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檸在找到紀新海時，就已通知校方學校進了危險分子，請及時疏散人群。所以現在學校一片空曠，除幾個控場的警察外，就隻有圍在警戒線以外的記者、以及那些孩子的家長了。魏然拽著夏青檸跑出圖書館大門後，提高嗓門喊道：“有炸彈，還圍在這裡做什麼，趕緊滾！”眾人不過跑出二十米遠，炸彈爆炸的聲響已經劃破天際！接下來是濃煙滾滾，順著窗子飄出，染黑了視線夏青檸以為顧宇軒想要炸平這個圖書館，可顧宇軒炸掉的，隻有他剛剛所處的那個房間。他還是那個理智的瘋子，隻殺想殺之人，絕對不會波及他人。魏然當即下令呼叫火警，人雖然救不出來了，但火還是要滅掉的。李銘的母親再一次衝上前來，大聲質問：“我兒子呢！”夏青檸沉默了。李母歇斯底裡道：“彆人家的孩子你都能救出來，憑什麼我家的孩子不能救！”“那你問問你自己啊！”夏青檸甩開她，冷笑道，“死者為大，我原本是不想多說什麼。但既然你問，那我也想問問你，知道李銘在學校都做過什麼嗎？他霸淩同學，你們認為那是孩子間的打打鬨鬨。他逼死同學，你們認為人家死了的孩子天生命賤，隨隨便便就把事情壓了下去。現在，那孩子的哥哥回來複仇了，你們倒是來問警察為什麼自己家的孩子救不出來了！為什麼救不出來，還不是因為你們這些為人父母的沒有把他教好！”李母抬手甩了夏青檸一巴掌：“你再說一遍！信不信我去舉報你！”“愛上哪舉報就上哪舉報去！”夏青檸不耐煩道。她轉又挑起眉梢，挑釁似的問道：“阿姨您不認識我嗎？倒也難怪，現在李業成出門應酬帶的都是他養在外麵的那個女人，所以她與我倒是有些熟悉。現在您這正室的位置已經岌岌可危了吧，那你現在的傷心是因為兒子離世還是兒子沒了、外麵那個有了兒子的女人就要踩在你頭頂了？”“你、你……”李母氣得發了瘋，便又抬起手臂想要動手。魏然抓住她的手腕，淡淡道，“夫人，您這是襲警。我們警員用詞不當我會懲罰，就不勞煩您教育了。”他轉身瞪了夏青檸一眼，“命案現場，和逝者家屬吵起來，你可真是長本事了。”夏青檸先前心頭所有的五味雜陳通通消停下去，她瞬間老實，乖巧的像個狗子。魏然揮了揮手：“滾回車上去，夏景誠也在。”夏青檸快速滾開，手腳相當麻利。魏然的車停在校外，夏青檸在看到車牌的同時也看到了路惠美。她呆呆看著窗口處卷起黑煙的圖書館，小聲問道：“他在裡麵嗎？”夏青檸點了點頭。“他有什麼話想要你轉告給我嗎？”夏青檸沉默半晌，如實搖頭。“無情。”她嗤笑出聲，“父母在時，每天忙得厲害。我一直很羨慕朋友們，他們的父母都很溫柔。為此，我一直很喜歡溫柔的人。遇到顧宇軒後，我才知道，往往溫柔的人才最殘忍。用自以為是的溫柔來拒絕你的感情和好意，然後獨自扛起所有事情。你努力追在他的身後，卻發現，你連他的衣角都碰不到。”夏青檸輕聲問道：“你喜歡他？”“誰知道呢。”路惠美挑起嘴角，笑得格外溫柔，“包庇罪，你們要帶我回去嗎？”夏青檸笑道：“你包庇誰了？學校過幾天恢複上課，記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路惠美認真看著夏青擰：“現在的顧宇軒……是什麼樣的人？”夏青檸道：“我是警察，所以他是罪人。”路惠美笑了笑：“他是我的英雄，即使他以這種不負責任的方式離開了我，那也是我的英雄。”夏青檸伸出食指，比出一個“噤聲”的手勢：“英雄與否，我不方便評價。但既然他還是你的英雄，就請你帶著他對你的溫柔，一起好好活下去。”她上了車，揉了揉夏景誠的腦袋，突然歎氣道：“還好，你真的還活著。”“軒哥……”夏景誠小聲問道，“死了嗎？”夏青檸點頭默認。