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敲門，把DNA對比報告拿了進來。她上下打量馬瑞一番，嘖舌道：“是個帥哥，還真是可惜了。”“原來警局還有您這樣的美女。”馬瑞極有紳士風度的笑了笑，“我還以為都是那邊那種沒長大的小丫頭呢。”沒長大的……小丫頭？夏青檸冷颼颼的瞪著他。蘇瑾倚在門上，笑得風情萬種：“可惜，你再也出不來了，否則我一定不會拒絕你提出的約會邀請。”“那真是可惜了。”馬瑞轉而看上夏青檸，“其實你也是很漂亮的，如果是在路上偶遇，我一定會停下找你要微信的。”魏然暴躁的敲了敲桌麵：“證據確鑿，你要不要自己確定一下？”“好吧，我承認，金夏是我殺的。”他的眉眼帶著戲謔，聲音無波無瀾，“你們組是專門偵辦重大殺人案的吧，警員是如何甄選的？按照顏值嗎？組長大人您這顏值即便是放在娛樂圈，也是數一數二的。”魏然想拎起椅子砸死他！夏青檸忙忙按住他，並笑著說和道：“領導，他認罪了，我們可以結案去吃火鍋了。淡定，請您務必淡定。”上次揍完秦威他們兩個可是趴在辦公室裡寫檢討寫到淩晨，手腕發麻不說，頭發都寫禿了！衝動是魔鬼，為了保護日漸上移的發際線，必須要學會冷靜。馬瑞不合時節的插嘴道：“但孫赫權和杜明的死和我有什麼關係？”夏青檸忍不住想要罵臟話！蘇瑾打開審訊室的門，把周和慕也放了進來。周和慕炫耀似的把謝揚家中攝像頭拍下來的畫麵給他看，他的臉經過技術還原被拍得清清楚楚，又是一個證據確鑿。馬瑞歎了口氣：“謝揚這家夥，真的喜歡做這些無意義的事。好吧好吧，杜明的案子我也認。那孫赫權的死和我有什麼關係？”“這位馬先生……”夏青檸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就算不承認孫赫權是你殺的，你現在無疑也是要被判死刑的。既然如此，為什麼一定要給我們添麻煩呢？”馬瑞略顯委屈的聳了聳肩：“孫赫權那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夏青檸攥了攥拳：“找到你以前，我一直在想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可以做下這種案子。現在我才算清楚，你特麼真是個人才！”魏然反手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審訊室裡，彆說臟話。”“哦。”夏青檸迅速乖巧，溫順如貓。如果找不到馬瑞殺死孫赫權的直接證據，那馬瑞就能抵死不認。孫赫權這案子就得被單拎出來，成為“懸案”。且不提這事會堵得重案組多難受，孫赫權的在天之靈怕是都要被氣得冒煙。生前，他是國內首屈一指的推理家。死後，他的命案成了懸案？如此諷刺的事情怕是要淪為廣大網友的笑柄，沒有更大事件的衝擊怕是都摘不乾淨。四人圍桌而坐，東倒西歪。魏然一顆接著一顆吃了一整盒的巧克力後，突然開口問道：“孫赫權為什麼會喝酒？凶手如何知道孫赫權喝了酒？”夏青檸的眼睛跟著亮了起來。凶手偽裝成環衛工人守在麗華酒店的門口，但他能看到的無非就是孫曉紅進去了、孫曉紅出來了。孫赫權明明知道自己體內酒精轉化酶少，為什麼會在趕稿期間喝紅酒？為了和孫曉紅找找生活的情調，可按孫曉紅所說，孫赫權並沒有那麼在乎她。說得直白些，二人就是固定的床伴，離開了床，也不過隻有利益往來。魏然冷笑道：“把她排除的那麼早，某人還因為她給自己染了一頭粉毛。嗬，咱們還真是一群傻子。看來有必要去找孫女士談談了，夏青檸，交給你了。”莫名被cue的夏青檸委屈巴巴的動身了。她約孫曉紅在先前去過的咖啡廳見麵，孫女士沒拒絕，欣然赴約。人來後，夏青檸開門見山：“我們找到殺害孫赫權的凶手了，但是缺乏直接證據。”“那需要我做什麼嗎？”孫曉紅笑意溫柔，“我會全力配合警方工作的。”夏青檸拿出一個方盒，推到孫曉紅麵前：“倒不是需要你做什麼，隻是我們在孫赫權的家裡找到了這個。我想他應該是準備送給你的，所以調差結束後，就把它拿來給你了。”孫曉紅將盒子打開，看到一個足有二十克拉的鑽戒。精細的雕琢，細閃的切麵，無一不能表明它的價值不菲以及製作者的良苦用心。她怔怔道：“他……要和我求婚？”“你說過吧，孫赫權看起來有些焦躁。