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俏丫鬟蔑主妄栽贓 老夫人怒治風雅院(一)(1 / 1)

錦繡玉門 應惘然 1759 字 3天前

馮氏近日半喜半憂,喜的是被迫“養病”一月之後,老爺與老夫人終於鬆口,將管家的鑰匙又交回自己手中。可喜悅還未儘起,憂慮與憤怒也如期而至。聽下頭的稟報,那日,老夫人與老爺二人共同審問二姨娘時,姍姍來遲的二姨娘隻做無辜狀跪在地上。老夫人鼻息粗喘,指著那夏荷便喝問二姨娘道:“二姨娘,夏荷說你指使她暗害三姨娘,暗害我這傅府裡頭的頭一個男嗣,你認也不認。”二姨娘並不答話,睜著楚楚可憐的淚眼先從傅老爺身上轉了一圈,立刻將老爺的心轉軟了一大半。隨即,她的視線又落到了夏荷身上,橫眉訓道:“夏荷,你可知汙蔑主子是什麼樣的罪責,你就算不為你自己想一想,也該思量思量幾分你家中的老子娘與兄弟姐妹們。”夏荷臉色一白,渾身更是猛地一抖,忽而跪行到傅老爺跟前連連磕頭,連聲喊冤道:“老爺,奴婢所做一切都是為了自家主子四姑娘。四姑娘與三姨娘齟齬日久,奴婢不忍看著四姑娘日日因為此事而煩心,便想替主分憂解決三姨娘這個禍害。可奴婢沒想到,奴婢的這一片忠心,竟成了四姑娘與四姨娘利用來陷害二姨娘的工具。”她轉過身來,對著二姨娘猛磕了三個響頭。二姨娘驚訝莫名,剛要伸手虛扶她一把,誰知她竟站起身來,道:“奴婢死不足惜,可卻不願再助紂為虐害了無辜的旁人,今日便以死明誌。”說罷,竟全速向廊柱撞去,眾人阻攔不及,眼睜睜看著她血濺當場,立時便沒了氣息。傅老爺唏噓不已,既不曾再喚四姨娘與四姑娘前來問話,也不曾再定二姨娘罪責。忙碌至此,隻死了一個背主的仆婢。馮氏哪肯甘心,恨不得立刻要去向老爺稟明這一月之內二姨娘的所作所為。她雖蟄伏在風華院中,可放在暗處的人手卻是將二姨娘的種種小動作瞧了個一清二楚。那夏荷根本就是二姨娘的人手,不過因全家的生計與未來皆掌握在二姨娘手中,這才以一死換來全家的平安。辛嬤嬤沉吟良久,終究還是將她按下,勸道:“夫人,夏荷尋死尋得突然,老爺心中哪裡會沒有半絲察覺,可他還是輕輕放下,隻是將二姨娘禁足在她自己的清儀院裡,不過是想將此事化至無形罷了。咱們證據再如何充分,也抵不住老爺想保二姨娘的心。”“難道就這麼算了?”馮氏柳眉倒豎,氣得鼻息漸重。她哆哆嗦嗦地指向清儀院,忽悲從中來,掩麵泣道:“那賤婦不過有幾分妖嬈手段,怎就迷了老爺這麼多年。”“夫人切莫傷懷,任憑那女人再如何得寵,也不過一侍妾之流,不但百年之後的祖宗祠堂裡容不下她,就連眼前這三姑娘、七姑娘的婚事,她也是半點沾不上邊兒的。”辛嬤嬤在馮氏身邊伺候三十餘年,自然知曉馮氏最想聽的是什麼。果然,此話一出,馮氏臉上得意的笑容初綻。辛嬤嬤再接再厲,比出一個三的手勢,低聲說道:“咱們如今哪裡有那閒工夫去和一侍妾多做計較,往近了說,這位腹中的肉才是咱們應關注的重點。“更何況,”她又屈攏手指,指了指風雅院,“那位眼瞅著便要及笄,若咱們還不能想出法子將她按住,咱們二姑娘的大好前程可就懸了。”