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蛇種(1 / 1)

狹路 不喜蘆葦 1430 字 3天前

上了船,正對他們的,就是坐在輪椅上的席君堯,手握一根金屬拐杖,氣色看上去格外的紅潤,百歲老人了,卻看上去不是這個年齡的樣子,更年輕。蘇粒記得之前在地下室見到他時,垂垂老矣,臉頰褶皺縱深,要不是有人攙扶著,蘇粒都覺得他要倒下了。“蘇粒,當家人。”蘇粒挑眉,不說話。席君堯又看向她身邊站著的男人,眼底湧現出一絲奇怪的驕傲,“江沅,我的玄孫。”江沅臉色平靜,似是對這個身份沒什麼感覺。“怎麼,不認識我了?”席君堯似笑非笑。蘇粒哼了聲,冷笑,“我以為你早死了。沒想到還活著。”聽到蘇粒這麼說,席君堯輕勾嘴角,“那還謝謝仰波金。”仰波金?蘇粒眯眼思考了會,當即反應過來,“你喝了母蟲的血。”仰波金是生命算是母蟲給的,那她的血和母蟲的血,本質上沒什麼區彆,當時他們三人受重傷,仔細想想,仰波金確實沒有帶走那幾管至關重要的血。“你這是要斷了深蠱一脈啊。”席君堯撐著拐杖起身,緩緩走向前,話語間透露著輕鬆,像是嘮家常般,“她們存在的意義已經到此為止了。”快走到蘇粒跟前,江沅率先向前一步,把她拉至身後,“離她遠點。”席君堯不惱,“保護自己女人,我理解。不過想到我的後代最後和山海門的當家人結合,那可太有意思了,我和山海門注定是有緣分的。”蘇粒聽的快吐了。本來還想周旋打個太極,此刻她隻想開門見山,“我已經來了,把船員放了。”席君堯站著沒動,等著蘇粒繼續往下說。“留著他們也沒用。”“這可是籌碼。”蘇粒切了一聲,“最大的籌碼不是已經在你手上了麼,你還留著小蝦米做什麼,不放也行,那咱們就耗著唄,你也休想找到去山海門的路。你的船隊一直沒動,不就是怕再出現什麼意外麼?”席君堯看了她一會,突然哈哈大笑,抬手一會,“有意思,有意思,放了他們。”阿鬆掙紮幾下,卻被蘇粒眼神又給瞪了回去,示意他彆多嘴。蘇粒看著阿鬆他們的漁船往回駛離,她才稍稍安下心。誰知那席君堯並不著急,甚至是用邀客的姿態,請他們進船艙小坐,蘇粒和江沅對望一眼,跟著進去。船艙翻倒的東西有一部分還來不及整理,心想當時他們闖過來時是有多狼狽。不算寬闊的房間裡隻有他們三人,窗戶已經碎了半邊,海風徐徐,萬籟俱寂。蘇粒跟江沅都沒有坐下,仍舊帶著一絲提防。“江沅,你是聰明人,你是我唯一的血脈,我不認為,你跟我作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我的這番事業,總是要有人來繼承的,我也不可能把這些東西全部交給跟我沒有血緣關係的外人。”江沅看似聽明白了,他倚牆而靠,“所以你點名叫我上來,是這個意思。沒有血緣關係的人?瑪麗亞?她怕是不能繼承你的偉大宏圖了。”席君堯默了會,“是你動的手。”隨即又笑笑,滿意的點點頭,“你比席飛雲聰明,和我很像。”席飛雲,席輕湄口中那個“嗜賭如命”的父親。江沅笑了笑,“要是我不答應呢?”席君堯麵露可惜,“那就隻能和你那個不知好歹的外公一樣的下場了。”看來,說來說去,席飛雲這個人,是繞不開了。江沅說:“他不是自殺麼?”“那也是哄哄外人的說辭罷了。他被楊越櫻這個賤人哄得團團轉,屢次和我作對,那自然是活不長的。”“那是你唯一的兒子。”席君堯目光掃過蘇粒,“那又如何。他們跟我鬥得要死,誓死要保護的女兒,不還是被我拿來做研究了麼。所以,真的不要和我作對,那對大家都好,和和氣氣的,比什麼都強。”蘇粒咬牙,“我媽也是你安排殺的?”席君堯攤手,“這不是我的主意,是徐天,我隻是同意了他的方法而已。”“你——”蘇粒上去就想來一腳,卻被江沅拉住,“不要輕舉妄動。”席君堯再次看向江沅時,眼神漸漸發沉,“江沅,好好想想我說的話,你不是一個人,你身後還有很多拋不開的東西,席輕湄,陳均一家,救援隊那麼多條無辜的生命,你舍棄的掉嗎?”