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嘯白真的開始儘心儘力地扮演起一個好丈夫。他每天早上都會用一個吻跟曾嵐說早安,吃了早飯還會乖乖去洗碗。他白天工作時總是會發一兩條短信給曾嵐,大都沒什麼實質內容,隻是簡單地說一句他想她,或者問她幾點回家要不要去接她。而她的回複通常都不是及時的,因為她做實驗時不帶手機在身上。可是她也漸漸習慣了似的,總是在實驗間隙回到辦公桌前拿出手機看一眼。雖然她的回複更加簡單,一般就是“嗯”、“知道了”、“不用了”。而他對於她這些簡潔的回複卻也沒有任何不滿,依舊會甜膩膩地回一句“老婆我等你回家”、“老婆我想你”或是“老婆我做好飯等你”。他似乎特彆享受叫她“老婆”,明晃晃地昭示著她是他的人。曾嵐的實驗確實特彆忙,因為簽了商業合約的緣故,每隔一個月就要和投資方見麵開會彙報進度。可做實驗這種東西又哪有那麼順利的?那麼多的不可控因素,就算是再小心再認真再殫精竭慮,也還是會有那麼多的失敗。所謂科研工作者,不是一定要自帶維基百科一樣擁有多麼淵博的知識,或是開著外掛高級服務器一樣擁有多麼聰慧的頭腦,但一定要有的卻是一顆雷打不動堅定不移的心。在改性水凝膠溶脹反應失敗第十七次之後,秦征沮喪地將手中的實驗記錄本一扔:“啊,受不了了,這東西太摧殘人了!”曾嵐平靜地撿起地上的實驗記錄本,淡然地打開,在今天的日期下寫上:“失敗,原因待查,可能是鈣離子交聯劑用量太少,導致高分子交聯不完全,溶脹導致分子鏈斷裂。”秦征焦躁地看了一眼曾嵐:“這都第十七次了,曾嵐,咱們來得及這個月底的報告會嗎?”曾嵐一邊看著反應容器裡的凝膠,一邊思索著道:“或許我們可以試試freezedrying(冷凍乾燥)。”“你是說冷凍風乾交聯法?”秦征忽然雙眼放光,“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如果是冷凍法交聯,就不需要加過多的鈣交聯劑,就不用擔心細胞信號受影響了。”“嗯,不過freezedrying需要一個特殊的冷凍真空裝置,我們可以自己搭建一個,就是溫控比較麻煩。咱們研究所有個冷凍室吧?不過我還沒去過。”曾嵐問,目光平靜如水。“有的,就在二樓,不過好像是曹哥他們在用,我可以去問問他們還有沒有空位置給咱們一個。”秦征眉開眼笑,“曾嵐,你怎麼做到的這麼聰明這麼淡定呢?我真是太佩服你了!”曾嵐微微一笑,沒有說話,走回辦公桌前,拿出手機。一解鎖就蹦出莫嘯白的短信,問她今晚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飯。“曾嵐,我發現你最近特彆愛玩手機,怎麼是有什麼人在追你嗎?”秦征湊過來。她眉目一怔,恍然失笑,原來莫嘯白的短信在旁人看來是追求。她把手機屏幕扣在桌上,板起臉道:“還不快去問問冷凍室的事情。”秦征訕訕地一擺手,走到門口有轉頭道:“曾嵐,你笑了該不會表明你對那個追你的人有好感吧?”曾嵐一個犀利的眼神望過去,直接將那個多嘴的助手趕出實驗室。回過頭來再看看手機,按下回複,打了幾個字:“好,那你一會兒來接我。”莫嘯白的車子按照約定停在研究所對麵的馬路上,等著曾嵐走過來,坐上車,樂嗬嗬地上來就抱住她親了一下:“老婆,想我沒?”曾嵐慌亂地看向四周,光天化日的,他怎麼這樣不節製:“你不要這樣,彆人看到了多不好。”