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兮然殺死自己親生父母那年，不過九歲。其實他也記不清自己究竟有多大，因為印象中，他沒慶祝過生日，沒有過年節的概念，更沒有人對他說，他應該是幾歲了。因為夏青檸那年九歲，他便也認為自己也是九歲。左右年齡這事兒於他而言也沒什麼特殊的意義，倒不如用來尋些與夏青檸的共同點。那天，他被警察帶走後，接受了一通心理醫生的指導。心理醫生建議他多和天真爛漫的同齡人相處一下，於是，警方在結案後將他送進了孤兒院。這倒不全是因為心理醫生的建議，主要還是因為他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後來，秦兮然突然從孤兒院離開了，院裡的工作人員努力找了幾天也沒能將他找回。“他就那樣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因此，孤兒院的資料上記錄的是失蹤，而不是被領養。”周和慕一板一眼的彙報道，“然後，這人就當真像是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找不到任何有關他的資料，甚至包括他什麼時候回的泉海市，什麼時候辦的現在這張電話卡，或者是什麼時候買的王大國的那個房子。”在大數據時代，所有人多多少少都會在互聯網上留下一些足跡。像這種消失的如此乾淨的，雖然不符合常理且給調查增加了一定的難度，但也有一個好處——變向證明對方也有一個電腦高手，能力與周和慕相當，甚至是在他之上。周和慕感覺自己受到了挑戰，所以在調查王大國時可謂是用足了吃奶的力氣。所謂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周和慕原以為王大國那些破事已經夠毀人三觀的了，卻沒想到，他“王大國”這個身份竟然是個假的。而且，這假身份造的堪稱天衣無縫。如果不是周和慕打了雞血般非要刨根問底，隻怕還真看不出他28歲以前的人生有什麼虛假性。“我原也沒覺得他28歲以前的履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但是我卻怎麼也找不到他以前的照片。就算那時候網絡不發達，但他是讀過大學的，至少也該找到一張兩張的一寸照或畢業照。一張也找不出來，未免太過奇怪了。”即將說到重點部分的周和慕捧著電腦，坐直了身子，驕傲道，“正巧，我前些日子閒來無事，開發了一個軟件。就是可以根據人現在的長相，推測出他未來的模樣和曾經的輪廓。當然，我這個軟件可是進行了大量的數據模擬，絕對不是現在流傳著的那些小程序可以比較的。”正端著杯子喝熱水的夏青檸十分敏感的抬起頭來：“前些日子，閒來無事？我忙得連洗頭發的時間都沒有，你竟然說你閒來無事！”周和慕乾咳一聲，快速轉移話題道：“我將王大國的照片放進去，模擬出他20年前的長相。”然後，他將成品照片拿出來晃了晃。餘下三人集體保持冷漠，連個捧場的都沒有。周和慕慌忙拋出他的重磅炸彈線索：“然後，我將照片拿去做了對比，竟真讓我查出了他以前的身份。王大國以前名叫王淳正，家裡是有些錢的。資料顯示他二十八歲遺民去英國，後來就再沒回來過。為了確認是不是我的係統出了問題，我還特意去查了一下他遺民後的信息。空的，什麼都沒有，也就是說，他從未出過國。現在，根本就找不到王淳正，隻有一個已經死了的王大國。”魏然拿過兩張照片，對比過後問道：“你的意思是，王淳正因為一些事情選擇移民國外。但他並沒有走，而是改名換姓以王大國的身份繼續生活在國內。他開了幼兒園，經營出一條罪惡的利益鏈，在得了色還得了財的情況下，被人砍成了屍塊？”周和慕連連點頭。“理由呢？”夏青檸抬頭問道，“為什麼改名換姓？是他自己出事了，還是他家裡什麼人出了事情？”周和慕繼續搖頭：“這個問題超綱了……我用王淳正這個名字進行了刑事、民事案件的搜索，但是都沒有記錄。我還順便將二十年前連環凶殺案的所有死者都查了一遍，誰都沒有相關記錄。但是第一個死者白筱薇，倒是和某一件刑事案件有一點點的關係。