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情人是個藝術家(1 / 1)

夏青檸找到孫曉紅時,孫女士正在理發店燙發。店裡人多嘈雜,顯然不是問話的好地方。雖然知道對方可能不會配合自己,可夏青檸還是硬著頭皮的問了一句“能否配合警方辦案”。孫曉紅的回答是看心情,這由她的新發型決定。夏青檸左右不了發型師的手藝,隻能坐在一旁安靜如雞的等待。當然,她也可以將孫曉紅強製帶回局裡。可在明知對方沒有嫌疑的情況還將其當做犯罪嫌疑人,這實在有違她的辦案理念。等了片刻,一個發型師悄悄接近夏青檸。他用一種發現了大美人的眼神盯著夏青檸看了半晌,而後緩緩笑道:“你這樣等著也是無聊,我來幫你換個發型怎麼樣?”他長了一張乖乖巧巧的臉,夏青檸不知道怎樣拒絕帥哥,索性就答應了。她選擇孫曉紅身邊的位置坐下,從無關緊要的八卦問起:“你與孫赫權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孫曉紅是一名畫家。畫家,是一種聽起來很高貴實際卻很苦逼的職業。所有人都以為你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可事實卻是不瘋魔、不成活。畫得好的,少兒興趣班裡比比皆是。可真正能被稱為畫家的,不是留下讓所有人都琢磨不透的微笑,就是瘋魔得撕下了自己的耳朵。說得直白些,隻要你還活著,你的作品就很難是值錢的。數不清的書法大師已經跑去景區給遊客題字賣藝賺錢了,混不出名堂的畫手們也拎著畫板到街頭給人們畫像了。二十三歲的孫曉紅在被老鼠偷了地下居室裡最後一包泡麵後,窩在床邊泣不成聲。淚水暈花了她廉價的眼妝,還有她再也堅持不住的夢想。從小就立誌成為畫家的孫曉紅在大學畢業兩年後,挑了一家雜誌社做美編。她的第一份工作,就是給孫赫權的新書設計插畫。這不是什麼好差事,因為孫赫權的要求格外多。他不止對自己的文字有強迫症,對插畫這種小事也是精益求精。從構圖到配色,他自己發瘋的同時逼得雜誌社所有美編一起發瘋。孫曉紅是新人,稀裡糊塗接了這工作,不負責到底就得打包走人。為了按時拿到工資不被房東趕出家門,她隻能忍。那時候,每天叼著饅頭榨菜在電腦前與孫赫權及其責編餘輝鬥智鬥勇的孫曉紅心裡仿佛揣了一顆炸彈。在炸彈炸了自己前,她一定要先殺掉孫赫權那個王八蛋!後來,孫赫權的書成功上市。因為大家都生活在泉海市,餘輝就安排了一場慶功宴。那是孫曉紅第一次與孫赫權本人見麵,他和她想象中尖嘴猴腮錙銖必較的樣子有所不同。他看起來乾淨整潔,領帶疊得一絲不苟。顏值不算很高,但也絕對不醜。孫曉紅能將他畫出來,但用語言描繪,著實費些力氣。她絞儘腦汁,最後隻能總結——孫赫權,像極了日劇中的魔鬼領導。如果你工作失誤,他就會一腳踹在你的膝蓋上,然後麵無表情整理著出現了褶皺的褲腳。所以那時孫曉紅是很害怕孫赫權的,即使他們兩個都姓孫,八百年前可能同宗同族。後來,孫赫權點名讓孫曉紅為自己的書和期刊雜誌設計插畫與封麵。交流的時間多了,聊得內容也就多了。從每天的衣食住行,聊到現實與夢想。孫曉紅雖然已經找到了拿固定薪資的工作,可骨子裡還是希望可以成為畫家。畫她最喜歡的星羅萬象,而不是與孫赫權為人物的發型是否需要劉海而僵持到天亮。有一天,孫赫權突然對她說:“做我的女人吧,我養著你,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她以為這是表白,臉色微紅,點頭同意。可後來她才知道,孫赫權想要的隻是一個女人,一個床伴,一個是誰不重要隻要性彆為女就可以的情人。她向他質疑自己的身份,他淡淡回應:“你跟著我,我資助你實現夢想。你想要一個女朋友的稱謂,還是要搞你的藝術?自己選,我無所謂。”在夢想或是金錢的麵前,愛情什麼也不算,這“女朋友”的稱謂更是登不上台麵。有了孫赫權的資助,孫曉紅的作品終於可登大雅之堂。她的畫被放在其它名家大師的畫作旁,供上流社會的先生太太觀賞。她成為了畫家,雖然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代表作,可遞交名片時,也能優雅從容的說:“歡迎你來我的畫展。”“人們常說,世間萬物,有得必有失。”孫曉紅翻著手機,懶懶與夏青檸說道。夏青檸透過鏡子打量著孫曉紅的神色,笑著問道:“你成為畫家,得到名利。你失去的是什麼?愛情?自由?還是孫赫權有什麼怪癖?”