馮氏猛一激靈,終於懊惱地拍了拍腦袋,緊張問道:“可是秋分被那丫頭瞧出了什麼?”“秋分是外頭采買來的丫頭,明麵上並不是咱們院中的人,就算是老夫人一時半會也查不到她與咱們院中的關係,更何況是剛回府不久的大姑娘。”辛嬤嬤捏了捏懷中的銀票,又憶了憶林平家的略為殷切的嘴臉,到底開了口,“是夏雨那丫頭。“聽下人們說大姑娘近日要在兩個二等的丫鬟中提個一等,夏雨娘問到我的頭上,說是來求夫人一個意思,她家的丫頭,要不要與老夫人院裡出來的夏沁爭上一爭。畢竟若是能掙上一等,日後能打探出來的消息也會越有用,想要做些什麼的機會也就更多。”“果然是個掐尖要強的,原本不過是個三等丫鬟,平白升了二等還不知足,竟想著一步登天去掙個貼身伺候的名額。”馮氏語有不耐,“老夫人近日瞧我頗不順眼,若我院中出去的人再搶了她院裡人的風頭,以她那小心眼的性子,定時要記在我的頭上。你就去告訴林平家的,就說此事先緩上一緩,暫讓讓那夏沁罷了。”辛嬤嬤哂然,也就住了口。隔日裡將馮氏的意思傳達出去,林平家的雖有不甘,但也不敢逆了大夫人的意思,隻能連連稱是退了出去。可夏雨聽了回複,卻是氣得眉眼亂瞪,抱怨道:“大夫人怎被禁足了些日子,就變得膽小如鼠了呢。往日裡她園中的丫鬟,可沒少壓服那老夫人院裡的。”“死丫頭,胡唚這些有的沒的做甚。”林平家的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捏住她的耳朵,仔細地觀察了四周,確定無人偷聽時才悄悄說道:“此一時彼一時,老夫人從前讓著大夫人,是因為老爺的前程需要大夫人娘家來提拔。“可此次老爺歸京述職,不出意外的話老爺的官位便能與大夫人的親哥哥齊平,老夫人哪裡會不硬氣幾分。你素知老夫人的為人的,隻要傳出些許風聲,都夠她擺一擺老封君的款兒,想著法兒下一大夫人的臉麵。“你且就耐心等上兩三年,反正那夏沁比大姑娘還大上兩歲,大姑娘出嫁時,是定不會帶著她的,這陪嫁丫鬟的人選怎地都會落到你的身上。”夏雨被自家娘這麼一通訓斥,又聽娘親提起陪嫁丫鬟的事兒,心底的那點子不甘立即被拋到九霄雲外,一張粉臉瞬間紅透。她羞羞噠噠地點了點頭,等再見到夏沁時,竟還在心底偷偷地藏了幾分憐憫,就連說話都恭敬了幾分。夏沁丈二摸不著頭腦,旁有粗使的丫鬟婆子趕忙上來奉承道:“定是雨姑娘瞧清了自己個兒的身份,再不敢與您彆苗頭呢。咱們大胤一朝最重孝道,您是老夫人院中出來的,身份上自然比她體麵尊貴些,這大姑娘身邊一等丫鬟的位置,更是非您莫屬。”“那是自然。”夏沁本就是個張狂的性子,眼見著唯一的敵手也偃旗息鼓,整個人恨不得飄至半空。她高一揮手,晃了晃腕間金鐲道:“今晚我請大家吃酒,還請各位嬤嬤姐妹們賞個臉,如何?”眾人哪會不依,又紛紛誇她是如何如何得臉。夏雨躲在牆角裡銀牙暗咬,雙足落在地上狠狠跺了又跺,原本歇下去的心思又被激起幾分,但大夫人已傳過話來,她縱有再多不甘也隻得咽回肚中。因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夏雨做事兒的積極性一落千丈。可傅晚晴還未說些什麼,夏沁卻迫不及待地端起一等丫鬟的款兒,將夏雨從裡至外好好訓斥了一頓。