一次又一次走到你麵前，然後幾番欲言又止。他應該隻是在想，該如何把它送給你。你見到了他的焦躁，便提議喝點紅酒。他可能也是覺得酒壯慫人膽，所以就答應了。”夏青檸用勺子攪拌著剛剛加入咖啡裡的放糖，“他隻是沒有想到，自己想要求婚的姑娘，正在計劃夥同彆人殺死他。”孫曉紅受到驚嚇，摔了拿在手裡的鑽戒。夏青檸貼心俯身為她撿起，並笑道：“可以告訴我原因嗎？我實在想不到理由。”為什麼要殺孫赫權？為什麼要在有了他就等於衣食無憂的情況下殺死孫赫權？當然是因為恨。為什麼恨？因為他瞧不起她，在他眼中，她就是一個眼高手低的女人。她的畫，都是隨意的消遣。給她辦一個畫展，就像一個玩玩鬨鬨的party。孫曉紅追求的是藝術，可孫赫權從來沒有正眼瞧過她的畫。無論她在做什麼，隻要接到他的電話，她就一定要放下手裡的工作趕過去。這些她都可以忍，自己已經給放下自尊爬上他的床，那還裝什麼清高呢？她隻是恨他用最平淡的語氣對她說：“你的畫不過是閒時的消遣罷了，還真以為自己是個藝術家？”她的夢想她的努力被他貶得一文不值，她總得想辦法讓他付出代價。畫展上，馬瑞駐足於她最得意的那幅畫前。“《被夢纏住的女人》……”他笑著道，“夢想是沒錯的，錯得是瞧不起夢想的人。”在此以前，她從未見過與自己如此合拍的男人。她陷入他的眼睛，像是入了魔。孫曉紅低著頭，緩緩講道：“馬瑞說，瞧不起彆人的人，都該付出代價。那天，我勸孫赫權喝了點酒，是我帶來的酒精含量極高的酒。他酒量真的不好，一小杯，就醉了。我勸他去泡個澡，清醒一下，然後就扶著他去了浴室。離開前，我沒有鎖門。馬瑞說他不會然讓任何人懷疑到我，果然，你見到我後就直接表明認為我是沒有嫌疑的。”最後這句話，噎得夏青檸心情很不好。孫曉紅繼續道：“孫赫權死後，我發現自己並沒有多開心。在這場肉體與金錢的遊戲中，我好想付出了真心。原來他也喜歡我，嗬，看來我輸得並沒有很徹底。”“你誤會了呢。”夏青檸端著咖啡，幽幽笑道，“那個鑽戒，是我剛剛去借來的。”夏老爹是做珠寶生意的，她想到這個主意後，就趕緊跑去門店挑了一個符合直男審美的戒指，充當臨時道具。夏青檸伸手將戒指拿回來，懶懶道：“這個，我一會兒還要還回去的。孫赫權不愛你，你也沒多愛他。他需要有女人的陪伴，你則需要他的錢。這種關係維持下去也沒什麼不好，你為什麼偏偏要裝藝術家？你也好，馬瑞也罷，夢想不是你們犯罪的借口。覺得孫赫權瞧不起你，你可以罵他打他離開他，但你沒必要殺了他。雖然大家都戲稱搞藝術的都瘋了，可也得有實力才行。像你這種，永遠成不了藝術家，最多就是個精神病。”拿到孫曉紅的證詞後，馬瑞坦然道：“好吧，孫赫權也是我殺的。”夏青檸歎了口氣：“你還真是沒有一點兒悔意。”“我想要的已經得到了，有什麼好後悔的。”“我上學那會兒，如果犯了錯就想找一個墊背的。考倒數第二的就說後麵還有倒數第一，打小抄被發現就想著老師眼睛瞎，那麼多人在抄她隻能看到我自己。你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有那種比下不比上的小孩子心裡？”夏青檸撐著下巴，傷春悲秋，“你發展機會那麼多，明明還有機會打一個漂亮翻身仗的。”“現在已經沒機會了。”馬瑞轉身看向魏然，幽幽笑問，“你見過黑暗嗎？”這話聽著，有些耳熟……王小林似乎也說過相同的話！夏青檸下意識看向魏然，果然，他的表情也很難看。魏然看著馬瑞，冷聲問道：“你……見過什麼人？”“誰知道呢。”他低下頭，輕聲道，“剛剛無聊，重新看了你們法醫蘇瑾拿給我的《惡意》。杜明的書，的確很好。原以為不過是全員惡人刻意營造悲傷的作品罷了，後來才發現，人性本惡後他想要表達的是人性本善。”書中，所有人都在說“惡魔終於帶走了他的孩子時”，那個被他隨手幫過的小女孩兒站了出來。她說他是好人，沒有那麼壞。惡是無止境的，善也並非會永藏黑暗。人心底都有一點柔軟，哪怕那人看起來凶如羅刹。馬瑞淡淡笑道：“我也想寫出這種有深度的作品，但是再也來不及了。”“你的暗號寫得還可以。”魏然懶懶打了個嗬欠，“害我想了許久。”“暗號？什麼暗號？”魏然皺著眉將杜明家床頭櫃裡發現的那張信紙扔給他，馬瑞微微一怔：“這不是我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