孫曉紅突然笑出聲來:“小姑娘,等你長大了,就該知道失去愛情這種東西和丟了一個包沒什麼區彆。包丟了,你首先想要找回的不是包本身,而是包裡麵的手機與錢包。“愛情也是這樣,丟了之後你首先要想的不是我還愛著那個男人,想要挽回他。而是那個男人身上有什麼東西是我沒有拿到的,我該怎樣讓他交出來。”對於被叫小姑娘這件事,夏青檸心裡一萬個不服。孫曉紅也沒多大,憑什麼以一副長輩的姿態叫她小姑娘?仗著胸大欺負人嗎?她將不屑藏在心底,繼續追問:“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失去的是什麼。”“其實不是失去了什麼,而是得到了什麼。”孫曉紅緩緩側過頭來,“我得到了你們異樣的眼光。你們看我時的眼神,永遠不是在看一個女人,而是在看一個被包養了的女人。“當然,這是事實,我不會有什麼怨言。可我不希望你用看嫌疑人的目光來看我,我為什麼要殺了自己的金主?他很乾淨很大方,也從不乾涉我的私生活。這樣的金主若是死了,我去哪裡找第二個?”說得太有道理,夏青檸甚至想要拍手稱讚。她笑道:“如果我把你當做嫌疑人,現在你應該已經在我們總局的審訊室裡喝咖啡了。你去過麗華酒店,房間裡有你存在過的痕跡。所以,我現在需要詢問你一些細節,希望如實回答。這既是為了洗清你的嫌疑,也是為了警方可以儘早將犯罪嫌疑人捉拿歸案。”“在這裡問?”“當然不是。”夏青檸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表,“等一下我可以請你喝杯咖啡嗎?”夏青檸做夢也沒有想到,她把頭發全權托付給發型師,發型師就真的放飛自我了……看著自己現在這一頭充滿二次元氣息的粉色毛發,夏青檸已經可以想到魏然見到後快速沉下來的臉。他一定會抓著她的頭發,一腳把她踹出總局,並冷言冷語道:“如果不知道你是警察,我還以為來自魔仙堡,要靠變身拯救世界呢。”這些損人的話也許會有些出入,因為魏然可能沒有看過《巴啦啦小魔仙》。夏青檸看向給自己設計發型的Tony老師,欲哭無淚:“我說聽您安排,您就把我安排成小魔仙嗎?”“小姐,您是童顏,典型的娃娃臉,這種可愛的顏色十分適合你。再搭配這個短發發型與空氣劉海,您去網吧,應該都會被懷疑是未成年。穿上校服混進學校,沒有人能猜到你已經畢業了。”Tony老師扳著夏青檸的腦袋讓她直視鏡子,“請問,我可以把你的照片放在店裡的照片牆上嗎?一定會有很多人點名想要這個發型,當然,她們都不可能再造您的美麗!”夏青檸想回手給他一巴掌……你家高中生敢染這個顏色的頭發?當然,她不能真的動手。否則第二天“警察因被染粉毛而不滿,當街暴打發型師”的消息就得上社會版頭條了!咖啡廳內,孫曉紅大方表示可以知無不言。夏青檸自然不會客氣,捋著時間線問道:“麗華酒店昨日十五點至十六點三十分的監控遭到破壞,按理推斷,這就是凶手的行凶時間。在這段時間內,你在做什麼?”“購物。”孫曉紅亮出支付寶的付款記錄,“這個應該算是不在場證明。”這些不止能證明她不在場,還能證明她是個購物狂。夏青檸掃了一眼賬單,發現其中一條裙子就是孫曉紅現在穿著的這件。她把手機還給孫曉紅,笑道:“這種不在場證明需要技術科證明,暫時不歸我管。你昨天去找過孫赫權,在麗華酒店的房間裡與他一起吃了午餐,你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孫曉紅認真回想:“應該是下午三四點鐘左右。”“真巧,下午三四點鐘正好是案發時間。”“你還是在懷疑我?”“合理懷疑而已,我們現在要做的不就是為你清除這些懷疑嗎?”夏青檸繼續詢問,“你為什麼會離開?”孫曉紅撐著下巴道:“晚上是他趕稿的黃金期,我不能留下,會打擾他。”“你在酒店的時候,孫赫權有什麼異樣?”孫曉紅仔細回憶後搖了搖頭:“他很正常,他的所有行為都十分符合一個到了截稿日卻交不上稿件的推理作家。”“包括特意找你去酒店?”“是的,每一次他的截稿日幾乎都有我的陪伴。也許那些事會給他靈感?”夏青檸當然知道“那些事”是什麼,毫無經驗的她實在想不通這和按時交稿有什麼關係。可經驗豐富的孫曉紅說有關係,那就有關係吧。夏青檸裝作過來人的模樣點了點頭:“中間有什麼人來找過他或者給他打過電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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