那就是她在貓撲論壇上發表過一篇文章‘花季少女被強奸，嫌疑犯至今不肯認罪，究竟該由誰為少女的死亡負責任’。當時網絡不發達，她這文章看得人也不是特彆的多。大多數人都當她是在講故事，也沒人在意，當時似乎有許多人在貓撲、天涯這種論壇上講鬼故事的。”蘇瑾八卦道：“你讀著感覺像是故事嗎？”“不好判斷，大致內容就是一個女高中生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被自己學校的校醫尾隨先奸後殺。凶手被逮捕後，還拒不認罪。當時似乎有人看到了，還出來匿名指正過。最後法院判決還沒下來，那個校醫就自殺了。”周和慕撐著下巴道，“白筱薇是以第一人稱也就是那個女高中生的口吻說得，講得像鬼故事一樣。而且，當時並沒有相關媒體報導過那個案子，所以，這事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反向……嗯，以上都是我的推論。”“推論？”“二十年了，貓撲都從裡到外大換血了，白筱薇的賬號早就被注銷了。沒有賬號，我有通天的本事也沒用。但是，我那天去她家，找到了她的電腦，因為他家人總覺得女兒走得冤枉，所以白筱薇的東西都給留下了。二十年前的老機型，你們簡直想象不到我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把那個電腦打開。然後，我就找到了一個名為‘論壇’的文件夾，裡麵應該都是她發布的文章。”周和慕嘿嘿笑道，“剛剛那個看得人不是特彆多、沒人信之類的，都是我根據二十年前的互聯網狀況推算出來的。你們聽聽就好，彆當真。”魏然也沒生氣，竟順著他的推測問了下去：“除她之外呢？其它人與案件是否有相關性？”周和慕搖了搖頭：“其它人我全都細致的查了，確實沒人與刑事案件有所相關。而且，白筱薇寫得這個案子。我按照時間查了檔案，並沒有找到相關資料。所以，很有可能是她在胡說八道，試圖博取關注度。”夏青檸細致的把那片文章讀了一遍，突然笑出聲來：“這案子，也不見得一定是假的。就算是假的，我覺得咱們也可以去查了查。因為我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地方，這個學校的前身，竟然是三中。沒錯，就是被顧宇軒炸了圖書館的那個三中。當時，這學校還是個私立的。它03年，才被政府收編，成了如今的第三高級中學……你們覺得，我是不是應該先安排夏景誠轉一下學？那個學校現在還真是橫豎都寫著危險。”魏然沒理她的插科打諢，皺眉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第三個死者秦靜是在校女高中生，就讀的應該也是這所學校。我查看檔案的時候竟沒注意到，這學校竟是三中的前身。那剩下的人，是否也能和這案子或者這所學校有關？比如第二位死者，記者江城，是否有報導過這個案件？”“不確定。”周和慕搖頭道，“99年還是紙媒的天下，那個年代的報紙，怕是隻有圖書館才有。我還沒來得及查到那步，您就審完秦兮然了。”夏青檸在一旁冷哼著挑釁道：“您剛剛還說自己閒來無事，這怎麼突然又顯得如此繁忙。”周和慕瞪了她一樣，夏青檸狠狠地瞪了回去。魏然瞟了夏青檸一眼，夏青檸慌忙一副乖巧狀。雙標明顯。魏然敲了敲桌麵：“你們先去圖書館，把99年以前江城寫過的所有報紙都找出來。看看是否有相關案件的報道，我去找一下張局，看看能不能再問出一些線索。夏青檸……秦兮然說他想見你，你去不去看她隨你。”“哦，好的。”夏青檸答應之後，去冰箱拿著可樂就要往審訊室走。魏然皺眉：“你自己喝得還是給他拿的？”“給他的啊，裡麵那麼熱，又剛經曆一場大火。讓他喝點兒喝了降降火。”魏然冷哼道：“你可真貼心。”“不不不，我還配不上老大您的稱讚。”魏然突然吼道：“誇你兩句你喘上了！趕緊去聽聽他到底想對你說什麼！然後和他們一起去圖書館！十分鐘，多一分鐘你就給我多交一千字的檢討書！”夏青檸受到驚嚇，轉身就跑。蘇瑾笑眯眯湊到魏然身邊：“吃醋你就直說，這是何必呢！”“趕緊去圖書館！”魏然冷聲道，“立刻馬上！否則都給我交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