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嵐覺得這個突如其來的轉變，並不是程氏集團的心血來潮。莫嘯白肯定在這中間參與了什麼，是她不知道的。“曾嵐，不如你打個電話問問莫先生，看他怎麼說。”秦征說。曾嵐拿著手機撥了莫嘯白的號碼，可打了三遍電話都沒人聽，於是眉頭鎖得更緊了。“曾嵐，或許這話我說得不對，你也就隨便一聽。我總覺得，莫先生和你在一起是有目的的。要不然他為什麼偏偏在咱們談合作的時候娶你，嗬嗬，可能是我想多了吧。”秦征乾笑著說。曾嵐沒回答，默默放下手機：“先不要管這麼多，我們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吧，今天開始誘導分化實驗。”“好！”秦征的態度異常積極。傍晚時分，下了一整天的雨終於停了。陰霾的天空也終於透出一絲緋紅的夕陽。曾嵐脫下白大褂，活動了一下肩膀，這一天實驗太忙，肩膀痛的老毛病又犯了。“我幫你按摩一下怎麼樣？我跟我媽學的手藝，很厲害哦。”秦征說著就伸手過去要幫曾嵐揉肩。曾嵐很巧妙地躲開了：“不嚴重，謝謝。”秦征眼睛裡閃過一絲無奈：“對了，快看看手機，莫先生給你回電話了沒有。”曾嵐被他一說，也才想起一整天忙得連手機都沒看一次。於是打開抽屜拿出手機，解了鎖，一切如常。莫嘯白沒有打過來。曾嵐看了看時間，再過十五分鐘，就是莫嘯白約好了要來接她去吃飯的時間。或許他現在正在路上。“莫先生，沒打回來？”秦征瞄著手機屏幕問。曾嵐放下手機：“他一會兒會來接我去吃晚飯。”秦征“哦”了一聲，沒說什麼，默默坐回位子上，對著電腦開始修改論文。曾嵐也不再說話，拿起今天的實驗記錄本，開始總結數據。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邊那一絲夕陽又逐漸被夜色吞沒。曾嵐再次看時間時，已經比約定時間晚了一個小時。莫嘯白還是沒有出現，也沒有打電話過來。秦征伸了個懶腰：“哎呀累死了，曾嵐，我要叫外賣了，你要不要也來一份魚香茄子飯？”說完假裝很隨意地看向曾嵐。曾嵐麵色清冷：“不用了，我等莫嘯白來接我一起吃。”“莫先生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吧，你要不打個電話問問？不能來的話也彆餓著，畢竟咱們都累了一天了。”秦征說。曾嵐拿起手機，再一次撥了莫嘯白的電話。依舊打不通。她沒有說話，又埋頭工作起來，秦征吐了吐舌頭，在網上點了份鹵肉飯送餐，然後也繼續改論文。鹵肉飯很快便送到了，飯盒一打開香氣便撲麵而來。秦征樂嗬嗬地夾起一大塊肉塞進嘴裡：“嗯，真好吃，曾嵐你要不嘗嘗？”曾嵐隻覺得被他鬨得頭疼，想要自己先回家才意識到今天沒有開車。就在這時，電話終於響了。秦征忽然住嘴，默默看向曾嵐。曾嵐拿起電話一看，來電顯示的名字是，季姝。“嵐嵐，我吃不下飯，胃裡好難受，你來陪我一起去喝粥怎麼樣？”季姝的聲音有些虛弱。曾嵐又看了看時間，說：“好，不過我今天沒開車，你要來研究所接我。”季姝很高興地答應了，半個小時後便出現在曾嵐麵前。看了一眼埋頭吃飯的秦征，眼神閃爍：“你這個助手也太勤奮了，晚飯吃個便當還一邊工作。”曾嵐聽出了季姝的話外音，無奈地笑笑：“咱們走吧。”才出了門季姝就斜眼打量起曾嵐：“怎麼回事，被某人放鴿子了？”曾嵐知道自己肯定瞞不住，便簡單地把事情說了。說完又覺得自己好像不大正常，明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可是心裡怎麼就這麼不開心呢。季姝眼波流轉：“算了，先不想這麼多了，陪我去吃粥吧。”泰興廣場的那家粥鋪，曾嵐倒是很久沒來了。不過這一次再坐在這裡，心情卻徹底不一樣了。想想幾個月前傻愣愣站在馬路對麵流淚的自己，曾嵐心裡一陣感慨，她還真是變了不少。“我已經和鄭醫生約好了，這周五就去做手術。”季姝說得雲淡風輕。曾嵐手中的筷子卻停了，忍不住又問了一遍：“想清楚了？確定了？”