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燈謎往事(1 / 1)

朝與安寧 十二姑娘 1754 字 3天前

這邊正說著,前邊觀燈的眉婠遇到了喻知嫻。兩人對著後頭的兩位皇子打了招呼,便並肩賞起了燈。如此走了半盞茶功夫,前麵一處花燈旁額外熱鬨,幾人好不容易擠進去,便看見店家正在與一男子說著話。隻聽見店家說:“各位,大家都來當個見證,我家花燈猜謎童叟無欺,十文錢猜一次,中即拿走,分文不取,若是不中,錢銀概不退換,各位想好了!這位公子,您決定好了要猜謎了嗎?”“是的,”那男子一看便知是書生,手拿折扇輕搖,“店家,我就選這盞燈。”“好,那您可聽好了!”店家大聲道,“我出上聯‘說人之人被說人之人說,人人被說,不如不說。’”“好!”圍觀眾人拍手叫好,齊刷刷望著那個書生,書生沉吟思索,半晌對道:“管官之官被管官之官管,官官相管,不如不管。”(該對來自網絡,並非原創。)“好!”眾人又是一陣叫好聲,那書生便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拿了一盞花燈大搖大擺的離開了。店家見眾人躍躍欲試,便笑眯眯地對大家說:“剛才的這是牛刀小試,花燈樣式不同,難易程度也不一樣,還有沒有哪位公子姑娘來試試?”“我來!我來!”經過第一位公子的熱場,每個人都躍躍欲試了。不少才子都競相回答,怎料店家出的第二題,就難倒了所有人。“‘風竹綠竹,風翻綠竹竹翻風。’”看著一眾公子苦思冥所,喻知白淡淡一笑,眸光卻瞥向眉婠,卻見她興致缺缺。喻知嫻輕輕問道:“朝朝有何想法?”眉婠撐著下巴,喃喃自語:“對子意境倒是不錯,竹是高風亮節的象征,看來這對子背後的花燈倒是不簡單。”話畢,她朝著喻知嫻道:“阿嫻,不想試試這個對子嗎?”“自然是想的!”喻知嫻一改嬉鬨的模樣,滿臉都是雀躍,看著眾公子沉吟,便上前一步朝著店家道,“不知道小女子是否也能試一試?”“當然!”店家顯得十分熱情,“這盞花燈是競猜,誰先對出就歸誰,對不出的公子每人十文錢!”眉婠失笑,這麼多人搶著對,最後賺的還是這狡猾的店家。“那好,小女子就獻醜了!”喻知嫻清了清嗓子,環視了一圈正期待著看著她的眾人,緩緩開口,“‘雪裡白梅,雪映白梅梅映雪’。”(對子來自網絡,並非原創。)“好!”眾人歡呼。眉婠淡淡一笑,對喻知嫻耳語道:“阿嫻真是好才情,你的意境隻在上不在下。”店家也是一愣,看著喻知嫻不禁誇讚:“姑娘真是好文采!這盞花燈就是姑娘您的了!”店家遞過來一盞明亮的宮燈,喻知嫻也不介意花燈是否珍貴,她感興趣的,隻是對對子而已。店家卻指著喻知嫻手中花燈,對周圍的人解釋道:“這是去年上元節,宮裡流出來的花燈!各位彆小瞧,這可是貴人們用過的,定能保這位姑娘榮華富貴!”周圍傳來讚歎聲與羨慕聲,喻知嫻挑挑眉,不以為意。眉婠笑笑,正欲說話,卻被店家接下來的話引走了心神,隻見店家對著圍觀的眾人說道:“各位,接下來的這盞燈,可不得了。這是大侑國傳過來的,據說這盞燈是大侑皇宮一老祖宗宮裡的東西,一宮娥被放出宮,帶了這盞花燈出來……”眉婠聞言,再沒了笑意,滿臉都是驚愕之色,燈火映照著她水光點點的雙眸。老祖宗?如今大侑深宮,能被喚作老祖宗的,不是戚太後便是慧太妃,戚太後已經不在人世,那麼……隱忍良久的情緒突然決堤,眉婠轉身,向著人流奔去,隱忍的小臉上淚如雨下。幾人見眉婠突然奔走,不知發生了何事。喻知白眸光一暗,箭步早已踏出:“你們繼續,我去看看。”喻滄瀾望著擁擠的人群,目光明亮堅定,仿佛看穿了什麼一般:“八姐,我們將此燈拿下如何?”喻知嫻雖擔憂眉婠,但此時已不見她人影,便同喻滄瀾一道,繼續眼前的燈謎。台上,店家已經出上聯了:“大家聽好了,上聯是‘寂寞寒窗空守寡’。”此言一出,圍觀眾人炸開了鍋。店家很滿意地看著眾人的反映,笑眯眯地隨口一問:“可有哪位想出來了?”“店家莫急,這才多久?再等一會,馬上就出!”一才子硬著頭皮說道。“好,就多等等。”店家也不急,剛要說彆的,卻聽見一稚嫩卻低沉的男聲:“‘梧桐朽梗枉相棲’。”(對子來自網絡,並非原創。)哄!人群發出一陣極大的起哄聲。店家定睛看去,隻見一白衣少年翩翩而立。他身量雖小,通身氣度卻儒雅端正。店家略通一二詩學,此時不禁撫掌大笑:“好文采!當真是好文采!老朽已經多年沒有見過如此聰明的人了!”群眾也紛紛竊竊私語,看向喻滄瀾的目光充滿了好奇與敬佩。見他不言語,店家便麵容慈祥地詢問:“不知小公子可知這對子背後的故事。”喻滄瀾淡淡一笑:“我隻想要這盞花燈,其他不想多言。”群眾紛紛起哄:“小公子,你如此聰慧,就把故事說給我們聽聽吧,我們也想知道究竟是何故事。”