她目光帶著慍色。“那怎麼了,我抱的是我老婆,親的是我老婆,哪個敢不滿。”他理直氣壯得像個小孩。曾嵐不再理他,倒也沒有真的生氣,於是安靜地坐在車裡等著他開車。秋日傍晚的天色依舊很藍,秋風涼爽。他帶曾嵐去了一家很有情調的日本料理店。傳統古典的日式裝修,手繪的紙屏風門,精致的小香薰,還有跪坐的小靠椅。他給她點了生魚片和各種壽司,曾嵐卻吃得很少,而且總是不自覺地看表。“怎麼了,不合胃口?”他溫柔地問。“很好吃,隻是我的胃不大適合吃這種生東西。”她實話實說。他神色一黯,有些自責似的:“對不起,我竟然不知道你胃不好。”“這不怪你啊,你不用道歉的。我們本來認識的時間就不長……”曾嵐默默將最後半句話音量降低。他嘴角爬上一絲苦笑:“你是想說我本來就不夠了解你是嗎?”這家店是他特意挑的,第一次陪客戶來的時候就覺得曾嵐應該會喜歡,典雅古樸,簡潔舒適。竟然失敗了,早知如此,還不如帶她去吃經典法餐。她神色一黯,白皙靜美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這都是小事而已,不用在意的。”他卻一手拉開門,對著門外的侍應道:“把這些都撤下去,上兩碗拉麵,不要辣。”她一驚,急忙道:“也不用這樣,我還是可以吃啊!”他抓住她的手:“寶貝,咱們要有難同當才行。”“可是,太浪費了。”她看著一桌子美食一點點被撤走。他淡淡一笑:“浪費也是一種增加國民GDP的方式。”她望著他,對於這樣任性又衝動的行為,心裡說不出是無奈還是感動。但她還是站起身,走到他身邊坐下,默默地將頭靠在他肩膀:“謝謝你,莫嘯白。”他驚喜地看著靠在自己肩上的女人,不敢相信她竟也有如此乖巧溫順的一麵。她的頭發如綢緞般光澤黑亮,與那白皙細致的脖子互相映襯。他微微側過頭,伸手抬起她的下頜,這麼美的一張臉,素淨無瑕,雙唇紅潤如櫻桃,眼睛明亮如星辰,她正專注地望著他。毫無征兆地就吻了下去,他陷在這繾綣的氛圍裡無法自拔。她很乖,既沒有反抗也沒有拒絕,任由他無休止地吻著。直到侍應輕輕敲門,送來兩碗拉麵,他才不情願地放開她。她的臉頰緋紅,眉目間一抹羞澀,越發動人。他又一把摟住她的腰:“老婆,吃麵。”她淺笑著低下頭,安靜地吃起來。他心裡早已百花盛放,置之死地而後生,今天這家店還真是來對了。走出那家店的時候夜色已濃,華燈燦爛的街頭,他牽著她的手道:“咱們直接回家得了,那點實驗就交給你那勤快的小助手吧。”她搖搖頭:“最近我們的實驗很不順利,如果這個時候我不專心投入很可能會給他帶來負麵情緒。”“他那麼喜歡你,為你任勞任怨也是應該的。”莫嘯白嘴角一斜。她皺起眉,瞪他一眼:“你不要對誰都抱有敵意好嗎?”他卻笑著將她攬入懷中:“誰讓他們一個個的都惦記著我老婆!你敢說你沒發現他對你有意思?”她掰開他的手臂,離開他的懷抱,神情認真地說:“秦征是個很努力的人,他對我的幫助也很大。我們隻是工作上的關係,你不要想太多。”夜風繚亂了她的發梢,那張美好的麵孔在街燈下那麼認真又專注。他的心又是一動,伸出手去理了理她的頭發:“好,我不亂想,但你得答應我今晚要我去接你回家。”她皺了下眉,妥協道:“好吧,但我還是要自己開車回家的。”要不然明天早上還得要他送,太麻煩。他出其不意的一個吻結結實實地落在她的臉頰:“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