季姝笑道：“你怎麼比我還婆婆媽媽？這個孩子如果生下來了，也注定不會過好日子，有我這麼一個不靠譜的媽，又連個爸爸都沒有，與其等他長大了指著我的鼻子問我當年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我還不如現在就趁他沒成型之前讓他離開，這樣也能早點托生。”“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這是你最後一次生育的機會……”季姝五年前曾經流過一次產。當時她正與那個負心的男人糾纏不休，卻意外地被那個男人的妻子推下了樓梯。曾嵐還記得當時流血不止的季姝被送進醫院，搶救結束後醫生對季姝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算你命大。那一次的事件在曾嵐心裡一直是個陰影，也正是那次之後季姝徹底與那個男人分了手，然後去了日本留學。季姝說那個叫涅槃。從日本回來的季姝確實重生了，換了個人一樣地變成了風情萬種的夜店女王，對男人不屑一顧，也看透了愛情。季姝出院時對曾嵐說，她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再懷孕了。老天殺死了她的孩子，也殺死了她的愛情，所以她選擇和老天戰鬥。所以這一次季姝懷孕，曾嵐真的不希望看她又一次失去這個孩子。而且曾嵐那麼清楚地知道，不管嘴上說什麼，季姝心裡也是舍不得這塊骨肉的。季姝聽了曾嵐的話沒有說什麼，隻是拿起小勺又往那杯牛奶裡加了一勺糖。牛奶已經冷了，所以那勺糖沒有融化，直接沉到了杯底。兩個女人走出粥鋪，曾嵐拿出手機又看了一眼，莫嘯白還是沒有任何動靜，於是眉頭又不自覺地皺了起來。季姝看在眼裡，便笑笑拉著曾嵐的手說：“時間還早，我不想回家，不如你陪我一起看場電影怎麼樣？反正電影院就在十樓。”曾嵐點頭：“好。”她也不想一個人回家，麵對四麵空空的牆壁。電影院售票處居然還排著隊，季姝看了看周圍花花綠綠的巨幅海報：“就看這部怎麼樣？3D災難大片，大場麵大製作，效果肯定好。”曾嵐笑笑：“我以為你會想看那個浪漫愛情片。”季姝一挑眉：“當然不看那種了，又浪費錢又浪費時間，看來看去還不就是那點事，根本不配拿到大銀幕上說。”曾嵐點頭：“嗯，真實的世界遠比電影情節狗血得多。”季姝笑了：“就是啊，再說我們兩個女人一起看什麼浪漫愛情片，也太淒涼了吧，這種爆米花腦殘片還是留給熱戀小情侶吧。”不遠處一個男人抱著一桶爆米花走過來，見到季姝，手上的紙筒掉在地上，爆米花撒了一地。季姝笑著拍拍曾嵐：“你看你看，看腦殘片的男人也跟著腦殘，多可怕。”那個男人站起來，不管不顧地上的爆米花，大步向著季姝走過來：“季姝，真的是你！”季姝和曾嵐都愣住，然後互看一眼，季姝無奈地說：“秦凱，真的是我。”倒是許久沒見了，這個男人，一年前瘋狂追求季姝，即便分了手也還是對季姝念念不忘得以至於用買房優惠券來討好人家。說起來曾嵐倒是應該感謝一下他的，因為曾嵐的那套房子，還是靠著他給的優惠券才打的折。舊情人見麵，本就尷尬，更何況現在是在電影院門口，還撒了一地的爆米花。“秦先生，好久不見。”曾嵐很禮貌地跟他打招呼。秦凱看了一眼曾嵐，想起不久前他那個私生子弟弟跑來質問他和曾嵐是怎麼認識的，一時間情緒有些複雜：“曾博士，你好。”秦凱這人其實不錯，長相中規中矩，為人也不算奸詐。守著一攤房地產的大生意，做人卻還挺本分，隻是有些大男子主義，所以栽在季姝手裡也算他倒黴。至於季姝為什麼會和他分手，季姝當時隻說了一句話，這個男人太無趣，跟他在一起無非是想治一治他的囂張氣焰罷了。“怎麼，秦總這麼貼心地陪老婆看電影啊。”季姝妖嬈一笑。秦凱在和季姝分手後便一氣之下與另一個房地產大亨的女兒結了婚，他結婚前一天還特意打電話告訴季姝邀請她參加婚禮，季姝隻回了兩個字，沒空。秦凱的表情有些囧：“啊，你們也來看電影啊，看什麼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