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和慕說，莫妮妮在遇害前出去過。因為家裡養貓，而且近期有飼養大型犬計劃，怕擾民，所以莫妮妮的家比較偏僻。獨門獨戶，四周也沒有什麼鄰居。安保措施一般，方圓百裡，隻能找到兩處監控。但是離開的道路卻有四條，總結來講，是一處“四通八達”的山水寶地。狡兔不過三窟，這凶手卻有四條路可以選擇。刨除有監控的，剩下的兩條各有50%的概率。然而，知道這些事情，什麼用都沒有，因為他們連目擊證人都找不到。莫妮妮是駕車離開的，走的是有監控的那條路。後來監控再沒出現她車子的身影，但車子現在停在樓下，除行車記錄儀遭到破壞外，還算保存完好。眾人以此猜測，莫妮妮是自己驅車離開的，但駕車回來的人，卻不是她，而是凶手。兩種可能。第一，凶手認識莫妮妮，得到車主的同意，上了車。第二，凶手以某種手段將莫妮妮騙下了車，在角落處將其勒死，並將屍體裝入車內，將其運送回家。夏青檸更偏向於第二種可能，現在需要知道的是，凶手是如何讓莫妮妮下的車。周和慕說，從莫妮妮出發的方向分析，她應該是想要去寵物醫院。“也許莫妮妮接到了寵物店的電話，醫生通知她貓咪病危了。她匆忙趕完醫院，路上，被以某種理由要求下了車。原以為隻是要討論貓咪的病情，不料卻被麻繩勒住，窒息而亡。”夏青檸摸著下巴猜測分析，“雖然隻是猜測，但我認為可以作為調查方向。”魏然沒罵她，淡淡道：“讓周和慕先放一放監控，去把受害人的通話記錄查出來。”周和慕能進入特案組，自然不是吃閒飯的。在Boss吩咐前，他就已經讓技偵人員調查了莫妮妮的通話記錄。最近一通電話，的確來自寵物醫院那名醫生。醫生行何，名數。聽說他父親是個數學老師，特彆喜歡幾何與高數。今年二十七歲，未婚，獨居。喜歡小動物，對那些網紅明星之類的話題也很感興趣。是否為瘋狂粉絲但從外表看不出來，需要進行深一步的調查。可夏青檸卻沒有進行下一步的意思，她呆怔怔的坐在那裡，眼神略顯空洞。“怎麼了？”正在開車的魏然輕聲詢問，還算心平氣和。“我認為凶手應該大膽變態又細心，這種簡單的馬腳，他應該不會露出來。線索來得太過輕易，我反倒認為何醫生是清白的。”“隻是猜測，無法斷定何數是清白還是有罪，線索總得調查之後才能知道是否有用。”魏然調轉車頭，“回醫院吧。”“死者生前接到的最後一通電話來自你的手機，她懷疑你是殺人凶手，所以請空出一點兒時間，接受我們的調查。”魏然指著夏青檸冷著臉一字一頓道，他這波隊友賣的清新自然不做作。不但沒有絲毫猥瑣，反而看起來正義凜然。夏青檸默默捂住了臉。因為她不隻是丟人，還被拉滿了仇恨。如果何醫生是個小心眼的人，回頭肆意報複，她估計還有被追殺的危險。好在何數醫生脾氣好，聽了他們的懷疑後，還能保持禮貌性的微笑。他用袖口擦了擦滿是冷汗的額頭，解釋道：“如果我說我沒有給莫妮妮打過電話，你們……會相信嗎？”如果何數說的是真話，那就是有人盜用了他的手機號碼。從技術層麵上來講，這是可以做到的事情。“那你的手機，最近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夏青檸歪頭詢問，“比如話費偏多，或是接收到陌生來電。”“因為工作關係，我每天都要接收到許多陌生電話。話費一直都很多，有助理按時替我交，所以也不知道有沒有偏多。”何數抓了抓耳朵，“你們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啊，我說得真的全部都是實話！”雖然聽起來的確都是實話，可夏青檸還是想要拍死他。生活如此馬虎，寵物主人把自家寶貝交給他時，真的能放心嗎？後續，就全部都是周和慕的工作了。他老人家的熊貓眼據說現在已經蔓延到了法令紋，再發展下去可能就要出人命了。但他所有抱怨的情緒都被魏然冷冰冰的語氣嚇退，隻好默默抓緊工作。凶手通過網絡撥號的方式盜用了何數的電話號碼，周和慕反向追查，IP地址是個經營不怎麼規範的小網吧。上網無需身份證，未成年穿著校服也能隨意進。於是乎，警局順便派人把網吧查了。但是對於這三起命案的調查，似乎沒有任何意義。夏青檸氣得想踹牆，但一想到脾氣比自己暴躁一百倍的魏然還沒有踹呢自己實在沒有資格，這件事也就隻能暫時作罷。凶手盜用何數的電話號碼，給莫妮妮打了電話。以“你的貓咪病情惡化”為理由將莫妮妮叫出門，也許是醫院附近，也許是中間的某個區域。莫妮妮下了車，與凶手見了麵。她十分著急詢問貓咪的身體狀況，不料對方掏出了麻繩，勒住了她的脖子。莫妮妮死了，屍體被裝進車子的後備箱。而後，凶手一路驅車至莫妮妮家門前，並用她的鑰匙打開了她的門。