到的呢？“他一定躲在嵩昭市某個角落裡，要麼籌劃著脫罪的方法，要麼自我麻痹。”林淼道。“保險起見，我先安排人盯住火車站、汽車站嘍。”葉風揚了揚手機，帶著證物離開了。“淼淼，你在家鎖好門，我去找金越。”林大勇道。“爸爸，我也去！”林淼追上他的腳步。林大勇拗不過她，隻好同意。父女兩人先去找金欣，結果吃了閉門羹，又去找金越的朋友們，均是一問三不知。正在一籌莫展之際，林淼突然想起金越曾提過他的新女友是在設計學院大一學生，名字裡有個“蕾”字。他們聯係輔導員，輾轉取得了該學院全部符合條件的女生電話。晚上11點30分，再打過5個錯誤電話後，終於那個叫李曉蕾的女生承認是金越女朋友。“金越在你那裡嗎？”林大勇質問道。“不在，他不是今天早上剛回嵩昭市嗎？”“那他現在在哪？”林大勇吼道。“金學長，他……怎麼了啊？”李曉蕾慌了，很長時間說不出話來。“爸爸……”林淼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從林大勇的手中奪過了話筒，柔聲道，“喂，曉蕾，我是金越的妹妹。他今天和我吵架了，現在不接電話，爸爸媽媽都很著急。你知道他會去哪裡嗎？”電話那頭長舒一口氣，道：“我們約會的時候經常去金茂街一家酒吧，名字好像是‘破風’。他說心情不好的時候經常去那裡蹦迪。其他地方……這麼晚了，應該都關門了吧。”“好，謝謝你！”林淼興奮點頭，突然話鋒一轉，“曉蕾，你很喜歡金越嗎？”“嗯……”“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振作起來啊！如果不開心，可以打這個電話找我……”她還沒說完，電話便被林大勇掐斷了。“為什麼要說那些沒用的話？”林大勇嗔怒道。“因為……覺得她很可憐。”林淼怯生生望著他，“如果金越被抓，她一定很難過，尤其線索還是她提供的。”“同情心不要過度泛濫！如果她覺察到什麼向金越泄露怎麼辦？”林大勇抓起外套衝入夜色中。冬日深夜，金茂街卻熱鬨非凡。這是林淼第一次在合適的時間來這個遠近聞名的酒吧一條街。她邊走邊左顧右盼，呆呆望著霓虹閃爍的酒吧門口，聽著繁複雜亂的音樂聲。每走幾步，就能看見幾輛豪華轎車，還有醉倒在路邊的男女。“破風酒吧。”林大勇讀著招牌上的幾個大字，回頭抓住了林淼的胳膊，“早知道這麼亂就不讓你來了……跟緊爸爸！”酒吧裡燈光雜亂，電子音樂震耳欲聾，無數男女擠在舞台下陶醉地搖擺著身體。林大勇和林淼混進人群中，不斷被推搡，不斷被踩，不斷道歉，狼狽不堪。“爸爸！怎麼找啊？”林淼趴在林大勇耳邊大喊，才勉強能讓他聽見。“他走時穿的啥？”林大勇環起胳膊，將女兒護在臂彎裡麵。“額……藍綠色條紋毛衣！”林淼道。“好……”林大勇揉了揉眼睛，努力向周圍望去，可眼前全是五顏六色的燈光和群魔亂舞的人們。突然，不遠處的人群裡起了一陣騷動，人們紛紛停下舞蹈向那邊張望。很快，一曲終了，場子安靜下來。林大勇拉著林淼擠過去，隻見一個留著莫西乾頭的男人懷裡摟著個長發美女，正指著地上的人大罵：“小崽子，敢碰我女人！看我不弄死你！”地上那人似乎辯解了什麼，卻引得那莫西乾頭更生氣。他鬆開美女，衝著地上的人狂踹幾腳，踹得那人接連哀嚎。“爸爸……要不要報警啊？”林淼道。林大勇點點頭，剛掏出手機，卻見莫西乾頭一把將地上的人拎起來狂扇耳光。他愣住了，那如垂死動物一樣掙紮的男人竟穿著那條熟悉的藍綠色條紋毛衣！“小越！”他高喊一聲，扒開人群衝到他們麵前，攔腰抱住金越，用蠻力將他從莫西乾頭手裡拽了回來。莫西乾頭愣住了，圍觀的人愣住了，連在一旁等待出手的酒吧保安也愣住了。時間停頓了數秒，莫西乾頭的眼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我……死老頭子逞英雄？你知道我是誰嗎？”莫西乾頭衝著周圍揚了揚下巴，登時，幾個小痞子摩拳擦掌聚了過來。“跟我走，小越，堅持住！”林大勇扶著金越，用手抹去他鼻子和嘴下的血沫。“大爺，你他媽是他什麼人？有病吧？”一個光頭小痞子一把按住了林大勇的肩膀。“我，我是……”林大勇咬著牙，還是回過頭吼道，“他爸爸！”金越一愣，原本癱軟在林大勇肩上的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嗬嗬，那正好，他調戲我女人，還浪費了我的酒，你看看怎麼賠吧？”莫西乾頭一聲令下，地痞們迅速圍住了林大勇。“不拿出5萬塊，彆想走出去！”林大勇深吸一口氣，用空出的手掏出口袋裡的證件，高聲道：“都彆動，我是警察！”沒想到，那莫西乾頭根本不害怕，衝著他臉就是一拳頭，吼道：“騙誰呢？這個玩意我有10張！”林大勇抹了把臉，低頭一看，手心裡都是鼻血。“抓緊了！”他用力背起金越，向著門口硬闖。“想跑？給我往死裡打！”莫西乾頭吼道。一眾地痞流氓一擁而上，對著林大勇一頓拳打腳踢。林大勇原本還有些警校進修時學的功夫，可一來年老體弱，二來背著個140斤重的男人，很快身軀就淹沒在雨點般的拳頭下。疼痛令他逐漸麻木，縱使倒在地上，他依舊本能地護住了一直在發抖的金越。突然，一陣急促的警笛聲響起。人群中傳來驚呼：“警察來啦！”地痞們停了手，紛紛四散而逃。林大勇睜開眼，隻見刺目的白光中林淼拽著葉風匆匆奔來。“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