咬肌不易察覺的抖動,江沅拉著蘇粒沒有說話,蘇粒輕輕捏了捏他的手指,江沅的心情稍微有點平複下來,“我沒事。”席君堯視線又轉到蘇粒身上,“說了那麼多,我們繞回正題。怎麼去山海門。”蘇粒道:“這裡不就是麼?”席君堯笑裡帶著輕蔑,“我說的是,真正那扇門。”緊接著,靠近門邊的江沅感覺到後腦勺頂上了一根硬邦邦的槍管。“我是很想江沅繼承,但如果他的命能讓你聽話,我也很樂意將他的血獻給你,作為你帶我去山海門的回報。考慮下吧,小姑娘。”***蘇比的船帶著阿鬆等人靠近港口時,仰波金已經站著等了許久。蘇比的語氣不是很好,上岸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的方法最好是有效,蘇粒和江沅已經上了席君堯的船,她要是有了閃失,你知道下場。”仰波金不是被嚇大的,她絲毫不為蘇比的話所動,她說:“說那麼多乾什麼,你立馬帶我去之前的生態保護區,我有件事要確認。”觀光列車再次駛入密林深處,仰波金上車以後,就沒再說話,隻是一直望著外麵,列車行駛到一段距離後,仰波金讓蘇比叫停。“乾什麼?”“打開地麵的遮光板。”入眼依舊是擠滿河道的森蚺,它們似乎正在休息,動的幅度較小,但看上去仍舊是令人頭皮發麻的存在。仰波金問蘇比,“我問你,當年我祖上跟著席家人來到這裡,你說她給這裡的人下了毒蠱是嗎?”蘇比點頭,“是。”“有多少人。”“不到七百人。”“那後來死掉的人你們是怎麼處理的?海葬?火化?還是土葬?”蘇比不說話了,他好像知道了點什麼,但一下子又說不上來,隻見仰波金整個人貼在了透明車地麵上,仔細瞧了會,“果然如此。”她又起身。她替蘇比說了,“土葬是吧?”蘇比補充,“不算嚴格意義上的土葬,山海,山海,是既要山,又要水,曾經的墓地都是靠山依水而建。”“葬在哪裡?”“分布在生態保護區的各個靠山依水處。”仰波金指了指河道裡趴在最上麵的那條森蚺,它半截蛇身盤在河道一側一棵從岩壁上長出來的巨樹上,頭顱輕輕擺動。“仔細看蛇頭。”蘇比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他的老花鏡給自己戴上,撐著拐杖伏身去看下麵的情況。“蛇頭伴隨著呼吸,你能看到什麼?”蘇比慢慢睜大眼睛,“那是什麼,翅膀嗎?”沒錯,是翅膀。仰波金對翅膀蛇不算陌生,相反,是不要太熟悉,她從小養在身邊的那條黑蛇,便是吸她的血為生,從而體型變得比一般蛇類要大上許多。仰阿莎那條其實是正常體型,仰波金那條是變異型。河道裡那顆蛇頭上的翅膀大小相比它的體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翅膀沒有張開,緊貼蛇頭皮膚,不仔細看,看不出來,僅有在蛇呼吸的時候,翅膀會跟隨呼吸緩緩起伏。“蘇粒被嚇到那天,我就發現有點不對勁,今天來確定,果然是。森蚺正常體型雖然也大,但一般情況下不會到達這個程度,應該是吃了被下了蠱的屍體,所以變異。還有就是,這蛇身顏色,我想,當初我那祖師奶奶,應該是在這裡留了蛇種吧。”“所以?”仰波金神秘一笑,打開了列車窗戶。一股奇異的野丁香味道瞬間傳遍整截車廂,她半個身子探出窗外,嘴裡開始念苗咒,是苗族特有的小調,時快時慢,時高時低。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河道裡的森蚺竟然開始蠕動身體,接二連三的探起頭,跟著仰波金的咒語一直搖擺著,似乎在尋找方向。“這條河道通向哪?”“海。”“河道過人群聚集區嗎?”“不過。”“那就行了。列車往回吧,我帶著它們往海邊走。”蘇比懂她的意思了,但他還是有顧慮,“森蚺是淡水係生物。”仰波金不以為然,說了句,“管它是淡水甜水,能使喚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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