他將屍體拖行至客廳，yoyo迎了出來，“喵喵”叫了兩聲。它看到陌生人，害怕了，轉身跑進了臥室。但最後還是被拖了出來，裝進籠子，帶離了自己的家。案發經過大抵如此，隻是中間細節難以推測。而且，凶手至今沒有露出什麼馬腳，這種高智商的反派，氣得人民警察夏青檸女士咬牙切齒。腦子依舊一片漿糊，她將巧克力棒塞進嘴裡，吃出了一種老煙槍的氣質。魏然問：“莫妮妮急切想要見到自己的貓，按理中途不會停車去做其他事。所以，凶手會以什麼樣的理由讓她中途下車？”莫妮妮的家到寵物醫院的距離不算太遠，能夠駕車走的，隻有一條路而已。駕駛過程中途下車的原因細數也不過幾項，第一，車子沒油了，需要去加油站。第二，內急，下車找衛生間。可沿途隻有一家休息站，監控表明莫妮妮並沒有來過這裡。“我們或許應該反向調查。”魏然嚼著彩虹糖懶懶道，“從前都是調查監控，現在就得查這條路上監控拍不到的地方。凶手腦子靈敏，反偵察能力強。監控拍不到他，但不代表沒人看得到他。“沿途無監控、人流量少的地方一路看過來隻有三處。除手頭工作吃緊要調查前兩起案子的必要人員外，把所有人手都派出來。查，事無巨細掘地三尺，貓貓狗狗都彆放過。”夏青檸認為，自家老大連續兩日不吃不喝奮鬥在第一線，現在已經累瘋了。魏然側身皺眉看著她，仿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三秒鐘過後，他晃了晃手裡的彩虹糖盒，問夏青檸道：“要嗎？”夏青檸顫抖著伸出雙手，以極其虔誠的姿態跪舔道：“謝謝老大。”這糖，80%有毒。但是，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夏青檸硬著頭皮接糖，那就是做了必死的覺悟。誰料魏然晃了晃盒子，隨即一個白眼道：“沒了。”那一瞬間，夏青檸落下感動的淚水。這些年她積德行善，果然沒有被上帝薄待。周和慕快要瘋了。雖然他對“死肥宅”這個稱呼有些抵觸，但不可否認，自己的確是一個隻有要泡麵和新番，就能一輩子不出門的快樂肥宅。所以他永遠想不到，自己也有在電腦前坐不住的一天。現在三個案子並案調查，除數不清的監控需要他查看外，還有無數粉絲的過激言論需要他進行甄彆。如果不是案件需要，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些網紅在經受怎樣的“網絡暴力”。卡西被人罵“菜”，莫妮妮被說“如果有時間養寵物不如多陪陪父母”。至於Sunny，被罵的實在太過難聽，他這種溫室裡的宅男何曾見過此等血腥場麵？現在人死了，評論全部都是緬懷。“卡西還這麼年輕，怎麼有人喪心病狂忍心將他殺害！”“Sunny還是花季少女，命運為何對她如此不公？”“莫妮妮是那麼溫柔的女孩子，我實在不能接受她已經死亡。yoyo現在一定很傷心，我明天要去看看正在醫院接受治療的兩個小可愛。”“已經死了三個人，警察是吃乾飯的嗎？”“指望警察會破案，不如去隔壁請來名偵探柯南！”“……”周和慕氣得想摔電腦，兩天兩夜，他加在一起睡了不足五小時。整個特案組上下吃糠咽菜與犯罪嫌疑人鬥智鬥勇，憑什麼讓這些拿著鍵盤當武器的廢物們隨意指手畫腳？“勸你彆打那個電腦的主意。”蘇瑾倚在門口，端著咖啡，姿態優雅，“那是公家財產，如果破壞，是要賠償的。”刑警這一行當，女性極少。因此隻要辦公室內有一位平頭整臉的，就能被稱作“警花”。但蘇瑾不一樣，她真是朵花。最妖豔最嬌媚的玫瑰，且永開不敗。當然，這朵玫瑰是帶刺的——日日與屍體為伍、可以在解剖室內吃鴨腸的玫瑰，誰敢摘？但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有這種大美人在辦公室，多看幾眼總是沒有壞處的。比如此刻得以看到她白大褂下穿著旗袍的婀娜身段，周和慕瞬間精神抖擻，主觀判斷，自己還能與罪犯再戰五百年。女人與女人，雖然構造相同，然本質天差地彆。有些人，與屍體鬥智鬥勇兩天兩夜，依舊可以端莊嫵媚，優雅自持。比如蘇瑾。而有些人，同加班兩日，卻蓬頭垢麵，精神萎靡。如同抹布，如喪考妣。比如夏青檸。兩相比較，高下立見。周和慕難免咋舌，兀自垂首感歎。蘇瑾皺眉詢問：“你笑什麼？”“心疼夏青檸。那麼沒有女人味，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她那麼可愛的女孩子，自然是有人疼的。”蘇瑾看向電腦屏幕，“發現什麼了嗎？”當然什麼都沒有發現，否則他早就跑到老大麵前搖尾巴邀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