見眾人滿臉期待,他便不再推辭,淡淡開口:“據說,前朝有一位女子,自小聰慧,五歲便能做出令人稱讚的詩文,其父如獲至寶,大力培養其才學。十二年後,女子出落得亭亭玉立,前來求親者絡繹不絕,可是都被女子提出的三個條件嚇退了。”“是何條件?”眾人好奇地發問。“女子說,若是有人能對上她的三個對子,便與那人成親。後來來了一小生,那小生對上了前兩聯,姑娘甚是高興,出了極為困難的第三聯,小生一時想不出,姑娘便許他半年之期,半年內若是能答出來,便與那小生成親。”“那後來呢?小生對上了沒有?”眾人好奇。喻滄瀾淡淡一笑:“造化弄人。等到那小生苦思冥想終於想到下聯時,已經過了半年之期,姑娘在苦苦等待中早已皈依佛門。小生找到姑娘,將下聯說與她聽,姑娘卻常伴青燈,沒有了還俗之心。“挨不過小生苦苦哀求,那姑娘便出了這句上聯‘寂寞窗寒空守寡’,書生一聽,自知永遠也想不出來了,便萬念俱灰,在不遠處的廟裡當了和尚。三年後,姑娘因為心疾,猝然離世。”“唉……”眾人發出一聲長歎。喻滄瀾唇角微勾,看向店家:“先生,我說的可對?”店家撫掌:“小公子好學識。”從店家手中接過花燈,喻滄瀾望著手中這燈火璀璨的宮燈,不知道在想什麼。“舒玄,我們走吧。”喻知嫻從他手中接過燈,兩人朝著眉婠消失的地方而去。另一邊。眉婠在小河邊停住了腳步。這裡是朱雀街通往梨花巷的白雲拱橋,此刻橋邊燈火輝煌,橋上遊人如織。逐漸冷靜下來的眉婠望著橋下不少人在放河燈,頓時收斂了所有情緒,又變成清冷的模樣。在攤販上買了盞河燈,她沿著石階而下,找了一處人少的地方,點燃了河燈。此時她忽然發現前方有一人正蹲在草地上,將手中河燈放到水中。“殿下。”她蓮步輕移,略帶訝異地開口。喻知白優雅地轉身,見她目光帶著疑惑,他開口:“每年今日,我都會給母後放一盞燈。”原來如此。眉婠走到他身側,將手中河燈放入水中:“以後,我也要每年放一盞燈了。”她抬眸於他對視,眼裡閃著燈火。……走在白雲橋上,眉婠卻忽然停住了,扶著石墩穩住身形。“怎麼了?”見她臉色不對,皓齒緊緊咬著唇,他急忙扶住她,從她的臂彎處他感受到隱隱的顫抖。“殿下……”眉婠聲音氣若遊絲地輕喚,額間有細微的汗珠冒出,“臣女累了……請殿下讓馬車送我回府……”喻知白低沉的聲音裡含著焦躁不安:“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藥……”眉婠忍住靈魂深處傳來的撕裂感,一隻手不自覺的緊緊地掐住喻知白的手掌,嘴唇漸漸發白。“婠婠!”喻知白心急如焚,心底深藏的稱呼脫口而出。可惜此時眉婠六感全無,並未聽到。他見她已說不出話,便抱起就往馬車疾掠而去,“忍著點,馬上送你回去。”此時的眉婠已經疼得說不出話,隻能緊緊抓住喻知白的手臂,艱難地擠出兩字:“君……拂……”喻知白聞言,急忙朝著周圍大喊一聲:“君拂!”好在轉角處行人並不多,三個呼吸間,君拂不知從何處跳了出來,瞧見喻知白懷中的眉婠,臉色劇變,也不言語,直接從懷中摸出一瓶藥丸,倒了一顆塞到眉婠嘴裡,眼中是無儘的擔憂:“姑娘,快咽下去……”眉婠額頭豆大的汗珠流了下來,艱難的咽下藥丸,十幾個呼吸後,緊抓著喻知白的手才算是放鬆了下來。“婠婠……”喻知白輕喚,疼惜地為她擦拭臉上的汗水,問君拂道,“怎麼會這樣?方才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這樣?”君拂有些顧慮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實情。隻是聰慧如他,似乎知道君拂在顧忌什麼,便道:“你不必顧忌,你家姑娘的身份我早已知曉,有何隱情儘管說來,不許有半分隱瞞。”君拂這才皺了皺眉,道:“還望殿下能為姑娘保密……姑娘曾經去過白赤山,期頤前輩說姑娘是逆天改命之人,必有反噬。每月十五都將受到靈魂撕裂之苦。期頤先生給姑娘開了一瓶藥,每月十五傍晚提前服下,便能減輕痛苦。”“為何不早說?”喻知白雙目通紅,他能想象出眉婠每月所承受的痛苦。君拂眸光黯淡,輕輕道:“姑娘誰都沒有告知。這些事情是我無意間經過,聽見期頤前輩告訴姑娘的。姑娘不說,無非是怕我們擔心。”喻知白眸色深不見底,喃喃道:“若不是今晚我來找你,你必是提前服了藥,也不會如此疼痛,都怪我不好。”喻知白看著懷中已經睡過去的人兒,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先回府吧。”君拂頷首,與不知何時出現的穆淅安靜的跟在他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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