他低頭，安靜半晌後，沉沉說道：“他真的是難得合我眼緣的老師。”“如果有人敢欺負你……”夏青擰沉沉歎了口氣，“算了，哪個不長眼的會敢欺負你呢？”張局親自給魏然的結案報告蓋了章。他老人家沉沉的歎了口氣：“這案子雖然結了，可後續問題還是有些麻煩。現在網上除了對校園暴力的申討，就是在罵李業成的教子無方。再往深了扒，李業成當年這行為還真是有些‘隻手遮天’了。一條人命，被輕飄飄的蓋過去，倒當真顯得我們警方是吃白飯的。”“李業成沒有‘隻手遮天’的本事，他隻是鑽了我們的空子。”魏然冷著臉，幽幽道，“他讓人威脅陸銘的母親，讓她保持沉默。直係親屬撤訴，警方自然不會深入調查，隻能當自殺來結案了。”張局喝了口泡苦了的老茶，歎氣道：“剛剛李業成給我打電話了，說出門就有記者圍追堵截。他希望我們能給一份聲明，就說這一切都是顧宇軒的胡說八道……這事兒，你怎麼看？”“顧宇軒一句話也沒說，說得都是最了解李銘的那些朋友。所以這個顧宇軒的胡說八道，該從何說起呢？這聲明咱們若是擬了，沒人信不說，還得招來一身腥。”張局放下茶杯：“所以如果再有電話打進來，就說我出差了。換了外地的手機號，你們也聯係不到我。”魏然默默豎起大拇指：“老狐狸。”“彆皮了，案子結了，回去歇著吧。”魏然沒走，追著問道：“夏青檸什麼時候能複職？”張局皺了皺眉，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魏然解釋道：“特案組一共隻有四個人，她不回來，讓我們三個累死？”張局歎了口氣：“李夫人舉報她，說她發色不正經，還辱罵逝者家屬……我能怎麼辦？隻能讓大小姐先停職兩天。你彆急，也就一個星期我就能讓她回來了。讓她寫寫檢討順便休假，這個月的獎金就彆想要了。”魏然點了點頭，同意了。他回到辦公室，發現本該停職的夏青檸正和周和慕一起盯著電腦屏幕看。他湊近些，發現是顧宇軒虐殺李銘的錄像。顧宇軒手持鉗子，懶懶威脅道：“我們來玩一個遊戲，我每數十個數，你就說出一件自己對陸銘做過的事。如果慢了，我就拔你一片指甲。拔完指甲，我們就拔牙，然後，要不要也拔了腳指甲？”李銘大聲吼道：“你知道我爸是誰嗎？你敢綁架我，你是不是瘋了？”“1、2、3、4、5、6、7、8、9、10……”鉗子夾住指甲，瞬間拔下。李銘的叫聲，尖銳的有些刺耳。顧宇軒微微一笑：“遊戲繼續，1、2、3……”“我打過他！”“遊戲規則，你要說具體的。違規了，我還得拔你一片指甲。”李銘鬼聲嘶力竭的喊道：“我打過他耳光，用過手，用過格尺，鐵質那種！”李銘給跟著自己的那些“朋友”下了命令，讓他們每天都想出一種新鮮的玩法。他們扒光陸銘的衣服，讓他隻穿著一條內褲去上課。他們逼他喝下水道裡的水，如果吐出來，就拳腳相加。他們讓陸銘趴在地上學狗叫，把他的餐盤打翻，讓他跪在地上舔。後來，他們覺得這樣不夠有趣，便逼著他吃狗糧喝馬桶裡的水……剃光頭發，踹掉牙齒，甚至虐待他的生殖器。這些內容伴隨著李銘的喊叫聲一條接著一條被說出，讓夏青檸惡心的要命。晃神間，她發現周和慕竟把這視頻發給了李銘的母親。“你做什麼？”她慌忙查看，想要撤銷，“你也想被停職嗎？”周和慕麵無表情道：“這是顧宇軒的遺願，我想幫他完成。”夏青檸想要說些什麼，但因為抬頭看到了魏然，而及時閉了嘴。她微微笑道：“老大，我什麼時候能複職？”“下輩子吧。”“我、我這是下崗了嗎？”“五千字手寫檢討，扣除這個月獎金，下星期回來上班。”夏青檸撫平胸口：“還好，還好……五千字檢討？還得手寫？電子版不可以嗎？”“你這是想直接在網上下載一份吧。”魏然幽幽冷笑，“你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