她本不必如此心急,雖說自己提升大丫鬟已是板上釘釘之事,可請眾人的飯食已落腹數日,大姑娘的任命竟還不曾下來,是以她心中忐忑,少不得要拿出些本事,好讓大姑娘瞧一瞧她的能力。夏雨被訓得眼淚汪汪,悄悄撇頭看向大姑娘,卻見大姑娘側臥軟榻,手握書卷小口品茗,眼絲縫更不曾往這方向漏上一分。她心底沉沉直墜,若是之前她還有一丟丟的希望,可如今瞧這情形也是熄滅得連渣子都不剩。反是夏沁越訓越有精神,她瞧清了大姑娘的態度,恨不得能引經據典尋出夏雨的百般錯處來。一般隻有大丫鬟才有訓斥下頭仆婢的資格,如今大姑娘隨她作為,是不是說……她愈發歡喜,待要總結陳詞罰一罰夏雨的月例銀子時,大姑娘卻突然出聲:“好了,今日先到這裡,你們倆且隨我去給老夫人請安。”夏沁心底本微微不滿,一聽此話卻立刻喜上眉梢。夏雨徹底垂下眼眸如喪考妣,心中暗道:大姑娘挑在這個時候去風和院,定是要去回稟老夫人,定下夏沁為風雅院的一等丫鬟了。老夫人午睡未醒,傅晚晴隻得被引至偏廳暫歇,夏沁瞧著廊下有素日的小姐妹招手,立刻心癢難耐地想去炫耀一二。傅晚晴聞弦歌而知雅藝,隨意地擺了擺手道:“你且去尋素日裡的小姐妹去,左右我這裡還有夏雨。”夏沁瞧了瞧夏雨,似有幾分不夠放心。傅晚晴用帕子掩了嘴,笑道:“我自是在祖母的院子裡,還有誰能慢怠了我不成,你且去吧。”夏沁這才反應過來,在老夫人的院子裡,滿院的丫鬟誰不會替她周全,她複歡喜起來,行了一禮後自去尋姐妹不提。誰知待她滿足而歸時,偏廳裡早已亂做一團。地上滾了一主一婢,主子大姑娘被墊在身下的丫鬟夏雨勉力扶著,二人皆是麵色慘白,眼眶中微有濕意。外頭的仆婦們聽到聲響紛紛圍來,驚慌失措地將大姑娘率先扶起。大姑娘滿臉感動,待眾人又將夏雨扶起後,連忙關切地問道:“好夏雨,你可有大礙?”“謝姑娘關心,不過崴了一腳,並無大礙。”夏雨忍著疼痛躬身答道,心底卻似有火苗亂竄。方才聽聞老夫人將起,大姑娘由她扶著悠悠起身,興許是腿傷未愈,竟一個趔趄摔了下去。她嚇得趕忙來扶,也不知是不是在慌亂中被絆了手腳,竟是俯身墊在了大姑娘身下。如今再瞧著大姑娘的態度,豈不是認定了自己是英勇救主的忠仆。果不其然,待一番忙亂後回到風雅院,傅晚晴召了眾人當場宣布,升夏雨為風雅院的一等大丫鬟,並改名春雨。傅府中丫鬟規矩,按春夏秋冬由高到低排丫鬟等次,其餘名字中不帶這四字的,便是尚未入等的粗使丫鬟。夏雨愣怔過後,立刻歡喜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早就將自家老娘的話語丟到九霄雲外。下頭的丫鬟仆婦麵麵相覷,不過也隻楞了片刻,便紛紛諂笑著圍上前來,將往常奉承夏沁的話語一股腦地拋向春雨,直將春雨奉承得飄飄然。再反觀夏沁,麵上早已青白一片,她冷眼瞧著裡頭的熱鬨,惱得連連跺腳,一扭腰鑽到自己個兒屋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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